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 第不能失去
◇ 第60章 不能失去
第六十章 不能失去
柏揚之在床邊坐下時紀秋允還閉着眼睛，似乎睡得很沉。薄被順着他的呼吸均勻地起伏着，昏暗的暖色燈光柔柔地落在他的身上，顯得柔軟而無害。
柏揚之面色淡淡，輕輕擡手撥開他散亂的發絲，細細地用目光描摹紀秋允的面容。
他的手在紀秋允的側臉輕輕撫摸着，順着他的脖頸緩緩下滑，手一路探進被子裏，細細地撫摸着掌下的身軀，一寸一寸地撫摸過他的鎖骨、肩膀。
繼而他的手在紀秋允的脖頸上停住，停頓了幾瞬之後，他俯下身，輕吻着紀秋允的耳垂，細碎地磨着極盡暧昧之态。
“醒着就不要裝睡。”他忽而道，繼而用了點力氣去咬紀秋允的唇瓣。
紀秋允猛地睜開眼，直直對上柏揚之一雙含着兩分戲谑的眸子，一時間有些忿忿。
“起來吧。”柏揚之抽開手，利落地抽身而退，像是預判了紀秋允要反擊一般。。
紀秋允抿了抿唇，不情不願地從床上坐起，看着柏揚之非常自然地坐在他床邊開始玩游戲。
紀秋允看着柏揚之華麗的操作，沉默了很久。
繼而在柏揚之心血來潮地像是提出今天晚上出去吃個飯一樣随意地提出，要去拜訪他的父母。
他徹底沉默了。
“嗯？”柏揚之手上還操作着游戲手柄，見紀秋允完全不給反應，才從游戲裏分出來一些精力，回眸看了紀秋允一眼，這模樣就是他在不動聲色地質疑紀秋允為什麽不回答自己的問題。
掌控者的威壓在無形中就向紀秋允壓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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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秋允放下手中的書，終于擡眸望向柏揚之，給了柏揚之他所等待的回應：“有必要嗎？”
他的語氣淡淡。
柏揚之操作手柄的動作一頓，他面無表情地回過頭望向紀秋允，眸色陰郁。
紀秋允則是完全不甘示弱，他就這樣與氣壓肉眼可見低的柏揚之對視着，同樣眸光深深。
“什麽沒有必要？”柏揚之壓抑着氣息，盡力平緩道。
“我們又走不到那一步，何必多此一舉？”紀秋允唇角勾了勾，語氣裏含着幾分諷刺。
“別說了。”柏揚之一把放開手中的游戲手柄，深吸了一口氣，整個人轉而面向紀秋允，他的聲音聽起來還很平靜，但紀秋允是何其了解他的人，自然感覺到了其中壓抑的怒氣。
“柏揚之，事實不就是這樣嗎，等有一天你厭煩了，我淨身出戶，這不就是我們的結局嗎？”紀秋允覺得柏揚之的表情很好笑，他自己也不想給自己再留退路，想着幹脆就在今天說開吧，于是便也破罐子破摔了。
“這樣我們也還算體面地能夠退出彼此的生活。” 紀秋允殘忍笑道，“柏少爺，你對自己是不是太有自信了，這段關系從頭到尾都是你強迫我。”
柏揚之在紀秋允笑出來的那一瞬間就已經壓抑不住怒意了，他繃緊了的後背，俊美的面上毫無表情，但卻能讓人清楚地感受到一種不可名狀的危險。
看着柏揚之的表情，紀秋允心裏生起一陣扭曲的快意。
“你喜歡我。”柏揚之他整個人散發着危險的氣息。
“……”紀秋允深吸一口氣，在唇角抿出一個殘忍的笑，“那又如何。”
