第15章 好好說,告訴我你怎麽了
第15章好好說,告訴我你怎麽了
周其律像個夜行俠,晚出早歸,上午補一會兒覺,下午要是有派單,就去安裝熱水器。
國慶的最後一天假期,周其律上午回來後就沒出門。黑背中午跑來候飯吃,在陶汀然腿邊蹭來蹭去。
“黑背,來吃飯。”中午煮的餃子,奶奶把剩鍋裏煮破皮的幾個挑出來給黑背,摻點昨天的剩飯剩菜。
“你主人吃了沒?”小老太太跟狗聊天,見黑背狼吞虎咽的模樣,斷定周其律沒吃。
于是打發吃完飯非要來洗碗的陶汀然:“小周肯定沒吃,正好鍋裏還剩點,你給他送過去。”
給周其律送飯,給黑背送飯,陶汀然暑假就跑不少趟了。他接過奶奶遞過來,還冒着煙的熱餃子出了門,去找周其律的時候,對方正在睡覺。
周其律來開門,整個人透着一種沒睡醒的慵懶和被吵醒的躁。
下午三點之前要返校,陶汀然沒想到他中午十二點了還在睡覺,“你幾點回來的?”
“九點半。”周其律側身讓陶汀然進屋,門就這麽敞着不關了。
難怪這個點兒了還在睡,陶汀然把餃子端上桌,說:“有胃口嗎?中午吃餃子。”
香菇豬肉餡兒,奶奶把小蒜和得多,聞着很香。
周其律“嗯”了聲,往廚房去,“謝謝,我先洗個臉。”
陶汀然說:“那我先給你打個調料。”
兩人一前一後去了廚房,周其律在洗衣臺那彎着腰背捧水洗臉醒神,陶汀然在屋內一會兒問醋在哪兒,一會兒問有沒有雞精。
洗臉刷牙一共三分鐘不到,陶汀然喊了四聲周其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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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其律洗幹淨嘴邊的牙膏沫,耳邊剛好響起陶汀然的聲音——
“周其律,家裏辣椒粉有嗎?”
真不怪陶汀然找不着,常用的調料在碗櫃第二層,不常用的在第四層櫃子。廚房容易招蟑螂,放臺面上擺着還會引來老鼠。
周其律說在第四層,他說這話的時候已經走到陶汀然身後。
陶汀然身高差點,踮腳看見上面密封好的辣椒玻璃罐,但伸手只夠着個邊,手指反而将玻璃瓶往裏頂進去了些。
就在這時,一只手忽然出現在視線裏,輕輕松松拿下辣椒瓶。
他拿不到的東西,周其律擡手就拿了下來。陶汀然轉身,對方低頭看他,臉上未來得及擦的水彙到下巴,猝不及防地滴到陶汀然臉頰上。
“抱歉。”周其律及時做出反應,手背抹過陶汀然的臉,問道,“要不要去洗把臉?”
對方手指輕輕刮過臉頰那一下,陶汀然雞皮疙瘩都起來了,跟吓着了似的,心跳的存在感驟然加重。
“不用,”陶汀然在滴過水的地方拿手背蹭了下,不怎麽在意,“你又不是往我臉上吐口水。”
周其律這會兒已經到臉盆架上拿了洗臉毛巾擦臉,聞言斜陶汀然一眼,笑了。
下午踩着點返校,杜彬比他倆先到一個小時,在寝室趕完作業才進教室,不知道的以為他們仨一起踩點來的。
“律哥你作業做了嗎?”杜彬拍拍胸前書包,“我抄完了,一會兒借你?”
“做了。”周其律說。
“?”杜彬上下端詳幾秒,“真的啊?你兩手空空,我以為你作業都沒帶回去呢。”
不幫帶零食的時候周其律基本不背書包,他空着手,甚至一支筆都沒帶,試卷全在陶汀然書包裏。
陶汀然到座位打開書包,先把周其律裝試卷的文件袋給他,“給你。”
“不是,為什麽律哥試卷在你書包裏啊?”杜彬眯着眼睛思忖片刻,猛地後退,指着他倆道,“你倆不會背着我偷摸住一起吧?!”
