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人情

第24章 第二十六章 人情

第二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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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看着這些人說出來的話一個比一個更離譜, 穆茶動了動唇,很想借着晚餐的機會,跟大家鄭重地解釋一下她和鄭抒澤比白紙都還要清白的關系。

雖然,她心裏都覺得這解釋會顯得相當蒼白無力。因為單看剛才在密室裏的情景, 可能連她自己都不會相信他們倆之間毫無瓜葛。

就在她即将要開口的時候, 她卻發現, 同她一樣緋聞纏身的另一位當事人, 卻表現得格外地高枕無憂。

她不禁細細地回想了一下。

的确,從他借她的手讓大家知道他們倆是坐一輛車去密室的那一刻開始,他似乎就沒有介意過讓大家對他們的誤會變得越來越深。

無論是在密室裏玩的時候同她的種種暧昧不清的互動,還是現在吃飯時悉心地替她點菜的舉動。他做這些事情時那無比鎮定又自然的勁兒, 甚至都給了她一種錯覺——他好像巴不得別人誤會他們有一腿似的。

……但這怎麽可能呢?

按照衆人的說法,他平時在學校裏從不和女孩子們親近, 更沒有讓自己和任何一個女孩子挂上過鈎。無論姑娘們有多麽地努力和拼命,到最後始終都是“單箭頭”。

甚至因為他的姿态,以前還傳出過他不喜歡女孩子的性向傳聞。

可這樣的一個人, 卻對和她湊成一對這件事,沒有表現出過一絲一毫的反感和抵觸。從頭到尾, 他都沒有企圖解釋過半個字,甚至還“縱容”大家的造謠愈演愈烈。

難道, 是因為他懶得解釋嗎?

可他的威懾力和她根本就不在一個等級上,一旦他出口澄清,即便只是寥寥數語, 大家也必然都不敢再繼續這樣誤會下去了。

難不成……他真的是個隐形爸寶男?他将鄭文忠的教誨奉為聖旨,想将她視作為自己的妹妹那般體貼對待?要不然,就是他突發奇想,意欲把她當作擋箭牌, 來應付那些絡繹不絕找上門來的女孩子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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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便這兩個理由都還是十分牽強、解釋不太通,穆茶也只能暫時以此來搪塞自己的滿頭霧水。

反正,她無論如何,都不可能把“他對自己一見鐘情”,去套到這個問題的答案上。

她還想活得更久一點。

想了半天還是想不明白,身心俱疲的穆茶也幹脆擺爛了,眼觀鼻鼻觀心地悶頭吃飯。

大家複盤了一會兒剛才在玩密室時候的趣事,又把話題轉到了八卦上面。

“你們聽說了沒?徐淳和會計系大一的學弟一起坐高鐵回老家後沒幾天,倆人就火速确定關系了!”

“卧槽,那麽勁爆?沒想到徐淳好年下這一口啊!”

“我的記憶還停留在,徐淳曾經猛追過鄭抒澤那個階段。”

穆茶聽到這裏,忍不住擡頭去瞟了一眼坐在自己對面的人。

卻見鄭抒澤像是完全充耳不聞。

片刻後,感覺到大家的目光依然駐紮在他的身上、似乎他不開口那些目光就不會移開時,他終于放下了筷子。

然後,他趁着穆茶低頭吃飯沒注意,不動聲色地把她最愛吃的辣炒年糕,輕輕地推到了她的面前。

做完這個動作,他才側目看向施遠等人:“誰是徐淳?”

施遠噎了一下:“咱們建築系的一個女孩子,長得挺可愛的,人家大一的時候追了你一整年呢!”

石俊峰搖了搖頭:“挂挂,你好傷人。”

路丹說:“連我都知道,她大一的時候,每天早中晚都蹲點在食堂,想和你制造偶遇。”

王鑫說:“結果一次都沒蹲到過你。”

施遠:“她長得不高,皮膚白白的,笑起來有兩個酒窩,你有印象嗎?”

鄭抒澤沉默兩秒:“沒有。”

石俊峰撓了撓頭:“可她這樣蹲點,怎麽可能一次都沒有蹲到過你呢?你又不可能不吃飯。”

鄭抒澤:“我沒在食堂裏吃過飯。”

衆人恍然:“難怪啊……那你每天都是點外賣吃的嗎?”

