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003 相見
第3章 003 相見
我相信世間總有奇跡，就好比我如今置身于浪漫之都。
——幸村精市
法國，巴黎。
一周時間過去，旅館到期後，幸村背着有自己三分之一大的袋子開始了流浪。
在繁華商業街之後，這裏有個中心網球公園，幸村也是前幾天才找到的地方，白日裏人流量很大，而且這座公園旁邊緊挨着一所私立小學，2月份已經開學，下學後或休息日會有很多學生來這裏打網球。
此時幸村坐在球場外的草坪上，雙眼半眯俯視着場內，左手固定速寫板，右手拿着3B畫筆快速打型，赫然就是球場中右場男孩揮拍的姿勢。
在清脆的擊打聲中，幸村好像找到了以前的自己，球場上的兩人打的每一球，他都會在腦海中進行分析演練。
這樣熟悉的環境中，讓他不由得放松下來，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
在幸村眼中，網球公園的一花一草，一人一物，皆是美景。
而他不知道的是，在別人眼中，他自己也是一道不同的風景。
“那個漂亮的東方男孩兒今天又來畫畫了。”
“他是不是很喜歡網球啊？”
“他應該不會打吧，這麽多天都沒有見他上過球場。”
“我前幾天有看到他在街頭給人畫畫，應該是家裏沒條件學網球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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場內場外的距離其實并不遠，他們以為自己故意壓低聲音的讨論不會讓當事人聽到，實則相反，而且幸村還聽的很清楚。
對于他們的議論，幸村只是一笑了之。
他們說的并沒有錯，他現在就是沒有條件打網球。
幸村手下不停，正在進行最後一筆的收尾工作。
啪！
網球和球拍相撞的聲音傳入耳中，幸村微微皺眉。
這一球要出界了，并且……
“小心——”
一聲急切的吶喊緊追網球而來，只見幸村擡眼，看着朝自己飛來的網球，眼中流光一閃。
雖然這一球速度很慢，不過機會難得，練下手也還不錯。
唰——
只見幸村右手在地上用力一撐，整個人一躍而起，動作之快直接形成一道殘影。
拿着畫板的左手高高揚起，在網球飛來的一刻找準時機狠狠落下。
砰。
奇怪的一聲聲響，網球在衆人驚恐的表情中極速倒回。
轟——
不過眨眼的時間，網球在離白線一公分左右的地方轟落，極致的旋轉帶起一片塵埃，然後飛至場外。
“好，好厲害！”
“太快了，我都沒有看清……”
打出讓衆人驚嘆一球的幸村低頭看着自己的左手，輕嘆了口氣，自言自語說道：“果然還是要正真拿着球拍才能了解這具身體。”
只有幸村知道剛才那一球他失誤了，他原本瞄準的是正中底線。
來到這個世界以後，他一直為了生計奔波，網球訓練也只能抽空做一些自主練習，沒有網球沒有球拍，讓他現在對這句身體的力道掌控還有着重大偏差。
“加缪，你看到了嗎？剛才的那一球無論是速度還是力道都相當精彩。”
埃德加看着幸村的眼中帶着一絲欣賞，這麽瘦弱的小孩能夠有這麽驚人的網球實力，他真的是一個五六歲的小孩兒嗎？
還是說身高和外表都欺騙了他的眼睛？
“精彩嗎？”加缪低語，“剛才那一球不是失誤了嗎？”
話是這樣說，但是加缪不得不承認對方的實力應該不弱，讓他有一點想要和他比一場的沖動。
就算“以大欺小”。
*
日本，奈良縣一個小公園。
兩個差不多高的小男孩不停揮動着球拍，網球在他們之間不停往返。
這兩個人就是仁王和到奶奶家過周末的小幸村。
“你這樣是不行的，幸村，速度太慢了太慢了。”
“這一球球拍再下壓五公分，球路會更穩。當然我這麽天才，還是能夠接到并打回去就是了。”
“這是假動作，我是騙你的幸村，你反應能力也太弱了，要加強左右回跑訓練……”
一場比賽下來，只有仁王在不停地點評對面小孩兒的球技，幸村光跟上仁王的速度就讓他費盡了力氣，更別說他還要揮拍回球。
所以他除了喘息外，根本沒時間回答仁王的話。
小幸村看着仁王，突然發現自己離這個新結交的小夥伴差的好遠。
仁王游刃有餘的樣子，明顯實力不止是他表現出來的樣子。
一場持續了十幾分鐘的對打，對于仁王來說是信手拈來，但是對于小幸村來說，卻已經到達了極致。
仁王将幸村打過來的網球用球拍兜住，說：“我們休息一下吧，等會再練。”
“嗯，想不到雅治的網球這麽厲害。”幸村點點頭，停下來才發覺自己的四肢都有些顫抖。
仁王聽後一笑，并沒有接話，心中卻是有些感嘆。
想不到我仁王雅治也有調/教幸村部長的一天，要是被那幾個家夥知道，肯定會羨慕地發狂吧，哈哈哈……
*
“哈欠~”
巴黎網球公園，幸村突然打了個哈欠，不由攏了下披在身上地黑色大外套，看看天。
突然有些冷呢。
發生了剛才的小插曲，幸村看天色也差不多了，于是打算收拾東西走人。
由于他找的歇腳地方離商業中心太遠，是在西南方的一處廢棄工廠，幸村每天要花很長時間走過去。
