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第26章 第 26 章
“宋娘子, 我是最聽您話的,我這就先回去了。我資質愚鈍,在梳妝房裏練習也做不了什麽, 不如先回東角屋幫我娘洗衣服。”
沈瑾先說兩句好聽的乖巧話,緩解了焦灼的氛圍, 再自謙一句,暗示了當初說好的協議, 最後還補了一句‘洗衣服’表示自己不會和脂奴争搶。
三言兩句就打消了宋娘子的懷疑, 宋娘子臉色也緩和下來。
看樣子,瑾姐兒這丫頭還算守約定。
宋娘子吊着的眼睛,稍微圓了一點, 看人也不那麽陰沉了。
穩住了宋娘子,沈瑾就開始對付背後挑撥離間的長舌婦了。
敢陷害她, 就做好上西天的準備吧!
她沈瑾在美妝博主行業裏的這幾年可不是白混的。
“宋娘子, 我想您是最明事理的,肯定知道煽風點火的陰險小人, 絕不是好東西,她嘴裏也不會有什麽真話。”
“她背後有自己的心思, 不可告人,說出來的謠言定是誇張了的, 不可信。”
沈瑾一邊堅定地說一邊深深地盯着灑掃丫鬟看。
宋娘子臉上也露出一點尴尬來,剛才确實一時沖動, 就信了她的話, 把場面弄得難看。
瑾姐兒說得也對, 這兩三年都沒見丫鬟這麽積極過, 今日個突然表現,怕是有問題。
宋娘子剛才也是被擔憂沖昏了頭, 她很擔心竄出個誰來搶了脂奴的前程,每天都提心吊膽的,尤其是明天就梳妝選拔了,那更是緊張地看誰都像要害脂奴的。
所以剛才灑掃丫鬟一句‘攀大姑娘的高枝兒’才能戳中了宋娘子的神經。
緊繃的弦,啪得一下,斷了。
表面功夫都不維持了,脫口而出,要趕沈瑾走。
現在,沈瑾一句話理清了思路,宋娘子的理智就回來了。她也明白,灑掃丫鬟的話不可信,但說出去的話,就如同潑出去的水,收不回來,也不可能收回來,要不然她的面子往哪兒擱?
沈瑾能明顯察覺到氣氛的變化,乘勝追擊:
“流言向來越傳越誇張,到最後,唬人得很,若是随意聽信了,怕不是叫外人笑話?宋娘子深明大義,是絕不會被小人蒙騙的!”
直擊核心!
宋娘子現在可是一點都不願意讓人看笑話,她生怕連累了女兒脂奴,畢竟明天就奔前程的時候了。
“我知道你是好的,今天沒什麽活,梳妝房關得早,你先回去好好休息。我和脂奴也快要下值了。”
宋娘子總算堆起了一副笑臉,語氣柔和下來,沖着沈瑾笑了笑,還帶有一絲尴尬。
沈瑾也見好就收,這節骨眼上,還是別多生事端為好。
像灑掃丫鬟那種心裏陰暗嫉妒的爛貨,打壓下去就好,不用深究。鬧大了,傳到大夫人王氏的耳朵裏,主子可不會費精力處理下人間的小事,無非就是各打一大板罷了,說不定還會剝奪參賽資格,萬一影響明天的比賽,得不償失。
“宋娘子,我先回去了。”
沈瑾挂了下值的牌子,便離開了。
走之前,看到那爛貨咬牙切齒、竹籃打水一場空的扭曲模樣,沈瑾不屑地勾了勾嘴角。
還在房裏的灑掃丫鬟對此看得一清二楚,更氣了,嘴都氣歪了。
宋娘子看見沈瑾已經走遠了,便回過頭,高聲呵斥到:
“整天在這兒胡言亂語的,院子打掃幹淨沒,快去幹活!”
