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謊言（3）
☆、謊言（3）
“快看啊！有個機器人在天上飛！”
在發現高空有人形機甲之後，N798的孩子們全都跑了出來，站在空地上擡頭張望。
他們自出生以來，一直飽受星盜的騷擾，但即便是星盜也沒有這麽高端的人形武器啊！這是只在父輩們的口中才能聽說的神話。
“是E.R.A的新型作戰武器吧？他們有新武器了，會不會更厲害？以後，我們就不會被星匪欺負了吧？你說對不對，燼？”
看得興奮的女孩搗了搗身邊一言不發的同伴，然後突然想起對方剛從鬼門關裏撿回條命來，頓時後怕，小心翼翼地問：“沒、沒弄疼你吧？”
被稱作燼的少年叫成燼，正是剛被李唯救回半條命的少年。
雖說性命無憂了，可他到底傷得太重，如今仍舊渾身打着繃帶，臉上尚未完全愈合的傷疤使得清隽的臉看上去有點可憐。
“沒有關系。”成燼安慰同伴，“傷已經快痊愈了。”
“可是……送你回來的醫官說你的傷勢很重，必須好好療養，否則會留下後遺症呢。”說話的女孩叫岚理奈，一頭胡蘿蔔紅的卷發紮成啾啾，看起來還是個小孩，可她懷裏抱着個奶娃娃，已為人母了。
成燼又想起那個絮絮叨叨的醫官，頓時感覺後腦勺發脹——比起留在E.R.A營地裏24小時忍受唠叨，他覺得還是到外面來自生自滅能活得久一點。
“快看！”岚理奈驚呼，“天吶，那臺機甲剛剛看起來好像要掉下來一樣！”
成燼微微蹙眉，“操作系統太落後了。”
“你說什麽？”
“沒什麽。”成燼伸手，從岚理奈的懷裏接過小嬰兒，轉身往臨時棚屋的方向走，“你看會熱鬧就回來吧，不安全。”
岚理奈意猶未盡地仰着脖子，“有什麽不安全的？E.R.A就在這裏耶，星匪是絕對不敢這時候來的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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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燼将孩子的襁褓裹緊，“……随你吧。”
他對仰望魂機沒有興趣，那種東西，除非坐在駕駛艙裏，否則都毫無意義。
哐——
一枚炮彈沒有預兆地砸在離成燼不遠的地方，本已殘破不堪的建築物像被最後一根稻草壓垮的駱駝，在搖搖晃晃了幾秒鐘之後，轟然坍塌。
巨響和揚起的塵土驚醒了酣睡中的奶娃娃，小家夥頓時張開嘴奶聲奶氣地嚎啕起來。
成燼将手臂一緊，快速搜尋着最近的避難場所，可是下一顆飛彈來得比他想象得更快。
炮彈直插|入地，地面瞬間裂開一道幾米寬的縫隙，直延伸到他腳邊。
成燼朝後退了半步，喉頭一緊。
該死，被困住了！
如果不是正趕上衰變期，頂着這身戰五渣的弱雞身子，別說這點裂隙，就是強搶魂機也并非做夢。
可惜，沒有如果。
他現在就是虎落平陽被犬欺，堂堂帝國少校竟被困在這種地方，死了都沒有人會知道他的真實身份。
真是笑話！
“燼！”隔着硝|煙，岚理奈驚恐地大聲叫着他的名字，可是隔着無底的裂隙。她根本無法靠近他和孩子。
成燼蹙眉，“咪寶不會有事。”
“不光咪寶，你也不可以——”
岚理奈的話甚至還沒有說完，緊随而來的第三枚炮彈已經從高空落下，徑直砸在她和成燼中間。
“到底是什麽人……”岚理奈嗆咳着，勉強擡頭去看，結果赫然發現高空之中除了魂機，竟還有另外一臺獸形态的機甲！
攻擊他們的正是這臺長着紅色巨翼的獸甲，而它的目标原本是魂機，只是因為魂機一一閃避開，才會盡數打在地上。
“是……獸人的軍團？”岚理奈跪在地上，喃喃自語。
成燼将孩子緊緊摟在懷中，蒼白的臉上劃過驚訝，而後瞳孔一縮，雙臂收起，弓起背，以自己孱弱的身體護住大哭的嬰兒……
可是，預想中的空襲并沒有到來。
成燼睜開眼，就看見自己被籠罩在巨大的黑影之中。
他緩緩擡起頭，只見那臺藍白色的魂機正擋在他和獸甲之間，擡起左臂支起光盾，格擋了攻擊。
機甲有一棟小樓那麽高，當它行動的時候每個關節都發出不協調的咯吱聲，仿佛随時都可能倒下。
但它沒有。
它接連格擋了幾波攻擊，仍舊巋然不動地擋在最前面。
成燼知道，這臺機甲的操作系統根本不匹配，他甚至想象不出機師是怎樣操縱這樣的“破銅爛鐵”支撐這麽久的。
“別離開我身邊！”從機甲中傳出溫和而堅定的女聲。
成燼一愣。
是那個三天前就救過他一次的，不知從哪兒冒出來的女孩子。
當時星匪來襲，他正在找掩蔽體，突然就被一個陌生女孩喊着“小心！”撲倒在地。
緊接着，他們就被坍塌的建築物壓住，失去了意識。
那個自稱李唯的醫官說，如果不是女孩舍身相救，以成燼D級的體能，不成肉餅才有鬼。
成燼信。
他現在比懷裏的奶娃娃強不了多少。
