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真相（6）
☆、真相（6）
升降梯很快升上海平面，門打開的時候E.R.A的士兵已經圍在門口了，顯然已經收到消息，見是他們二話不說直接開槍。
射擊距離很近，但淩湮的動作還是比他們更快一些。
那幾個本就天天混吃等死的劣跡兵哪裏是她的對手？分分鐘被打得滿地找牙，只差沒求姑奶奶手下留情，饒他不死。
淩湮也不戀戰，放倒一片之後随意束起長發，“走，先上魂機。”
哪裏像是剛剛受過傷？就連岡瑟都忍不住多看她兩眼，綠色的眸子裏寫滿了對鋼鐵芭比的崇拜。
淩湮登上升降梯，又向成燼伸出手。
但這一次他沒有接受她的幫助，而是一把拉住岡瑟的前臂，“站穩了，摔下去我可不管。”
岡瑟嘁了聲，“你還是管好自己吧。”
相比于之前每次上下魂機都得靠淩湮拉扯，這次成燼的身體明顯輕快了，淩湮心裏清楚他的衰變有周期，觸底之後會反彈，精神力和體能甚至會比衰變之前更強幾分。
看來，他快要恢複了。
“都站穩，”淩湮坐進駕駛艙，娴熟地插好導線，“小Q你坐我腿上，燼你照顧好岡瑟，出發了。”
小Q偷偷瞟了成燼一眼，見他沒有反對的意思，才跳上淩湮的膝蓋。
淩湮打開魂機的噴射器，操縱機甲向半空躍起。
然而，魂機竟一動不動，只有噴射器發出低沉的轟鳴。
淩湮手心沁出汗來——她完全感覺不到身體和機甲之間的精神銜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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魂機之所以被當作神器，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它的運作原理不同于其他作戰機甲。它不靠操縱杆控制，而是由生物導線與機師的身體相連，純靠機師的本身的精神力來驅動。
換句話說，魂機是機師的另一個身體。但現在，淩湮失去了對這個身體的控制力。
“糟了，”岡瑟反應過來，“一定是之前滲透到淩體內的輻射，改變了她的精神力狀态，這臺機器認不出她了。”
之前淩湮與魂機的同步率在95上下，而現在近乎為0。
“那要怎麽辦？”
當！當當——
光彈□□的子彈射在魂機的金屬外壁上，發出刺耳的聲響。
在有機師操縱的情況下，機甲的外殼分布着一層能量罩，完全可以隔離這種小規模的傷害。但此刻它就像巨大的靶子。
淩湮從外部監視器裏看見了正在攻擊他們的人，是約瑟夫。
小Q把小手扒在外部監事器上，絕望地呢喃，“天意……”
天意之前拼死攔住約瑟夫，可他還是追出來了，那麽天意一定……小Q痛苦地閉上大眼睛，捏緊了小小的手。
“不能繼續這樣下去，”成燼跻身向前，伸手解開衣襟最上方的紐扣，蹙眉道，“如果魂機受損，我們就真被困住了。”
說着，他彈開了魂機的駕駛艙門。
“你去哪？”淩湮拉住他的手臂。
海上風大，吹得少年額發翻飛，遮擋了眉眼間的戾氣。
“清理垃圾。”他說着，人已一手拽着升降繩，腳尖點着魂機的外壁朝下騰挪而去，聲音遠遠傳來，“岡瑟那家夥就交給你了！”
淩湮看了眼抓着駕駛艙門的邊緣，抖抖索索往下看的天才少年科學家，默默地扶額。看來人真的生而公平，給了岡瑟無與倫比的大腦的同時，明顯對他的身體偷工減料了。
眼見黑衣少年竟敢只身出來，約瑟夫立刻調轉槍口，朝他掃射。
然而他完全沒有料到，看起來清瘦單薄的人類少年居然出奇的敏銳，像是能提前判斷他的掃擊位置，總能先一秒安全脫身。
海上監獄的甲板極寬，眼看着被成燼帶得離魂機越來越遠，約瑟夫終于放棄了追擊，轉頭重新瞄準魂機。
成燼眉頭蹙起，正打算彎腰從被放倒的E.R.A士兵手裏拿把槍湊合用用，就聽見腦海中傳來小Q的腦波傳音，“——主人，擡頭！”
他仰起頭，只見銀光從魂機的方向順着呼嘯的海風被遠遠擲了過來！
成燼屈膝，腳尖點地借力躍起，不偏不倚地将那個東西握在掌心，然後雙手将貼合在一起的兩根長戟拆開，左右手各執一根。
“主人，淩說你用這個趁手！”
成燼将長戟一旋，猛地提速向約瑟夫沖去——用實際行動證明，長戟确實是他最愛用的武器，沒有之一。
約瑟夫只覺得耳後有冷風刮過，一回頭，只見少年與鋒利的長戟近在眼前。對于後星際時代才被創造出來的AI來說，成燼手中的冷兵器是完全陌生的。
沒有光能炮，沒有輻射傷害，甚至無法遠程攻擊。
如果不是親自被逼入絕境，約瑟夫絕對想不到一個遠古時期的冷兵器竟會在人類的手裏發揮這樣的威力，以至于他被逼得退到了甲板邊緣。
風卷着海浪，一下一下拍打着甲板。
身後就是無盡的海，再勇敢的人類也不免發怵，可AI不會。被設定了攻擊傾向的約瑟夫仍試圖反擊，可是手中的槍已經被挑落，墜入深海，他再也沒有機會。