“你這丫頭,懶得很,明天不用來了,我找人換了你。”
宋娘子也不想聽什麽辯解,直接把人轟出梳妝房,叫她不用再來了。
本以為只是手腳懶了點,沒想到還淨會惹事。
這丫鬟不能再留了,得防着點,萬一連累我家脂奴,就不好了。
宋娘子煩躁地鎖了梳妝房的大門,和脂奴一起關在房裏,求個清靜。
宋娘子母女倆倒是清靜了,但王府裏其他人可一點都不清閑。
大夫人王氏的奶媽劉嬷嬷,一早便領了命,出府采買去了。
明日個就是挑人的日子,這次比賽,雖然帶了二小姐秋娘的份兒,但實際上是為了大姑娘春娘而舉辦的。
二小姐只是順道兒捎上的。
所以,這次梳妝選拔費了大夫人不少心思,一道道流程都是王氏親自安排的。
流程安排得細致,自然工序就麻煩,要準備的事、材料什麽的,也複雜得很。
大夫人王氏今天一早兒就起來,在屋裏稱了銀子、點清了單子,又事無巨細地核對了一遍,才喊劉奶媽進來,交于她去北市采買。
一天時間,務必把比賽布置得有模有樣。
這任務難度可不小,辦下來,得累死她半條命。
也不說派兩個幫手給她。
劉奶媽心裏不太情願,她是奶媽,地位高,這麽多年在府裏清閑慣了,猛然間來個大活,一時間很不适應。
但這事兒拒不得,她若想繼續在府裏養尊處優,就不能失去主子的信任。
沒辦法,只得當下領了任務出府。
好歹銀子給的多。
大夫人管家,手裏有不少錢,嫁妝又多,很是寬裕。
劉奶媽看着袋子裏的一盞盞銀元寶,舔了舔嘴。
好家夥,這麽多錢,反正我這麽辛苦,分我點銀子,想必大夫人不會說什麽的。
劉奶媽有心從中撈點油水,四處看了看,便趁着周圍沒啥人,快速掏了兩塊銀元寶,塞到自己胸口衣兜裏。
劉奶媽見錢眼開,這在大夫人院子裏不算什麽,幾乎所有下人都一個德性。
因為王氏管下人管得嚴,經常打板子、動不動就罰錢。
賞錢倒是不少,挺大方,但這樣一進一出,下人手裏也都沒存幾個子兒。
像金嬷嬷這樣,基本沒被罰過,還得了幾次賞錢的,屈指可數。
人都是自私的,誰不想多撈點錢?
所以,大夫人院子裏的下人們,各個都鑽着縫的抓錢。
這劉奶媽還算好點的,至少只拿了兩個銀元寶,如果換成其他人,怕是一袋子能偷掉一半。
也不清楚大夫人知不知道這件事,但從她派出劉奶媽來看,十有八九應該是知道些風聲的。
所以才挑了個貪得最少、又有點辦事能力的劉奶媽。
現在已經是正中午了,劉嬷嬷在北市進進出出了半天,才将将采買齊了成型的木板,花了一串銅板,找了幾個腳力,運回楚王府。
十幾個家丁小厮忙得腳不沾地、總算趕在大夫人用完午膳前,搭完了場地。
正院後邊的大花園裏,就是搭建好的比賽臺子,明日的梳妝參賽者,脂奴、沈瑾,這是肯定的。
餘下之人,還有二姑娘院子裏的會點畫妝手藝的丫鬟、在大夫人的莊子産業上很有名的會畫妝的家生子、外頭揭榜自來的陌生妝娘。
金嬷嬷見五人中有自己的養女瑾姐兒,高興得眉飛色舞,立刻甩下手裏的活兒,揣上一瓶燒酒,就去找佟婆子吹牛皮炫耀。
即便是已經因為嘚瑟跟人打罵了一架,金嬷嬷還是改不掉張揚高調的毛病,什麽事都得提前跟別人炫耀,用現代的話說,就是中場開香槟。
金嬷嬷得意地哼着小曲,晃晃蕩蕩地走在路上。
突然,前方閃過一道匆匆忙忙的人影。
沒想到,臨時興起的偷溜,倒是讓她撞見了正着急出門采買的劉奶媽。
劉奶媽一上午盡耗在尋摸合适的木材和工匠上了,哪有時間采買比賽用的胭脂水粉。
只好趕緊用完飯,飛快地跑去北市胭脂店看看。
這不,剛好就和偷溜不幹活的金嬷嬷撞上了。
金嬷嬷這個時候倒是火眼金睛,一眼就看出來剛才跑過去的人是大夫人身邊的劉奶媽。
這下好啊,好機會啊,若是跟她套套近乎,說不定能知道幾個題目咧,劉奶媽可是在大夫人身邊貼身伺候的。
拿了題,瑾姐兒肯定能選上,到時候,我啊就能三兩銀子嘿嘿······
金嬷嬷眼睛滴溜溜一轉,追着跟了上去。
“劉姐姐,等等,我是夫人庫房的金大妹。”
金嬷嬷本名大妹,是家裏排行老大的女娃,所以起名大妹,當年她家裏窮,又剛生了弟弟,養不起她,便把她賣進了大夫人王氏的娘家,随着王氏嫁到了楚王府。
劉奶媽比她大幾歲,所以喊一聲劉姐姐。不是真的認幹親,只是為了套近乎、表親近,才喊了聲。
金嬷嬷一邊喊一邊招手,動作幅度很大、很明顯,劉奶媽很快就注意到了。
“原來是金妹子,我這兒正忙着給娘子采買比賽用的物件兒,有什麽事咱們晚上再說啊。”
劉奶媽說完,着急地轉身就想走。
金嬷嬷一聽‘采買比賽物件’,更激動了,眼裏都冒出光。
她這廂讨好讨好劉奶媽,趁她采買之便,私底下弄點東西給瑾姐兒,明天絕對十拿九穩!
這等大好事,哪能放她離開,錯過這個村,就沒這個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