鄭抒澤:“有時候點外賣,有空就自己做。”

施遠一拍大腿:“我想起來了,你是不是在學校旁邊租了一套房子?他們說你會在寝室和自己家兩頭跑。”

他沒有否認。

穆茶聽到這話,第一反應卻是——他居然還會做飯!?

而且,雖然她沒親眼見識過,但總感覺,他的廚藝應該也不會差到哪裏去。

哎,神仙就是神仙,長得帥、智商高還會做飯,還讓不讓他們普通人活了?他以後的女朋友得有多幸福啊?

果不其然,石俊峰這顯眼包立刻作星星眼狀地看着鄭抒澤:“我能不能做你的女朋友啊?雖然我長得是沒穆茶好看啦……”

穆茶聽到這話,一口可爾必思嗆在喉嚨裏,差點沒給她活活嗆死。

眼看着她被嗆得面紅耳赤,鄭抒澤迅速倒了一杯溫水,體貼地遞到她的手邊。

穆茶拿起他遞過來的水杯小口喝了兩口,又一連咳嗽了好幾聲,才勉強把剛才那股大憋氣的勁兒給緩過來一些。

随後,沒等她向他道謝,他已經轉向了一旁的石俊峰:“我有林泠的微信,我會把你剛才的話轉達給她。”

石俊峰的臉瞬間綠了:“……卧槽!別啊!”

路丹對一臉不明所以的穆茶解釋說:“石俊峰一直在追他們班上的一個叫林泠的姑娘,追了快一年了都沒動靜,最近好不容易開始有點戲了。”

接着,鄭抒澤又看向了施遠:“我随手翻翻相冊,應該就能翻到你在街上發酒瘋,抱着電線杆跳舞的視頻,要不要我發到你們建築系的大群去?”

施遠連王者也不打了,當場跪地求饒:“神仙大人!求求您高擡貴手!小的知錯了!”

沒等鄭抒澤對自己下手,路丹和王鑫立刻同時高舉雙手:“我們閉嘴,絕對不會再亂開玩笑了!”

至此,直到這頓晚餐結束,穆茶都沒再聽到大家調侃她和鄭抒澤。

等八卦聊得差不多了,大家轉頭聊起了“花林杯”。

穆茶原本以為鄭抒澤不會對此類話題感興趣,畢竟他大一的時候早就已經拿過“花林杯”金獎了。卻不料,他在大家讨論時,竟出聲問道:“今年的花林杯什麽時候開始?”

施遠說:“和去年一樣,九月開學之後先定小組,定完小組再找導師,然後在十二月底之前交出最終版的作品,明年年初公布競賽成績。”

石俊峰這時小心翼翼地伸了個腦袋過來:“神仙,您今年應該不會想要再參加花林杯的吧?這已經是您玩剩下的東西了。”

路丹他們跟着說:“您行行好,至少留口湯給孩子們喝吧!”

鄭抒澤看了他們一眼,沒應聲但也沒否認。

衆人哪敢追問,只能在心中安慰自己:他大四肯定會忙于畢業論文和實習,不會再有空來摻和“花林杯”的……吧。

等施遠拿着賬單去前臺買單後,鄭抒澤對剛想要在手機app上打車的穆茶說:“我送你回家。”

穆茶擡眼看着他,張了張嘴。

沒等她想出拒絕他的理由,他已經用兩個字堵上了她的嘴:“順路。”

她除了道謝,實在是無話可說。

……畢竟,她都已經坐他的車過來了,也不差再坐他的車回去。

走出餐廳,鄭抒澤拿着車鑰匙去密室門口開車,其他人則在商場門口等車。

施遠望着鄭抒澤穿過馬路的高挑背影,忍不住搓了搓自己的手臂,壓低聲音吐槽道:“我發現,鄭挂挂這人真的有點子恐怖,他簡直有八百個心眼子和一肚子黑水!”

他看着像是對所有的事情都不感興趣且一無所知,事實上,人家其實對事事都了如指掌,還能在适當的時候拿出來狠狠地擺別人一道。

石俊峰大膽開麥:“不止是腹黑,他還悶騷,騷得很!”