“祝你來生別再遇見這種創造者。”成燼冷冷地說，一邊挑開他的胸腔，将一枚拇指大小的芯片挑進了海中。
約瑟夫的身體随之失去了反應，朝後仰倒，落入翻湧的海浪之中。
“主人小心！”
小Q的聲音驟然在腦海中響起，成燼倏然轉身，只見小小的金屬身體已經擋在了他的面前。
噹！
子彈射在小機器人的身上，被高強度金屬彈開了。
而開槍的人，赫然是……他們以為已經死了的天意！
他端着E.R.A的槍，面無表情地瞄準成燼，一言不發地又是一槍。
“天意！”小Q喊道，“約瑟夫已經不在了，你可以跟我們一起走，你看！在下跟大家在一起很開心啊！”
然而天意就像沒有意識，連看都沒有看小家夥一眼，一邊給槍上膛，一邊向成燼所在的方向逼近。
“他不是天意。”成燼翻身，躲過了又一次射擊，同時對站在自己和天意之間的小機器人說。
小Q回頭，“怎麽不是呢？這明明就是他啊——”
“鬥笠。”成燼簡短地說。
小Q這才注意到，天意此刻身邊并沒有一向不離身的鬥笠，它握緊小手，斷斷續續地說：“難道……難道……”
成燼乘着“天意”給槍上膛的間隙，一個滾翻閃到了他的背後，橫過長戟對着他的肩頸就是一擊，“天意已經不在了，現在這個身體怕是已經換了一個芯子！”
AI不同于人。
只要記憶芯片在，再換多少個身體也可以被認為是活着。
但相應的，當芯片被丢出去，就算仍是同一具身體也已經不是本人……
小Q明白了成燼的意思，但看着被擊倒在地的“天意”，還是覺得異常難過。
人造體受到了重創，“天意”從甲板上爬起來的時候姿勢有些詭異，一個肩膀高、一個肩膀低，脖子扭着，低頭擡眼，陰森森地看向前方。
盡管還是同一個身體，但無論眼神還是氣質都和真正的天意判若兩人。
甲板忽然震顫，伴随着機械不堪重負的巨響。
“是淩，她終于可以和魂機銜接上了！”小Q驚喜地說。
成燼眯起眼。這個聲音、這個動作都不對！
小姑娘在逞能。
“燼，我們……先走……”少女的聲音斷斷續續傳入成燼耳中，就算他看不見，也能猜得出此刻駕駛座上的小姑娘一定滿身是汗，面無血色。
就像之前被E.R.A找到的那299個實驗體，全部都在登上魂機之後被倒抽精神力，以至于沒能發動魂機就死了……身體和機體的同步率過低而強行銜接的話，可能會導致精神力受到不可逆的傷害！
“亂來！”成燼切齒道，“你怎麽能丢她一個人在魂機上？”
被遷怒的小Q委屈得想哭，它那不是看見主人腹背受敵，才忙着擋槍的嗎？怎麽還有錯了……
“阿湮，你停下！”成燼無奈地吼道，“再給我一點時間。”
他能感覺到精神力和體能正在飛速恢複，再多給他一點時間，等他恢複，完全可以帶着他們全身而退！根本不需要這小姑娘拿命開玩笑。
“淩。”
一個熟悉的女聲，從半殘的天意口中發了出來。
過分調用精神力的淩湮以為是自己産生了幻覺，直到聽見“他”又說：“你忘記指揮官大人對你寄予的希望了嗎？忘了地球上僅存的人類，是怎麽樣把你當做救世主了嗎？你現在所做的一切，對得起人們對你的仰慕和期待，對得起當初讓你參加‘實驗者’計劃的前輩嗎？”
淩湮咬唇，拼命維持着魂機外部的能量防護罩，“……麗塔？怎麽會是你？！”
天意姿勢古怪地擡起頭，與機甲對視，“我的核心程序是保護人類，當然必須、阻止你背叛人類。”
“如果你真的要保護人類，就應該讓我帶着岡瑟離開！讓所有人知道真相，停止戰争，才能保住地球最後的文明！”
“天意”咯咯地轉動脖子，勉強恢複了人類的姿勢。
“看來，你已經被這個人洗腦了。”他說着，手指着一邊的少年，“既然如此，那……魂機留下，你可以去，死了。”
語調比深夜的海風還要陰冷，小Q突然大叫：“糟了！我們被包圍了！”
數十個紅點，從海上的四面八方斜掠而來，密集交織的炮火打在甲板和海面上。
成燼單手執戟，一把抱住小Q，以不像人類的速度躲避着槍林彈雨，朝魂機的方向撤退。
巨大的戰甲以笨拙的動作彎下膝蓋，向他們伸出手。
成燼毫不遲疑地躍入金屬掌心，立刻被擡了起來，送到駕駛艙門口。
“淩湮，你背叛了人類。”
“淩湮！你是人類的叛徒。”
“淩湮，地球的毀滅是你一手造成的。”
“淩湮……”
麗塔沒有感情的聲音，從蜂擁而來的作戰器中傳來，盡管那些隸屬于E.R.A的戰機的駕駛座裏都是不同的人。
駕駛艙門打開了，成燼抱着小Q跳了進去，一眼就看見連嘴唇都煞白的少女，仿佛被魔音灌腦般怔怔地釘在駕駛座上，雙眼發直。
“……傻瓜，”成燼一手攬過淩湮的頭，雙手捂住了她的耳朵，貼在她的面前，眼對着眼，鼻尖相觸，“看着我，阿湮。”
作者有話要說：小高|潮~莫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