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章

第 40 章

溫青才知道他們是為着什麽鬧的矛盾, 離的婚。心疼女兒,也流了眼淚,拎起包, 走到宋景身邊,拉着女兒的手往外走。宋躍進随後跟着,他跟陸芷說:“嫂子,也別再說正南了, 這都是緣分的事, 緣分盡了,再強求他們在一起, 倒是我們不負責任了。”然後離開。

江建國的火氣依舊很大, “你這個畜生, 好好的一個家庭,你不珍惜, 你到底想幹什麽, 是不是想氣死我……”指着江正南的鼻子罵的。

陸芷也哭了,她有很久心裏沒有這麽難受過了。江建國脾氣雖然不好,但是待她卻是很好的。所以好久沒有動過氣, 傷過心了。她說:“我們也不中用了, 哪裏就管的了自己的兒子了。縱然是你認別人做兒子, 別人還不一定拿你當回事呢,你說的話,人家也不會聽的。趁早我們就當沒這個兒子,趕緊離開這兒,才算是正事。”

江正南此時也是很狼狽, 便在心裏,把所有的帳都算在了宋景的身上。江建國和陸芷打車去火車站, 根本就不搭理他,也不讓他送,他讪讪的,只好打電話給正北,讓他勸勸自己爸媽。

他自己坐在車裏,抽了一根煙,看了一眼後視鏡中有些憔悴的自己,不知道事情怎的就到了這一步。他原本想着無論如何,要将這段婚姻繼續下去的。一切都超出了自己的預定的軌道。這些天,他頗有些睡不着覺,總是抽半夜的煙,然後才眯瞪幾個小時,第二天照樣起來工作。

他倒是常去看林茵。她似乎好了一些。心理醫生是個女的,四十多歲了,聽說很有經驗,治好了不少的人。這都多虧了謹之,能上天入地,把這算是國內相當好的心理醫生請到這兒,這也算是林茵的福氣吧。

天再暖和點,就要帶她去海南,找個環境好,又清淨的地方,進行治療。畢竟這城市有時候霾很嚴重,又很擁擠,往往起不到好的治療效果。所以這段時間,他去那裏去的很勤。他原本打算休半年的假,陪着她去那兒,可是這公司離了他,真的是轉不了。他的那幾個得力幹将一聽說他要走,立刻就撂挑子不幹了。半年畢竟不是一個周,公司有多少大事等着他決策呢。後來他只能跟她說,“雖然不能專門去陪她,但是只要一有時間,一定飛過去看望她。”

她也曾問他,“正南,我們真的還能在一起嗎?我總覺得那是個一觸即破的幻想。”

他能說什麽,人哪能争得過命。不過也只能跟她說:“不要想那麽多,走一步看一步。以後會發生什麽,誰也不知道。至少現在,有我陪着你。”

事情就這麽過去了,對于江正南和宋景來說,已經沒有再挽回的餘地了。江正南整體忙着公司的事情,宋景也在為找工作的事情奔忙着。

那年的六月份,宋景的工作正式确定,如願以償的留在了學校。當時面試和講課的時候,周瑾都在。宋景總覺得,他還不如不在,他在,自己更緊張一些,生怕自己哪個地方沒做好,不入他的眼。結果還是很可喜的。面試是第二名,講課時第一名,就像周瑾所說,她能靠自己的本事留在這所學校。

然後就是漫長的兩個多月的假期。

宋景打算去旅游,一個人去,逛逛西安古城,或是去大連的海灘去曬曬太陽。總之,只要一個人待着就好。靜靜的想想,過去,和未來。

六月十八號那天,從早晨開始,就陰雲滿布,醞釀了好久的雨意,到了傍晚才開始下了起來,不過,雨也并不大,淅淅瀝瀝,像是春天的毛毛雨。可是也不要小看,大有一下就停不下來的陣勢。

宋景一個人窩在家裏,窩了一整天。瓷杯裏泡的紅茶,已經透着些涼意。窗外的霓虹燈只有在這如細絲的小雨中,才容易讓人想起“氤氲”這個懶散又模糊的詞語。窗前的沙發是酒紅色的,地毯是深棕色的,茶幾上放着她未讀完的書,《唐人選唐詩》。心裏想着,在沒有跟他離婚之前,總是希冀這麽惬意的生活。如今真的閑下來了,卻心裏像缺了個口一樣,說不上是什麽滋味。

想誰誰就到。

他是拿鑰匙開門進來的。上次跟他相見,還是在半月之前,在全聚德酒店裏,當着彼此爸媽的面,撕破了臉。

只是時隔半月,再次見到他。白色的襯衫,領口的扣子沒有系,多了一些随意和自然。頭發似乎也是剛理過,接近平頭,配着他那張棱角分明的臉,更多了幾分男性的氣息。看來離婚對他沒有一絲一毫的影響,他反倒是更年輕灑脫了些。

宋景卻不然。她現在再見他,依舊會心裏堵得慌,想到那些涼薄的話語,然後心裏顫抖,身體也不自覺的哆嗦起來。她想,自己真是個沒出息的人,就做不到別人那樣放手時的決絕之勁。