王鑫笑着說:“小心我等會兒把你們說的這些話告訴他。”

地鼠兄弟立刻原地起跳:“你敢!!”

穆茶忍俊不禁。

路丹這時輕輕地用手肘怼了怼她:“穆茶,你自求多福吧。”

她擺了擺手:“我們真的不是那種關系。”

施遠做了個摸胡須的動作:“穆茶,我用我這個月的零花錢和你打賭,從來都不近女色的神仙大人開竅了,他絕對對你有興趣。”

石俊峰也肯定地點了點頭:“我也覺得,還是大大滴興趣!”

王鑫說:“你小心點,別到最後被他玩得團團轉還不自知啊!”

穆茶在衆人苦口婆心的一番勸告中,腦子一團漿糊地上了鄭抒澤的車。

車剛開出去一段時間後,她和鄭抒澤誰都沒有說話。車裏安靜得很和諧,但又和諧得有些說不出來的微妙。

而且,這種微妙感,比起來時,還變得更濃郁了些。

就在這時,穆茶的手機震了一下。

是穆宇發來的微信。

老爸:“茶茶,和同學玩好了沒?需要爸爸來接你回家嗎?”

她一看到這條消息,後背就禁不住地一涼。

昨天告訴穆宇和陳知雲,她今天要出去的時候,她絕口沒提鄭抒澤也會在。

要是擱在以往,她完全不會避諱讓他們知道自己在和誰一起玩,但鄭抒澤……實在是個“敏感詞”。

就沖他們一提起鄭抒澤就滿眼放光,恨不得立馬去把人家抓回家當女婿的興奮勁兒,她哪敢提啊!這不是送上門找死嗎!

所以,他們自然也不知道,鄭抒澤會接送她。

用僅存的腦細胞思索了幾秒,她特意隐去了自己回家的方式,含糊地回了句:“不需要哦,我已經在回家的路上了,很快就到家。”

反正,只要穆宇不來接她,她和鄭抒澤今天在一起玩的事情就不會暴露。

穆茶剛放下手機,輕輕地呼出了一口氣,就聽到鄭抒澤在旁邊淡聲開了口。

他說:“希望他們的那些玩笑話,不會對你造成困擾。”

她怔了幾秒,才反應過來,他指的是施遠等人今天一整天調侃他們倆的那些話。

“……不會,沒事的。”她幹笑了兩聲,“應該說,希望不要對學長你造成太大的困擾才是。”

就在她以為鄭抒澤不會回應這話的時候,他卻再度開了口。

鄭抒澤:“不困擾。”

這三個字,讓穆茶好不容易才趨于平靜的心,又一下子亂了節拍。

她告訴自己,他可能只是出于安慰和禮節才會這麽說。畢竟他要是說困擾的話,那對于一個女孩子還是有些傷人的。

反正,他的意思,肯定不是說他樂于在衆人的眼中,和自己湊成一對。

因為夜深了,回來的路,要比過去的路好開很多。車下了高架,一路飛馳在夜晚的道路上,穆茶很快就看到了他們家小區的建築群。

車即将要開進他們家小區的時候,她在腦中整理了一下措辭,恭恭敬敬地對他說:“學長辛苦了,今天真的好麻煩你,感覺欠你的人情都還不完。”

她本以為他會官方地回一句“別客氣”,豈料,鄭抒澤修長白皙的手流暢地打着方向盤,居然輕飄飄地回了句:“今天還不完,那就下次再接着還吧。”

穆茶:“?”

……什麽?還有下次!?

她都已經在心裏默默地發過誓,為了她的小心髒,她再也不會參加類似今天的這種集體活動了……至少,是沒有他在場的集體活動!

穆茶咬了咬唇,壓根沒敢接這話,扭頭看着車窗外面的小區綠化帶裝死。

而這句話,堪堪只是這個驚悚夜晚的開端。

鄭抒澤将車穩穩地停在她家樓下後,輕拉上了手剎。

車內有一瞬陷入了暧昧不明的氣氛裏,穆茶感覺自己也莫名其妙地變得有些局促起來。

她擡起手,解開安全帶,剛想麻溜地滾下車,就聽到他在自己的耳旁說:“如果你需要的話,我可以指導你做花林杯的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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