住一起倒是沒有,不過陶汀然開始走讀之後,周其律天天晚上載他回去,早上叫醒服務,除了沒睡一起,也差不了多遠了。
周其律以前遲到,陶汀然跟着走讀後就再沒遲到過,天天六點半給陶汀然打電話喊起床。
時間來得及的情況下,兩人一般在早餐店吃早飯。但是随着冷空氣來襲,天氣一天比一天冷,陶汀然賴床越來越嚴重,周其律買早餐到他那兒去吃的次數也越發頻繁。
出租房是密碼鎖,陶汀然把密碼告訴周其律後,周其律後來連電話也不打了,估着時間買早餐過來,往客廳一坐,喊上兩聲陶汀然的名字再進屋從被窩裏搶人。
十一月,水要放一會兒才能出熱的了,周其律在廁所把牙膏擠好,水杯裏接好漱口的溫水,随後走到卧室前喊人。
“陶汀然,起了沒?”周其律說,“我進來了。”
夏天晝長夜短,立了冬這天便反着來了。
卧室窗簾緊閉,只有床頭那盞臺燈亮着。陶汀然人倒是坐着的,就是看着不像醒着的狀态,眉頭緊鎖,手在被子裏摸索什麽東西。
“夢游呢?”周其律就站門口看着他,問。
陶汀然後腿根下方起了食指那麽長的疹子還是什麽,凸起,能感覺到熱痛。他翻身壓到疼醒的,摸了摸,頭皮都麻。
“沒有,醒了的。”陶汀然睡覺不愛穿厚的,還是寬松白短袖和寬松短褲。他開了燈下床,對周其律道,“等我一會兒,三分鐘。”
“刷牙三分鐘,給你計時。”三分鐘洗臉刷牙一起,能刷到個什麽名堂。周其律打開計時器扔床尾,随後去客廳等陶汀然,順帶熱早餐。
計時器響的時候陶汀然已經洗臉刷牙擦臉結束,正踩着矮凳對着洗漱臺的鏡子看後面那一塊兒是個什麽東西。
越摸越心慌,像許多密密麻麻的小泡。
他本就心神不寧,鬧鐘突然驟響,陶汀然腳踩凳邊一滑,“砰——”的一聲摔得七葷八素,清醒得像是繞操場跑了三圈。
洗漱臺下房東放的幾個塑料盆都讓他踹翻了。
周其律聞聲過來,入眼就是坐地上的人和亂七八糟掃落地上的東西,以及歪倒的小木凳子。
“你幹嘛呢?”把人扶起來,周其律着重看了看他裸露在外的腿和胳膊有沒有擦傷,“摔到哪兒沒?”
陶汀然慘白着臉搖了搖頭,手撐在臺子邊,渾身雞皮疙瘩久久不散。
“怎麽了你?”周其律皺眉,看他僵直的左腿,蹲下身小心地輕握住他的腳踝揉了下,仰頭道:“腳扭了?”
“……不是。”睡一覺起來得了怪病,陶汀然害怕,但是又因為在不方便給人看的部位,所以幾次欲言又止。
“我……”
陶汀然張開嘴又閉上,抿着唇皺眉。
周其律站起身,擡手握住他的後頸揉了揉,以一直以來都很靠譜的鄰居哥哥的姿态照顧他此時敏感的情緒。
周其律彎腰與他對視,像捧着陶汀然的臉,溫聲道:“好好說,告訴我你怎麽了。”
怕歸怕,陶汀然從不輕易掉眼淚,喉嚨哽塞一瞬便立馬吞下話頭調整情緒。
眼神裏的忐忑騙不了人,他看着周其律道:“我腿上長東西了。”
周其律往下看,“哪兒呢?”
一雙腿白淨筆直,除了右腳腳腕內側那道長長的疤痕,沒看見其他痕跡。
“在上面。”陶汀然轉過身,一手撐在臺邊,一手反到背後撩起褲腿,對周其律露出他只匆匆看了幾眼就覺可怖的紅痕。
陶汀然皮膚白,細膩,不像其他男性beta有很重的體毛。那樣一片痕跡出現在他身上确實是觸目驚心,周其律都吓了一跳。
這片傷痕不完全在腿上,準确說是在臀後到大腿連接的位置,會影響到坐姿。
“沒事兒,不擔心。”周其律也不敢去碰。他放下短褲,讓陶汀然先去吃飯,“我給農老師打電話請半天假,一會兒我們去醫院讓醫生看看,不怕。”
陶汀然不敢坐,就站着吃早飯。周其律本來買了油條也不讓他吃了,把燒麥和紅糖饅頭推到陶汀然面前。
他坐着吃飯,拿手機挂皮膚科的號,陶汀然站後面看他挂了一個專家號。
末了陶汀然才想起:“怎麽拿你手機挂號?”