他手裏拿着車鑰匙,眼神冷清悠然,說:“我們談談。”

宋景很想知道他要跟自己談什麽。兩人坐在沙發的兩端,彼此顯得有些局促。沉默了一會,他說:“等過了這個暑假,小鹿就得上初中了。從你爸媽那裏到學校也不方便。到時就讓他在花園橋的新房子裏住,到時我會把我媽接過來,專門照顧他。”

宋景心裏還是有些失落的。自己爸媽給他們家照顧了那麽久的孩子,他連個謝字都沒有。現在卻是說把孩子帶走就要帶走。

他見她不說話,又說:“當然了,周末不上課的時候,你可以把他帶回來。”

她心裏也是絕望到了極點。不想再跟他有任何的牽扯。小鹿反正是他兒子,想來也不會虐待。他願意帶走就帶走吧。自己現在有些累,也不想再跟他争辯這些事情了。

他或許沒有想到她會答應的那麽爽快,審視了她幾眼,又說:“我順便過來把我的一些東西帶走。咱們分開了,不能老在這兒擱着。”

她說:“你去收拾吧,書房裏有一個行李箱,你可以把東西放在裏面帶走。”她從未想到自己能用如此平靜的語氣跟他說話。或許是絕望到極點,就釋然了吧。心底總有聲音告訴自己,不要試圖去留住那個不愛自己的人。分開了,何嘗不是因禍得福呢。所以,沒有聲嘶力竭,沒有争吵打鬧,這或許是最好的狀态。

她去卧室,穿了一件T恤,配藍色水洗牛仔裙,拿着傘,路過書房時,跟正在收拾東西的他說:“我出去吃晚飯,你收拾完,走的時候,不用關燈,只鎖上門就行。”然後未等他作答,就離開了。

窗外的雨,還真是越下越緊了。六月的夜晚,因着這雨,顯得有些冷。從她家,往東走二十分鐘左右,就是一條小吃街。她也不知道怎麽想起來去那兒了。或許是因為,想要用一碗酸辣粉,或者是別的,刺激一下那麻木已久的味蕾,讓自己感受到,還鮮活的生存在這個世界上。

就那麽走在雨中,她覺得世界上再沒有像自己那麽狼狽的人了。最終沒到小吃街,就在路邊的肯德基,點了一杯熱飲,坐在窗邊,想着,等到他走了之後,自己也就回去了。

湘南打電話,問她在做什麽,她如實回答。自從知道她離婚之後,湘南時常給她打電話。因為知道她對這段感情付出了多少,所以才會害怕她想不開。陸珠又何嘗不是呢。去比利時出差,給她帶了大罐的巧克力,說是讓她覺得生活有些苦澀時,就打開吃一顆。

她有時候覺得,自己的生活中,應該不只是有那個人。也不應該因為那個人的離開,就刻意的去否定自己的以後。

湘南說,打算帶着小小,讓她帶上小鹿,一起去大連的海灘上玩。她想了想,小鹿自從知道她跟江正南離婚的事情,就跟她鬧情緒,不跟她說話。已經僵持了很久了。等到上了初中,他又跟着他奶奶和爸爸,更會把自己忘了吧。趁此機會,能帶着他去再好不過了。就怕他根本不願意和自己一起去。還好湘南說她有辦法。

就這麽絮絮叨叨的,竟然扯東到西的聊了将近一個時辰。宋景覺得,等自己踩着雨,優哉游哉的回到家時,他肯定已經收拾完東西離開了。

路邊有賣烤地瓜的,她給自己買了一個。

到家的時候,将近十點。站在玄關處,感受着寂靜而又冷清的房子,心裏想着,他真的走了。

木然的走到茶幾旁,就勢坐在了地毯上,身後倚着沙發。雨,依舊沒有停下來的架勢。茶幾上的地瓜,散發着誘人的香味。剝了皮,黃橙橙的,咬一口,好吃的很。

也只吃了幾口,想起了幾年前,跟他鬧別扭,他都跪下來跟她賠禮道歉了,她依舊不原諒他。都是夜裏十一二點了,外面還下着雪,她說自己想吃烤地瓜。他如果能給自己買回來,就原諒他。她也知道,大半夜的,冰天雪地,街上賣烤地瓜的小販也早已收攤回家了,不過就是難為他罷了。他也是,拎着車鑰匙就出門了,将近兩個時辰,給她買了熱騰騰的地瓜回來。她從惺忪的夢境醒來,看到他的頭發上,大衣上,都是雪絲,手裏拎着地瓜,不覺就哭了。感覺自己太放肆了……

想到此處,地瓜似乎也吃不下去了。把頭埋在膝蓋裏,和着那打在窗上的淅淅瀝瀝的雨聲,放肆的哭一場,似乎也是一件不錯的事情。

她總覺得,在過去十多年的婚姻生活裏,有那樣的細碎時刻,他是愛過自己的。也可能只是自己以為的吧,畢竟他說,那只是盡到做丈夫的責任和義務罷了。他說這樣的話,又讓她恨透了他,他似乎把生命裏最溫柔的時刻,給了他最愛的人。把最殘忍的時刻,都給了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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