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章

第 39 章

将近八點的時候, 宋景吃完了,她想着自己不能老在這兒待着,陸啓那兒肯定有需要她幫忙的。就跟周瑾說, “那我先去會議室了?”

“專家提問題的時候,別緊張,好好思考,然後回答, 盡量給他們留個好印象。”周瑾說。

宋景知道, 周瑾請的都是頂級的專家和教授。雖然大多數情況下,答辯的時候, 只要論文本身, 專家沒有異議, 提幾個問題,答的好與不好, 都不會影響畢業。但是自己以後既然要走學術這條道路, 必須讓這些專家和教授們對自己刮目相看,否則以後的路走起來就會很難。

一想到這些,她更是有些害怕。跟周瑾說, “我覺得自己可能會搞砸。”說着眼淚都流出來了。這幾天她之所以情緒沒有崩潰, 就是憋着一口氣, 想把答辯熬過去。現在在周瑾面前,她也不想裝了,就哭了起來。

周瑾也拿她沒辦法,還有一個小時就答辯開始了,她還這麽不在狀态。從桌上抽了幾張紙巾, 走到她身旁,使勁給她擦了擦眼淚, 說,“心裏有什麽不痛快的,都給我憋回去。別讓別人小瞧了你。”

她哭的更兇,周瑾把她攬到自己懷裏,低聲說,“有我在呢,別怕,一切都會過去的。”其實他都不知道,這一輩子自己還能說出如此的話。

答辯還算是比較順利。專家提的那幾個問題,宋景也回答的不錯,獲得了專家的贊許。她雖然這幾天不怎麽在狀态,但是前幾個月她可是拼了命的弄這論文了,反複的修改,思考其中的問題。所以這贊許,跟她的努力是分不開的。

中午照舊,答辯的學生和參加答辯的專家們,要在一起吃一頓飯,算是答謝吧。按說,這頓飯應是這些學生請老師,畢竟前後為她們的論文費了不少的心思。別的師門,宋景不知道,但是她們師門,周瑾是怎麽都不會讓學生出這份錢的。每每都是他請客,點最貴的菜,和最好的酒。他雖然不像那些商人一樣,日進鬥金,卻還算是比較好的,畢竟長江學者,國家給的補貼還是很多的。再加上他名氣很大,請他到處講課的還是很多的。所以,他倒不怎麽缺錢花。

飯桌上,大多是這些見多識廣的教授們,在聊天。從國際形勢談到民生百态,哪裏有宋景她們插嘴的份呢,不過是認真聽着罷了。宋景還好一些,她的兩個碩士師妹,一個碩士師弟,畢竟還是過于年輕,基本就沒怎麽說話。她和陸啓偶爾還能插上一嘴。

她也是不經意間掃過的,周瑾那裏。他把西裝外套脫了,只穿煙灰色襯衫,未打領帶,襯衫的扣子解開了兩顆,有些随意的倚在椅背上,反正今天請來的這些,不是他的師兄,就是他的好朋友,都是可以到一塊,敞開胸脯,放心的說話的人。陸啓剛剛敬了一圈酒,他肯定是悶頭喝了,現在臉上有些紅,但宋景知道那絕對不是醉,從來只有他灌醉別人的份,沒有別人灌醉他的說法。

她也免不了去敬酒,一個一個的。當然了,敬酒只是個形式,她象征性的呡一小口,就算了。更多的是,跟在座的每位,說一些感謝以及客套的話。畢竟這都不是一錘子買賣。不是這次讓人幫忙,吃了這段飯,以後啥事就沒有了。想要在學術圈混,還得多靠這些大佬們的提攜啊。

敬到周瑾那裏,她也說,“謝謝周老師這麽多年的教育,我的成長跟您是分不開的。別的話,我就不說了,千言萬語都擱在這酒裏了。”說着就要把那一杯白酒幹了,被周瑾适時的捏住了酒杯。他眼神炙熱,瞧着她,想說什麽,猶豫着,最終沒說,只留了這句話,“這酒後勁大,你不要命了?”宋景終究有些不好意思。還好,此時酒桌上的人,彼此相談甚歡,并沒有誰注意到他們這邊。她看着周瑾把那一杯酒幹了,然後回到自己的座位,臉上一片緋紅。

那天的飯,吃到将近下午三點。大家都很盡興。回去的時候,周瑾是開不了車了,宋景開着他的車,把他送回去的。就在本部校區的家屬院裏。六號樓十八層,坐電梯上去的。他盡管不怎麽醉,可還是喝的有點多了,周身散發着冷意,不怒自威的冷。宋景也不敢跟他搭話,兩人在電梯裏,安靜的有些可怕。到家之後,宋景從他的包裏找出鑰匙,開了門。他一手撫着額頭,大概還是有些頭疼,把自己摔在沙發裏,閉目養神。宋景忙去給他沖了一杯茶水過來,遞到他面前,“您先喝杯茶吧。要是還頭疼,我就去煮醒酒湯。”

他揉了揉額頭,端坐了身子,喝了一口茶水,擡眼看她,說,“坐。”

宋景坐在他對面的沙發上,等候他訓話。想着必定還是今天自己哪兒做的不好,他當時忍着沒發脾氣,現在才要說。

“怎麽突然就離婚了?”他問。

周瑾一說這話,宋景眼裏的淚水就要湧出來,“他要離的……他心裏盛着的那個人回來了。”

“以後打算怎麽辦?”

