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 ◇
29 第 29 章 ◇
◎将近午夜,幾集《三生三世十裏桃花》已經演完了,一些平日裏人們不感興趣的,像什麽文化類、新聞類的節目,都安排在這個時段演出。……◎
将近午夜, 幾集《三生三世十裏桃花》已經演完了,一些平日裏人們不感興趣的,像什麽文化類、新聞類的節目, 都安排在這個時段演出。
盡管有些百無聊賴,可是這房子空曠而又寂靜, 不管是什麽節目,只要能發出聲音, 緩解內心的憂慮,就足夠了。
顧随打電話來, 說他晚上不回來了, 就住在那邊了。
我想着,這又何嘗不好。如若見了面, 我真是保不齊自己那什麽情緒都寫在臉上的性子會發作,從黃辛那兒得來的悶氣, 或許會沒有來由的都撒在他的身上。到時候, 大家又會鬧的彼此不愉快,何必呢?
那晚躺在床上,将近淩晨三點了, 才算是睡着了一會。
第二天五點,我就從床上爬起來了。生怕趕不上七點十分的早讀。從小區門口到地鐵站還有很遠的一段距離, 關鍵沒有公交車,也不好打車。只好掃了一輛摩拜, 騎着過去的。将近半個小時才到。六點半左右的地鐵上, 人已經非常多了。雖然能擠得上去,但上面已經是人挨着人, 連點多餘的空間都沒有。就這麽被擠着, 一路着急忙慌的趕到學校, 正巧七點,晚一會可能就遲到了。
在學校裏的時光,過的是很快的,因為忙。說是一天兩節課,其實不是的。不得上早自習、晚輔導,再加上一些別的課,算起來,一天最少也能有四節課了。除去這些上課的時間,還得備課、改作業、開會……幾乎就沒有一會是閑着的。
所以,什麽煩惱都忘記了。
平日裏,我下班之後,很少會出去。一般就是和林汐在一起吃個晚飯,然後看會劇,讀會書……
那天,我一下班,就奔到公交站,坐車到大望路的新世界百貨。十月十六號是顧随的生日,我想給他挑一個生日禮物。想給他買的東西有很多,領帶、領帶夾、手表、打火機……最後還是決定給他買條皮帶。
昨晚,我自作主張挂了黃辛的電話之後,她可能很不甘心,因為,她總覺得,我才是那個應該被挂電話的人。所以就又給我發了一條信息,“你不要得意太久。當初要不是奶奶拿着你的生辰八字去算,說你有旺夫命,你以為你能那麽輕松的嫁給顧随啊。顧随永遠都不可能愛上你。不信你去問問他,他現在系的皮帶,是誰給他買的?”
之前,我第一次見到她,在顧随的爸媽那裏。看到她那麽的漂亮、有氣質,心裏總覺的她是很好的女孩。如今看來,或許不是的。在這個世界上,有多少的人,她們外表光鮮,可是內裏卻并不值得我們過度的推敲。
她的言下之意,大概就是顧随還用着她當年送的皮帶,所以,顧随對她餘情未了。
我當然不會傻到直接去問。那樣的話,問不好,不是自找難堪嗎?再說,也會讓他厭煩的吧。
一條皮帶,花去了我将近三個月的工資。縱然有些心疼,可還是買了。或許,這對他來說,也不是怎麽值錢的東西,可是,這畢竟是我的心意。
回去的路上,坐在公交車上,看着窗外一閃而逝的夜景。心裏又有了些挫敗之感。何必呢,當初跟他結婚的時候,不就是想着,找個人搭夥過日子嗎?怎麽自己越來越貪婪了。他對她餘情了還是未了,又能怎樣。楊绛先生曾說過:“一個人不想攀高,就不會下跌。”何必去期冀那本不屬于自己的愛呢?
回到學校之後,在操場上走了幾圈。正好接到了媽媽的電話,“閨女,忙什麽呢?”
“媽,我在外面遛彎呢。”
“今天又住學校啦?沒回家啊?”
“嗯。來回折騰太麻煩了。今天早上五點就起床了,七點了才到學校。差一點就晚了。所以,不想回去。”
“也是,你說你跟顧随你倆十天半個月的見不着一次面,啥時候能有個孩子啊。你說你再過了年虛歲就三十一了,咱家裏的這些姑娘們,跟你這麽大的,人家都兩個孩子的媽了。你說媽也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盼上個外孫。”
我雖然不愛聽我媽唠叨這些事情,可是也不能就把電話挂了,只得插科打诨,“媽,您還是盼着抱孫子吧。外孫什麽的,跟您還隔着一層呢,以後又不跟着咱家姓,您盼他幹什麽啊?”
“行了,你說着說着就沒個正行。回頭我跟顧随打電話,問問他是怎麽打算的。”
“媽”,我生氣的叫了一聲,又覺得自己的語氣似乎過于生硬了,忙補救道:“媽,您不知道,顧随每天都忙的腳不點地的,您別給他打電話了。再說了,您提的問題,我跟他商量商量還不行嗎?”
“行,那你倆商量吧。我跟你爸都盯着這事呢,你別想着投機取巧。”
這一通電話,打的心裏又有些不得勁,只覺得那句話是誰說的,成年人的生活裏,沒有容易二字,真的是再精辟不過了。
然後接着是顧随的電話。“剛剛跟誰打電話了?”
