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東京·千代田

第13章 東京·千代田

在無人知道的地方誕生為王的無色，之所以會被遼蒼介掌握行蹤，自然是有原因的。

這個原因，需要将目光暫時放回蒼介大佬幹掉銀行搶匪以及調戲（劃掉）降谷零的三天前——

三天前，12月4日，東京7：30pm。

有人在後面跟蹤。

下班回家的路上，羽張迅面無表情的這樣想着。

——自那夢幻般死裏逃生的一天，已經過了十三年。

體內殘留的王權者力量在不久後消耗殆盡的他，現在在隸屬于政府的超自然情報管理局工作。

當然，被新任青之王“請”出來的前Scepter 4同僚也有很多跟他一起在這裏，包括他的親信兼好友善條剛毅、鹽津元。

托黃金之王的福，他們這些退役的前青之氏族被抹消了在Scepter 4任職的經歷，在新部門安安分分的上下班，過着平靜又不會被人打擾的日子。

但畢竟是曾經作為“王”的人，羽張迅被德累斯頓石板改造過的大腦和身體都沒有退化，即使失去了力量，五感也比常人敏銳許多，戰鬥力更是強的吓人。

在發現有人跟着自己之後，即使心裏奇怪被盯上的原因，羽張迅仍然小心地避開人群，慢慢來到了一處僻靜的小公園裏。

身後的人似乎也知道自己暴露了，幹脆不再僞裝，加快腳步迅速接近了他，在只剩下幾米的距離時甚至直接跑起來想要發動攻擊。

早有準備的羽張迅立刻轉身，邊将手裏的公文包往旁邊一扔邊擺出防禦的姿勢：“什麽人？”

跟蹤者——一個相貌普通的中年男人咧開嘴角，猛地從口袋中抽出槍，幾乎在握住槍的同一時刻扣下了扳機。

“砰！”

火.藥炸開，子彈擦着羽張迅的臉龐飛馳而過，擊中了他身後的樹幹。

開.槍的聲音驚吓了林中的飛鳥，遠處也響起了市民的驚叫聲。

千鈞一發之際躲過子彈的羽張迅蹙眉，敏捷的快跑幾步躲到一棵樹後。

子彈造成的火花在他腳邊不斷迸開，但卻沒有一發能擊中他。開.槍的男人見狀似乎是有些無聊的嘁了一聲，陰沉又譏諷道：

“不愧是前代青之王，想殺你果然沒那麽容易啊。”

已經有好幾年沒被這麽稱呼過的羽張迅臉色更為凝重，正打算撥出報警電話的手頓住，朗聲質問道：“你到底是什麽人？為什麽想要殺我？”

“很簡單啊，因為你是除了現在的王之外最适合成為青王的人。”

男人将射光了子彈的槍随手一丢，從衣襟裏又掏出一把刀來，一邊獰笑一邊沖向了羽張迅藏身的大樹：“所以你就乖乖去死吧——”

羽張迅屏住呼吸，已經準備好等男人一冒頭就果斷将其制伏的準備。

就在這時。

“住手——！！”

铿锵有力的聲音由遠及近的傳來，羽張迅只覺得眼前火光一閃，一個穿着學生制服、渾身冒火的少女就已經飛過去一腳将少年怼出好幾米遠：“你在幹什麽混蛋——！！”

真的是名副其實的飛過去，且少女身體周圍還不科學的燃着火光。

羽張迅：“？？？”

他的眼神猛地凝重起來——少女剛剛的速度之快，連他都只是堪堪看清一個大概。

要知道，他身為王權者的身體素質可并沒有下降多少！

而且這孩子周圍那些火焰……

這邊，還沒等羽張迅猜測出少女的身份，那邊，男人的慘叫就凄厲響徹了天際：“好燙——！！”

“哪裏來的小蟊賊！居然敢正大光明的持刀.槍行兇！！”

像只離弦的箭一樣沖過來的少女兇殘一腳蹬在男人手上，精巧的學院風小皮鞋似乎帶着極高的溫度，一腳就讓男人手裏的刀脫了手，連皮肉都發出了“滋滋”的燒烤聲。

羽張迅甚至覺得自己看見了青煙。

男人狼狽的被她踩在腳下，痛得臉都扭曲了，還在不甘心的叫嚣着：“混蛋！哪裏來的臭女人！不想死就趕緊放開老子——”

還沒等他放完狠話，又是“嘭”的一聲悶響。

——脾氣火爆的少女對着他的臉就飛起一腳，瞬間讓他的臉頰腫成一個大饅頭不說，還有一顆牙齒曲線完美的飛了出去，“滴滴噠噠”在地上彈了好幾下。

“啊——？你剛才說什麽了嗎？”

看似纖細的少女陰恻恻的問着，上半張臉隐藏在黑暗中，唯有一雙眼睛反射出懾人的十字紅光，一頭黑發無風自動。

羽張迅：“……”