本想跟那個據說叫淩湮的女孩道聲謝，可還沒等他完全康複，就被E.R.A的人攆了出來，理由是平民不可以長留營地。
所以，他一直都不知道，魂機裏的機師居然是她……
成燼原先并不十分在意魂機是落入獸人手裏，還是被E.R.A占有，但此刻竟為駕駛魂機的少女捏起一把冷汗。
“淩湮！”魂機駕駛艙內的通訊器突然被打開了，指揮官丹·納爾森的臉出現在左側上方。
淩湮沒精力看他，只說：“是獸甲，大概是魂機啓動的能量湧動驚動了他們。”
納爾森嚴肅道：“保住魂機要緊！我要求你立刻返航。”
“可是這裏還有平民，現在撤退，他們怎麽辦？”監視器裏，只能看見魂機腳邊是個清瘦的少年，懷裏似乎還抱着什麽東西。
納爾森厲聲道：“什麽平民能比你的命重要？什麽東西能比魂機重要？我要你立即回來，立刻！馬上！”
眼看着敵機絲毫沒有撤退的打算，淩湮一咬牙，拼盡全力再次帶動魂機騰空。
真是，太難操作了！！！
這臺魂機，在她第一次穿越星際的十多年時間裏一直都隸屬于她。但不得不說，經過紀燃改寫過系統的魂機，跟這臺垃圾系統簡直天差地別。
淩湮覺得，自己快要被這臺帶不動的機甲給折磨瘋了。
“淩湮！你往哪去？”納爾森察覺她的方向不對，怒道。
“想辦法趕走它。”淩湮言簡意赅地說，一邊吃力地操縱魂機在空中一個急轉彎，擦過海灣的山體。
那臺獸甲果然緊随其後，射出的炮彈竟将山體擊落了塊塊巨石，落入海中。
“你這是違抗軍令！”納爾森臉色鐵青。
淩湮咬起下唇，操縱機甲一個猛子向下紮去，“……我這是，人命關天。”
緊随其後的獸甲完全沒有料到，這臺晃晃悠悠的人形機甲竟能做出極速拉高的動作，一時沒有反應過來，沒來及拉升逃離，結果一翼撞上山崖。
碎裂的金屬翼落入海中，獸甲在冒起黑煙之後，終于調轉方向，全速逃離了。
這時候駕駛艙中的淩湮已經一身是汗，精疲力盡了，她勉強操縱魂機就近着陸，然後一下靠在椅背上，閉眼喘氣。
“淩湮，我命令你立刻回來！”
淩湮眼睛都沒睜，“讓我緩緩。”說着，一根手指直接掐斷了通訊。
不用想，她都知道訊號那頭的指揮官大人有多光火。
但她暫時管不了，真的太累了。
忽然，耳邊隐隐約約地傳來人聲，從低到高，俨然有越來越嘈雜的趨勢，淩湮本想裝作沒聽見，奈何聲音太響，已經吵到她了，于是只好彈開駕駛艙門往下看。
好家夥……密密麻麻的人。
見她探頭出來看，圍觀的平民先是一愣，完全沒想到能駕駛這種龐然大物的機師竟會是個還有些幼态的年輕女孩。
但很快，有第一個人帶頭歡呼，更多的人就跟着一起吹響口哨，拼命地鼓起掌來。
淩湮不好意思一直待在高處接受掌聲，只好拖着疲憊的身子，拽着升降繩降落到地面，不出意外地立刻被一群衣衫褴褛的孩子包圍起來。
一雙雙充滿好奇的眼睛盯着她，像是在看救世主一樣熠熠發光。
“姐姐，你好棒！你能駕駛這麽厲害的大機甲，還把壞人都打跑了！”一個孩子充滿仰慕地說。
另一個孩子伸出髒兮兮的小手，試圖摸一摸淩湮的軍服，被他的同伴發現了，立刻毫不客氣地一巴掌拍掉他的手，“她是救世主，你也敢碰？”
被打手的小家夥癟癟嘴，委屈地差點沒哭出來，“人家、人家只是想确定姐姐是真的，不是幻覺……”
淩湮心一軟，擡手摸了摸小家夥亂蓬蓬的頭發，“是真的，我就站在這裏。”
小家夥頓時破涕為笑，驕傲地回過頭，像是在向同伴炫耀，他被神仙姐姐摸頭了！
就在這時，淩湮的餘光察覺有個人被從人群中推了出來，她不經意地側頭看去，卻立刻驚得忘記了手還停在小朋友的頭上，整個呆住了。
被推出來的人穿着黑色的無袖背心，微長的黑發略微遮蓋了眉眼，眼尾下垂的一雙桃花眼裏帶着被趕鴨子上架的不情願，懷中抱着一束臨時拼湊而來的野花。
“之前就是她救了你，今天又救了你一次。成燼，這花該你送！”把他推出來的婦人們起哄說。
成燼無奈地捧着花，向被簇擁在中間的少女走近。
不知怎麽，他直覺女孩的眼神太過熱烈，熱烈到讓他懷疑她其實早就認識自己。
“……謝謝。”成燼把花束遞過去，幹巴巴地說。
淩湮接過花，目光卻始終停留在他的眉眼之間。
是他！
她完全沒有想到，自己穿越之後救下的第一個“男孩”，竟會是衰變期的紀燃。
身為聯邦元帥的紀燃有一個不為人知的秘密，因為承受過量輻射的緣故，他的身體會階段性的衰變，在一段時間內衰退成只有D級體能和精神力的少年态，然後随着時間推移慢慢回升，直到比從前更強。
衰變期的紀燃，從很久以前開始就習慣于用“成燼”這個身份行走星際。
淩湮死死地看着對方那雙狐疑的桃花眼，抿了抿唇，“你叫……成燼？”
作者有話要說：紀燃因為特殊原因，階段性會變成少年體（成燼），體能和精神力也會從s跌落到d，然後再恢複，變得更強哦！
p.s這個時候的紀燃（成燼），還沒有遇見上次穿越的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