“我媽。”
“好些了嗎……我看藥還在茶幾上……”
“嗯,好多了……早晨走的急,忘了……你今晚怎麽這麽早就回家了?”我其實一點都不關心他幾點回家,只是覺得沒話說,才這麽随口一問的。
“這幾天公司不是特別忙……回來的時候,路過哈根達斯的店,給你買了雙球冰淇淋,你不在,我擱冰箱裏了。”
我在心裏偷笑,想着他這麽惜字如金的人,能一口氣說這麽多的話,還真是難為他了。“你這麽在意我啊?這麽在意我的話,應該把冰淇淋給我送過來啊。”我也只是故意的打趣一下他。
很久,他說:“我現在過去接你。”
“不行,剛剛我鬧着玩呢。我今晚回家了,明天又得起個大早。照這麽下去,我遲早會被困死。”
那邊似乎有打火機“咔噠”的聲音。他大概又坐在沙發上抽煙的吧。我能說什麽,我有什麽資格說什麽呢。“要是沒事的話,我先挂了,你早點休息啊。”
那個周,他似乎有些忙,再也沒有給我打過電話。
周五的晚上,學校統一安排兩個年級的學生,去首都劇場看《荊軻刺秦》的話劇。荊軻是王斑演的,還算是不錯。畢竟我們也不知道幾千年前那個真實的荊軻,到底是什麽樣的。所以,現在,無論是誰诠釋的荊軻,都有着我們當代人的思考在裏面。無所謂特別的好,也無所謂特別的壞。
我們這些稍微讀過一點書的老師們,還算是看的津津有味。有些學生,可能就不是這樣了。一來,他們或許真的不了解這段歷史,自然也看不懂這個故事,更讀不出荊軻這個身上那種大義凜然的精神。二來,他們生活在一個游戲盛行的時代,什麽“王者榮耀”,什麽“吃雞”才能激起他們的興趣。話劇這樣有些高雅和超凡脫俗的東西,他們根本就不想看。
不知道是悲哀,還是什麽,有很多孩子,頭一歪,呼呼大睡,從頭睡到尾。
看完,從劇場裏出來的時候,都已經九點半了。我跟負責人打了招呼,不跟着學校的車回去了。畢竟從這兒到顧随那裏,坐公交車,就三站地。
到家之後,發現他并沒有回來。家裏頗有些冷清,許久沒有人來的感覺。當初,這房子只是他的一個臨時栖身之地。整個的裝修風格偏冷淡,和他的性子很契合。只是,如今我們在這兒住了半年多了,也未給它添上幾分溫馨之感。
我窩在沙發上打電話給他,他很久才接。“喂。”
“你今晚還回嗎?”他那清冷的嗓音,加上那簡短到一個字的話語,讓我的那些要跟他說好多話的興趣瞬間消弭了,只剩下這和他一樣沒有溫度的問題了。
“不回。”
很久,我才鼓起勇氣再次問他,“你最近很忙嗎?”
“不忙。顧廷樾現在脾氣很大,媽說不了他。我說他,他才規矩點……悠悠前幾天發燒,今天才算是好了……媽一個人實在忙不過來,我這幾天都沒回去。”
我也不知道說什麽好,“那你好好的照顧他們。他們還小,正是需要陪伴的時候。”我說的并不是違心的話。
後來就挂了。
我坐在沙發上看電視,韓庚和鄭恺演的《前任三》。邊看着,又上百度,搜了一下東直門附近,有沒有吃火鍋的地方。我自己的話,當然沒有閑情逸致去吃那麽熱鬧的飯。是小麥,大晚上的給我發微信,“姐,明天周六,要不要請我吃飯?”我自然是答應。其實,我之前也問過爸媽,一個月給小麥多少錢的生活費。他們說給一千五吧。我想着在這座城市裏,消費水平本來就很高。小麥又是男生,偶爾會跟同學一起出來吃個飯或者是參加一些活動之類的,肯定一千五不怎麽夠花的。所以我想着每個月我再給他轉一千。這樣應該吃的、喝的就充裕一些了。
聽到開門的聲音時,我心裏倒有些害怕,沒有想到這麽晚了,他還回來。手裏拿了一束玫瑰。
連日來的心底深處蓄聚的埋怨,似乎瞬間就消解了。
我問他:“這麽晚了,花店還沒關門嗎?”盡管他并沒有說一些哄人高興的話,但是我依然很欣喜,感覺那些微笑都壓抑不住了,立刻就要從眼角和眉梢,跳躍出來。
“路過一家二十四小時營業的花店。”他說。
我又問他,“我可以拍下來發朋友圈嗎?”
他唇角一勾,“嗯。”帶着些許寵溺的味道。
拍了一張隐約美的花的圖片,發到朋友圈裏。有很多朋友都評論,不外乎是“老公送的吧?大晚上的,撒的一把好狗糧。”……我平日裏并不是過于張揚的人,一兩個月不發一次朋友圈,也不過是想,不管以後,我和顧随怎樣,但現在,我從他那裏感受到的幸福,我想要記錄下來。
他點了一支煙,抽了一口,頗有些漫不經心的,問我:“這麽喜歡花啊?”
我搖搖頭,又點了點頭,笑着說:“你沒看過《小王子》嗎?裏面說‘也許世界上也有五千朵和你一模一樣的花,但只有你是我獨一無二的玫瑰。因為你是我馴養過的,我聽過你的哀怨、吹噓和沉默……’”
他笑,但是沒說什麽。我就知道他沒有讀過《小王子》,所以才會大着膽子說那一番話的,反正他也聽不懂。
晚上,窩在他的懷裏,假裝閉上眼,幾分鐘之後,又睜開,借着那些許昏暗又隐約的燈光,偷偷的看着他,他的眉、眼、以及額角處那一處淡淡的傷疤。他并未睡着,倏地睜開眼。我抓緊時間轉了身,閉上裝睡,卻還是被他逮着。他伸手關了燈,在我耳邊低聲說:“別鬧,好好睡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