就在他将速寫板都整理好後，耳中卻聽到極輕的腳步聲走進。
“我知道這個請求很不合理，但是我還是想要問一問你，可以和我打一場網球比賽嗎？”
網球比賽……
“不用打滿，就打一局七球賽，不會耽誤你太久時間的。”
幸村正準備提起袋子的右手一頓，雖然來到巴黎還不到一個月，但是幸村卻感覺彷佛過了幾個世紀。
他已經很久，很久沒有拿起球拍了。
幸村擡起頭的一瞬間，加缪看着唇角上揚，眼含着笑意的男孩，紫發輕拂着白皙的臉頰，柔和完美的輪廓在此時就能窺探出一絲淩厲，天光照進幸村的雙眼中，給人平添了一絲冷淡與疏離。
明明是站在下方，卻給人一種高不可攀的氣勢，讓加缪很難将他和“流浪兒”結合在一起。
而幸村在看清說話之人的臉後眼神不由一黯。
淺黃色微卷的頭發兩邊分放，中間一縷正好錯開雙眼的位置，灰藍色的雙眸深處給人一種撫慰心靈的溫暖，眼角稍長幾分，平添了一絲威儀。
U-17世界杯法國隊主将——利奧波德·加缪。
在他旁邊的那個人埃德加·德拉克洛瓦，那個比賽場上将隊友變成“提線木偶”的選手。
半響，幸村才悠悠開口：“如果，給我一柄球拍的話。”
這是在提醒加缪自己沒有球拍可以用來比賽。
加缪一笑道：“當然。”
埃德加有些不可置信，加缪一個四年級的小學生和對面的小孩兒相比，實在相差太大了，不僅僅是身高，還有體魄和學習網球的時間。
怎麽看對面也才學網球不久的年級，加缪是在欺負小孩兒嗎？
但是幸村剛才的一顆回球，太不符合常理，說實話埃德加自己也有點想和對方打球。
不管埃德加此時的心裏活動怎麽樣，加缪取出自己的兩柄球拍，遞給幸村一柄後，兩人并肩走入網球場。
原本在球場內打球的兩個小孩兒見此，自覺将場地讓了出來，退至場外和其他人一起打算靜靜圍觀。
埃德加看着小夥伴的背影，連忙小跑着跟了上去，同時嘴上說着：“我來給你們計分。”
話還沒落地，就見他已經站到中間裁判席位上，找了一個最佳觀衆席。
*
“怎麽看也是加缪贏定了。”
“感覺那個東方小孩兒會輸的很慘。”
“我有點兒不忍心看了……”
球場之上，中心網前，一高一矮相對，好像比賽的輸贏，也在這一刻高下立判，這場比賽，沒有人看好幸村。
加缪從衣服口袋裏拿出一顆網球伸手遞過去：“這場比賽，就由你來首發吧。”
這是加缪對于自己“以大欺小”的讓步嗎？
總感覺自己被小看了。
想是這麽想，但是幸村手上的動作卻不帶一絲猶豫，接過網球後說道：“那我就不客氣了。”
接過網球的那一刻，那種一直潛藏在最深處的思念對勾起，令人忍不住熱血沸騰，好似宿命般的滋味久久在心底萦繞。
幸村微微斂眸，心中默念：網球，真的是久違了。
加缪看着對面的小孩兒雙眼在一瞬間迸發出耀眼的光芒不覺一怔，如果說剛才幸村給他的感覺是游離在世界之外的話，那麽現在對方就像是終于融入了這方世界一樣，找到了與世界的羁絆。
比賽開始，由幸村優先發球。
幸村見加缪做好防守姿勢後，出聲提示：“要來了哦。”
唰——
最後一個字音未落，網球被抛起逆流而上，破空之聲銳利非常，僅僅一個動作，加缪卻感覺到球場上的氣氛也為之一變，一股無形的壓迫力朝他身上壓了下來。
這是什麽？
從開始學習網球起，他從未在別人身上感受過這種駭人的氣勢，太驚人了，這個小孩兒到底是怎麽做到的？
而且，居然是右手發球，要是自己沒記錯的話，方才這個小孩兒是用左手接的球，如果不是左撇子，那就是說他左右手都可以打網球？
二刀流！
加缪的腦海中浮現出一個網球選手大部分都會知道的名詞，一個“武士”在世界網壇掀起的浪潮。
原本只是想要試試對方實力深淺的加缪，此時也不由擺出了幾分認真。
這場比賽，越來越有趣了。
其實幸村并沒有刻意表現，不過由于再次拿起球拍的喜悅，他也沒有專門收斂就是了。
打網球這麽久，他身上經年累月沉澱出來的氣勢，在站上球場的那一刻，就會在他一舉一動間不經意流出。
網球遁入高空，幸村的身影緊随其後，手臂高揚，灰冷的天幕下，急速揮下的球拍在衆人眼中化成一道虛影。
場外衆人屏住呼吸，對于接下來會發生的事情都充滿期待。
啪。
一聲脆響，球場上金光乍現，網球帶着淩厲之勢向着加缪的半場俯沖而去。
嘭——
再一聲，圍觀衆人不由陷入沉默，埃德加瞪大雙眼，嘴巴微微張開，顯然是沒有想到這個意外。
“好驚人的發球。”加缪喃喃自語，他都已經做好了奔跑的準備，最後卻沒有用上，接着聲量提高幾分，對着幸村說道，“可惜觸網了。”
沒有過網的球，氣勢再驚人也對他構不成威脅。
但是加缪握着球拍的五指卻加重了幾分，在對手發球的時候，他有預判到這一球會觸網嗎？
答案是沒有，他震驚于對手的氣場，根本沒有想過事情會這麽的戲劇化發展。
怎麽可能會觸網呢？難道是自己對他實力預估錯誤，高估了？
現在幸村給他的感覺就是，很違和。
那種身體和靈魂不相融的感覺，讓加缪很難想象這樣的事情會出現在一個人身上。
明明他能夠感受到對方對網球深深的喜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