“……”柏揚之蹙起眉，萬分不解地看着紀秋允，仿佛是在今天從頭重新認識紀秋允一般，像是在面對一個完全陌生的人。
“你現在喜歡顧頤好？”
他思來想去尋不到一個最優解，于是只能從腦海中尋找了一個他覺得合理的答案。
“……”紀秋允在大腦一個字一個字接收并且解讀完畢柏揚之這個問題以後陷入了徹底的沉默，他皺着眼睛不可置信地望着柏揚之，一時間他的心裏充斥了酸澀的情感，被一種難以控制的痛苦和委屈所裹挾，以至于最後，從眸中滑出了一滴淚，和心中所有的苦澀一起砸了下來，他控訴道，“柏揚之，你根本就不懂我……”
“……你從來就不懂我。”
見到紀秋允哭，柏揚之眼中冷峻鋒利的情緒又一頓，浮上了一絲不知所措。
“我…….”柏揚之張口有欲解釋，但張了一半口卻突然住了嘴，眼神中閃過沉郁複雜的神思。
“柏揚之，你真的有把我當作一個人格獨立的、完整的人嗎。”紀秋允緩慢地長舒一口氣，擡手抹了抹面上的眼淚，像是要把自己長久以來壓抑在心底的疲倦都一口氣抒發出來，只是他如今沒有精神崩潰的歇斯底裏，只是盡力用平靜的語氣發出質問，“……我感受不到。”
“我累了。”
“我不想繼續這段關系了。”
“放我走吧。”
“求你。”
“……”
柏揚之看着紀秋允毫無動容的麻木表情，掌心緩緩地收緊。
他從小就是在衆星捧月之中長大的，他聰明，在各個方面都體現得淋漓盡致。老師誇他，長輩誇他，那些政客商人也誇他，他順風順水地一路走到如今，人生是一片坦蕩光明的康莊大道。也因此，他不明白紀秋允在說些什麽。
他只知道，他好像要失去紀秋允了。
眼前這個，似乎是在字字泣血的紀秋允，就像是在他的夢裏狠狠地向他從頭澆下了一瓢涼水，那一陣透心、突然的冰涼澆醒了他自以為是的一場夢——其實他一直都在有意、刻意地回避一個問題。
他與紀秋允之間的親密關系，看似這麽近，近到他清晰地知道紀秋允身上的每個敏感點，他們的身體之間的親密是實打實為負的距離，而兩顆心之間的距離卻是咫尺天涯。
柏揚之越想，那股子不安感就像從骨子裏生出來的風濕一般，越無孔不入地滲透進他的身體，蔓延至每一處髒器、每一寸皮膚。
他們始終都走在兩條截然不同的道路上，無法相互靠近，他們短暫地相交過，但最終的結局只能是漸行漸遠。
他們之間的感情，那些親密、溫存，從一開始就埋藏了菌種，只在漫長的潮濕中漸漸發黴。
直到今天，它們終于徹底變質，腐爛得潰不成軍。
“我不同意。”
他不能失去紀秋允。
他擡手，輕輕地撫摸上紀秋允的側臉，仿佛是無比珍惜地的撫摸着他唯一的、此生的摯愛。
允允是完美的。
允允就像是上天為他量身定做的。
就算是這樣反抗他的模樣，都令他如此愛不釋手。
或許他一開始就錯了。
他就該把紀秋允關在不見天日的牢籠中，賦予他脆弱、賦予他蒼白，讓他只屬于自己。
如此一來，他可以撫摸允允像絲綢一樣柔順的頭發，在情動時一把抓住，讓他口中瀉出悅耳的低吟；他可以撕咬他的嘴唇，品嘗他唇齒之間害怕的顫抖；他可以欣賞允允眼中含恨的痛苦，親吻那一雙漂亮倔強的眸子。
不過，最有趣的還是掐住他的脖子。允允這樣白皙細嫩的皮膚，無論用力多少都會留下淤痕，那樣一圈漂亮的、青紫的痕跡，就像是自己給他留下的專屬烙印一般。
“你是我的，永遠都是。”
柏揚之目光深深，死死地看着紀秋允，一字一頓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