“不影響,填的你的就診信息。”周其律說。
“我看病你掏錢?”陶汀然去找手機,“我微信還你。”
“先吃飯。”周其律拉住他,夾了塊蘿蔔丁喂陶汀然,甜的吃膩了爽爽口。
鹹口,嘎嘣脆的蘿蔔。陶汀然覺着比泡蘿蔔好吃。
“好吃嗎?”麻辣味兒的,還沒弄明白陶汀然腿根到底長的什麽,不能多吃。周其律最後夾一小塊兒給他,“最後一口。”
穿厚外套的季節,沒誰能在這天氣穿短袖短褲出去溜達。陶汀然找了一天寬松的米白色長褲,一路跟站崗似的到了醫院。
“哪兒不舒服?”醫生看完上一位患者,擠了泵消毒凝膠搓手。
陶汀然進屋,周其律全程陪着,後一步進來反手關上了診室的門。
“腿根長了片東西,我摸着像有很多小水泡。”陶汀然杵桌邊站着,沒敢坐,特別還是醫院皮膚科的凳子。
“脫了我看看。”醫生說。
在場還有醫助,陶汀然猶豫一秒,轉身脫下褲子。
外褲裏面還有睡褲,出門前周其律特意讓他回去穿上的,所以倒也沒有全光着。
他像今早給周其律看的時候那樣撩起一半褲腿,手撐桌邊彎着腰背。
周其律倚在門邊,看見陶汀然低垂着腦袋,看不到臉,耳朵卻紅得要命。
臉皮薄得像紙。
“哎,張教授是這屋吧?”屋外有人擰門把手推門。
“是着屋。”
“怎麽關着門啊?我昨天拿了藥,忘怎麽用了想問問。”
外面叽叽喳喳,有人“砰砰砰”拍門。周其律皺眉,拉開半掌的縫隙,對上一個黃毛的臉。
對方一愣,說:“你誰?我找張教授。”
“等着。”周其律高,看人的時候眼簾是微垂着的,板着一張帥臉,看上去又酷又拽。
不等黃毛反應,就把門關了。
“哎喲,紅這麽大一片呢。”醫生拿棉簽碰了碰陶汀然那一塊兒,陶汀然登時渾身一顫,大腿都繃緊了。
“別緊張。”醫生看了會兒,扔了棉簽,“可以了,褲子提起來吧。”
褲子穿好,周其律便走到了陶汀然旁邊。
他陪同加保護姿态,醫生以為他是陶汀然的哥,便理所當然地對着他道:“沒大事兒,就被隐翅蟲爬了。遇到這種蟲子不能打,一拍打,它體內的毒液就會污染皮膚滲到血液裏,慢慢慢慢就擴散一大片。現在天冷了很少有這蟲,你們回去買瓶殺蟲劑到處噴噴應該就沒有了。”
“也就是說會越長越多嗎?”陶汀然擔心。
周其律打斷他自己吓自己的想法,“不會,開藥回去擦就好了。”
“嗯。”醫生敲着鍵盤開藥,讓他放寬心,“給你開點吃的和擦的。你們先去拿藥,拿了回來我再跟你們說怎麽用。”
吃的藥不多,三天的量,早中晚飯後兩片,這倒是不容易忘。擦的藥稍微麻煩點,兩支軟膏一瓶濕敷的藥劑,先濕敷再用生長因子凝膠,最後才塗鹵米松。
回去路上周其律去藥店買了幾包濕敷用的紗布,一回家就燒水,然後洗了手去卧室換床單被套。
陶汀然坐不能坐,跟着他這搭把手,那幫個忙。
換上淺色床單,周其律對陶汀然道:“外衣外褲 脫 了趴上去。”
【作者有話說】
謝謝老板們鼓勵(瘋狂抹眼淚)
謝謝老板們陪着他們陪着我,謝謝嗚嗚嗚〒▽〒
新換的封面終于過審核了,今天真是雙喜臨門的一天!(心不碎2024 10月8日12點41分52秒)°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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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Дi)被卡審核了,我又有點碎了(啥也沒寫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