“沒什麽打算。過一天算一天吧。”離婚的事,陸珠和湘南都不知道。除了她爸媽之外,就是他了。她按說不該說這麽頹廢的話。可是在他面前,她實在不想再掩蓋自己內心的情緒,否則自己會被憋死的。

他想說什麽,皺了皺眉頭,終究沒說。“既然沒什麽打算,那就把工作的事情先解決了。我這邊沒什麽問題,但是該走的程序還是必須要走。文院招聘老師的信息下周一應該就會挂到學校的主頁上。到時候,你記着按要求投簡歷。該準備的,自我介紹,和講課之類的,還是要積極準備。畢竟現在比你優秀的,過來應聘的人,肯定也不會少。你這段時間,還是要把弦繃緊了,讓面試的老師認可你。我周瑾的學生,應該不用我在旁邊使勁,也能把這件事搞定的。”

從周瑾那裏出來,宋景就回家了。盡管一回到那裏,悲傷的情緒便襲上心頭,可她還是選擇了面對,畢竟生活還要繼續下去。

半路就接到了小鹿奶奶的電話,她接了,猶豫着,還是叫了聲,“媽”。

“欣欣,你現在在哪裏呢?”

“哦,我正開車回家呢。”

“我跟你爸中午到的北京,現在在紫竹院附近的全聚德店裏,你一會也過來吧,我們一起吃個晚飯。”

宋景想着小鹿爺爺和奶奶大致知道了離婚的事情,不然怎麽突然就到北京來了呢。她猶豫了一下,說,“媽,我晚上還有事,就不過去了。您讓他陪您和爸吧。”她對那個人也說不上恨,就是失望透頂。所以,都不願意提他的名字。

“欣欣啊,怎麽跟爸媽在一起吃頓飯的時間也抽不出來了啊,跟媽這麽快就生分了。好孩子,我知道,都是老二的錯,你好歹過來,跟我,跟你爸,見個面。我們也好不容易過來一次。”

宋景是個心軟的人,實在狠不下心,讓小鹿爺爺奶奶心裏難過。她想着,自己好歹過去把這事跟他們說清楚。

她離紫竹橋也挺近了,拐個彎,開車到那兒也就十分鐘左右。就是停車的位置難找,又耽擱了十幾分鐘。

全聚德的一個單間,宋景進去之後,發現除了他爸媽之外,自己爸媽也在,還有他。端坐在那兒,擡眼瞧她時,她看的出來,他的眼裏都是血絲,眉頭緊皺着,似乎心情并不好。宋景心裏冷笑了一聲,今天這個局,大概也是他爸媽逼迫他來的,不然他不可能出現在這兒,他讨厭自己還來不及的吧。

房間很寬闊。菜陸陸續續也都上來了。小鹿爺爺先說的:“欣欣,今天你爸媽也在這裏,我先給你爸媽道個歉。都是老二不懂事,才讓你傷心了,也惹得你爸媽擔心你們的事情。我先自罰一杯。”說着,真的把那杯白酒一口悶掉了。

這時宋躍進和溫清還不知道,離婚的來龍去脈,以為是自己女兒提的離婚,所以心裏都很不好意思。宋躍進說:“不怪正南,是欣欣的問題,她從小打到被我們慣壞了,脾氣不好的很,這麽多年,倒是委屈正南了。”

陸芷又說:“欣欣,好孩子,不管你們因為什麽鬧起來的,我讓老二跟你道歉。你們也都不小了,又有小鹿,怎麽能說離就離了呢?聽媽的話,就饒他這一次吧。”

宋景看了那人一眼,他一副不情不願的表情,冷着臉,也正擡眼瞧她,眼睛裏冷的沒有一絲溫度,仿佛跟她有多大仇恨似的。宋景心裏冷笑一聲,不就是跟他的初戀見了一面嗎,他就這樣了。要是自己做了別的,他還不得把自己吃了。思及此處,不覺心中悲涼。想想自己多年的溫情,都化作虛無,兩行清淚落下。

她也不藏着掖着了,“媽,您問他了嗎?我們是怎麽離的婚?是他提出來的。說跟我結婚就是為了履行義務,為了給您一個交代。跟我在一起這麽多年,他對我的好也是為了不失掉做丈夫的責任。愛卻是一點沒有的。說我答應離婚,是為了我自己好。”

“你還好意思說,你去跟林茵談什麽了,你知道她得了抑郁症嗎,還去逼她,你怎麽狠得下心呢?你別總是一副天底下就你最委屈的樣子,誰都不欠你的。跟你說,這婚離了,就是離了,我一點都不後悔……”

未等他說完,江建國的滿盛着茶水的瓷杯子就扔了過去,要不是躲得急,他的頭上挂彩是必定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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