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拜見

第二十九章 拜見

燕地全境戒嚴。哪怕他們走的不是官道,還是遇見了官兵盤查。好在柳舒成懷揣武林大會請帖,因而被有驚無險地放行了。

燕王以郡建國,最初的分封地為幽州涿郡。歷代燕王勵精圖治,将整個幽州收入囊中。自從周朝衰落後,燕王開始擴張版圖,如今的洛陽俨然有一國之都的風貌。

他們還未入城,便有官員相迎。

衆人皆察覺到官員的官服不同。周王朝的官員服深衣,以紅黑二色為主,而前來的官員卻穿着一身青衣。

衆人面色迥異。

官員領着他們下榻官家驿站,吩咐交代一番後,便起身告辭。

小九第一次來洛陽,看什麽都新奇。他打開驿站的窗,看着無盡的綠瓦紅牆,不知不覺驚嘆出聲。

長安莊嚴肅穆,皇城位于正北,城池左右布局相差無幾,瓦房屋舍方正,千篇一律。城中無河道,唯有東南角有一曲江池。

洛陽則不同。刺史府在西北角,洛水穿城而過,水系四通八達,與二十四橋明月夜的揚州不分上下。

“燕王怕是要反了吧……”柳舒成憂心忡忡地道。連官服都換了,離稱帝也不遠了。

越秋白倚着牆,反駁道:“周朝都亡了,怎麽算是反呢?頂多算是自立門戶。”

“燕王割據一方,不願意為人臣子,也能理解。”雲蕪綠道。只是她不知武安侯是如何打算的。主人定然不會俯首稱臣,但說服武安侯也是一樁難事。

“洛陽會有戰亂嗎?”小九擔憂地問。

“不會,”雲蕪綠搖首,“燕王若是稱帝,洛陽應是國都。若是戰火燃到洛陽,燕王便敗了。”

“哦。”小九望着滿城的富庶與繁華,若是讓戰争毀了去,就可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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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九許久未聽到身後之人說話,便轉回身道:“都別想了。上位者争鬥,我們這些平民百姓操什麽心?今晚城中有燈會,不如出去逛逛吧。”

“好。”雲蕪綠一口應下。

柳舒成颔首:“火樹銀花合,星橋鐵鎖開。洛陽燈會,柳某自是要湊熱鬧的。”

越秋白看了一眼雲蕪綠,又別過臉:“我有些事,就不去了。”

“啊?我們才至洛陽,公子你就有事?那後日的武林大會,公子還去嗎?”小九問道。

“或許吧。”

“越公子,你還是來吧。畢竟夫人都去,你讓夫人孤身前去,像什麽樣子!”

越秋白神色古怪地看向小九。小九明明知曉他和雲蕪綠是假夫妻……

小九朝他撇嘴,瞪了一眼柳舒成。

越秋白了然,原來小九不喜歡柳舒成。

“行,我若能抽開身,便過來。”

“好的。”小九笑嘻嘻地道。

越秋白起身作別,雲蕪綠朝他略一颔首。小九則找了一張椅子,蹲在椅面上,熱火朝天地說着晚上出行之事。

越秋白走出驿站,有些許的茫然。他在涼州二十年,從未與洛陽的吳人有過聯系。他隐約記得小時候見過一個叫做李逾的長史,當年時常來拜見父親,後來聽聞拜遷至洛陽。

二十年了,他也不知此人是何官職,更不知他是否還是與父親有聯絡。不過他還是想試上一試。

他在街上打聽了一圈,直至金烏西墜,才有了消息。

李逾,時任司州刺史。司州州治洛陽,因而李逾正好在洛陽。

越秋白穿過整個洛陽城,來到刺史府門口。

洛陽與武威大為不同。武威城中透着一股寒酸勁,刺史府門前是少見的青石路。而洛陽富庶,全城鋪磚,刺史府外的石獅子也威風凜凜。

越秋白敲了片刻門,一個方臉的小厮開了門。

“麻煩幫我通傳一聲,就說建安來客越秋白求見。”

“好的,稍等。”小厮關上門,匆匆跑入府中。

刺史府後花園種着一參天的菩提樹。樹蓋如雲,遮天蔽日。

樹下置一藤椅,躺着一位清癯的中年人。男人手邊擺放幾案,上擺着一盞清茶。

“大人,外頭說建安來客……”

小厮話還未說完,李逾便打斷道:“不見。”

周王朝已經亡了,燕王不日就要稱帝。此等緊要關頭,他怎能見外鄉人?

小厮低頭離去,沒走幾步,又被李逾喊住:“等等,那人叫什麽?”

“越秋白。”小厮恭敬地道。

李逾臉色微變,從藤椅上驟然起身。越秋白?武安侯的大公子為何會出現此地?

李逾思索片刻,開口道:“把他喊進來,備宴。”

越秋白被迎入府中。一路走來,曲徑回廊,亭臺軒榭。夏風穿堂而過,翠篁搖曳,楊絮飛舞。

好一處幽靜之地。

涼州與司州同屬北方,涼州刺史府雖也有曲徑穿花,但總是略顯粗糙。司州刺史府中的花木皆被精心裁剪,紅翠相間,疏密有致,頗為雅致。

落夜了。

華燈初上,香塵積地。

素月當空,屋檐下立着一清瘦的文人。

“司州刺史李逾,見過越公子。”男人俯首作揖。

“見過李大人。越某不請自來,還望大人見諒。”

“無妨。我記得上次見你之時,你還是個小子。一別二十餘年,你現在也是一表人材了。”李逾客氣地道,疏離中帶着恭謹。

“大人謬贊。”

李逾側過身,伸手道:“進來吧。我已吩咐下人略備薄宴。”

“多謝大人。”

越秋白走入屋內,只見屋中陳設與吳地略有相似,卻又多了些燕風。

幾案上擺了盆景,用的是燕地常見之榆木,但卻在枝頭纏了許多彩絲。吳地的花多,吳人喜愛豔麗的盆栽,這彩條纏枝也是仿的吳地之風。

李逾坐上首,越秋白坐側首。

李逾拍手,美人攜玉盤珍馐,緩步而來。

“不知越公子為何身在洛陽?”李逾雙手撐着桌面,問道。

美人跪坐于越秋白身側,為他斟酒。越秋白的目光略過女子,看向李逾,回道:“此事說來話長。我幼時被父親送至涼州,近日被涼州官府得知了身份,欲将我除之。我一路奔逃至洛陽,事發突然,也不知如何聯系上父親。不知李大人可有法子?”

李逾一愣,笑着道:“公子不妨住下。我與你父親聯絡,待你父親那邊安排妥當了,你再走便是了。”

越秋白起身作揖:“多謝大人,只是越某着急回吳地,煩請大人告知父親一聲,讓人在歸途接應我便好。”

“你且放寬心。我現在就派人給你送信。”他招了招手,侍立在一旁的小厮湊了過來。他附耳低語一番,小厮疾步走出門。

“哎呀,真沒想到,一轉眼你就長這麽大了。”李逾舉起酒杯,感嘆道。

伺候在一旁的美人也将酒杯向越秋白遞來,越秋白接過,向李逾舉起杯。

李逾颔首,舉杯而飲。

越秋白舉起杯,遞至唇邊,以袖掩唇,将酒都倒在了廣袖之中。

越秋白放下酒杯,捂住了自己腹部,痛苦地道:“大人,越某有些內急……”

“孔四,帶越公子如廁。”李逾揮手,一個膀大腰圓的壯漢從暗處走出來。

“公子,這邊請。”

美人的手幾乎要摸到越秋白的衣擺,只得悻悻收手。這般好看的公子哥,真是無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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