他同情的瞥了眼地上被踹得幾乎昏厥的男人，一手成拳放在嘴邊輕咳一聲，溫柔開口希望喚回少女的注意力：“咳……那個，這位小姐？感謝你出手相助。”

路見不平的少女這才像是注意到旁邊有人似的，扭頭朝羽張迅看了過來。

這一下，羽張迅才看清了她的面容。

那是個長相很可愛的少女。她有着紫粉色的眼眸，黑色及腰長發的末尾變為橙紅色，年齡看起來不超過十八歲。

此刻她的眉頭正有些煩躁的皺着，但看到羽張迅後卻微微舒展了開來，露出了一個帶有安撫意味的微笑。

“抱歉，您被吓到了吧？不用擔心，這個人已經被我制服了。”

“嗯……看起來是這樣呢。”羽張迅有些苦惱的笑了笑，看起來倒沒有多緊張的樣子，起碼不像是個剛剛經歷過槍.擊案的普通人。

少女仔細看了他兩眼，沒有立刻說什麽，只是将腳從男人身上拿開，随後，神奇的一幕發生了。

圍繞在她周身的火焰像是有了自我意識一般從她身邊離開，将男人團團包圍了起來，組成了一個無法跨越的牢籠。

“這樣就行了。”少女自言自語的說着，轉身定定的看向羽張迅，擺出了想要認真交談的樣子。

然而，一直在意着男人是從哪裏得知自己身份的羽張迅，卻注意到他突然朝少女的方向轉過了頭，右邊的瞳孔裏更是鑽出了什麽東西！

“小心！”他反射般大喊了一聲，沖上前想要保護少女。

但被他提醒的少女卻反應極快的轉身，想也不想的一揮手，直接在身前創造出了一大片熊熊燃燒的火牆。

“啊——！！”

火牆後似乎響起了誰的慘叫，緊接着，原本已經陷入了昏睡的男人爬了起來，飛快的向與少女相反的地方逃跑了。

少女皺緊了眉：“站住——！”

“等等。”

羽張迅冷靜的拽住她，神情凝重的對她搖了搖頭：“那個人應該是擁有特殊能力的權外者，在沒搞清楚他的能力之前，最好不要一個人貿然去追。”更何況你還是個女孩子。

羽張迅看了眼漸黑的天色，沒有把這句話說出口。

“……看樣子是的。”少女扭頭看了眼男人消失的方向，又轉回頭看着羽張迅，“先生你知道權外者？”

“啊。”羽張迅點了點頭，有些在意的看了眼她身邊那些浮動的火焰，凝神詢問道，“冒昧問一下，小姐你是新任赤之王的氏族成員嗎？”

他已經在超自然情報部門工作了多年，對新的赤之氏族HOMRA多少還是了解一點的。

果然，少女歪了歪頭，并不陌生的說：“周防先生？”

還沒等羽張迅點頭承認。

“先生，您好像知道不少關于王權者的事情呢。”

面容溫婉脾氣卻火爆的少女正色起來，她轉身直面男人，從懷中掏出了一個封面刻着六芒星的黑皮證件。

“我是國家特殊異常能力犯罪處理科——俗稱特殊異能犯罪科的成員，請您跟我走一趟吧。對了，還沒來得及請教您的名字？”

羽張迅看着她那張證件上屬于黃金之王的公章，遲疑了一下，到底還是誠實的說：“鄙人羽張迅。”

“羽張……迅？”少女緩緩瞪大了眼睛，“前代青之王？！”

*

東京，千代田區，8：45pm。

自東京地鐵站後一路向西，大約1500米後的公路盡頭，坐落着一棟沒有任何銘牌和标志的辦公大樓。

羽張迅一路跟着前面這位疑似有着超能力的少女來到這裏，在門外擡頭看了看這棟高聳而充滿現代氣息的大樓，發自內心的感慨道：

“我以前從不知道政府中還有特殊異能犯罪科這種組織呢……”

“是八年前才成立的。”

少女走到封閉着的自動玻璃門前，将之前展示給羽張迅看的證件按在門邊的機器上。

立刻，看起來與普通打卡機并無二致的機器屏幕亮起，從中傳來恭敬的聲音：“晚上好，燈子總隊長。參謀長已經在會議室等候您與羽張先生多時，請進。”

“好的，我知道了。”

被叫做“燈子總隊長”的少女看了眼打開的自動門，順嘴詢問道：“科長也在吧？”

“呃……科長的話，午後就離開了……”對面的語氣變得小心翼翼起來。

“是這樣嗎？好——我明白了。”燈子登時露出了萬分和善的笑容，“也就是說他又翹班了呢，沒錯吧？”

“這……這個……”

沒有得到回答的少女并不為難對方，只是翩然轉身，對羽張迅做了個“請”的姿勢，眉眼彎彎笑得極為溫柔：“請這邊走，羽張先生。笨——科長不在，但是去見參謀長也是一樣的。”

莫名感覺渾身發冷的羽張迅：“……你剛剛是不是說了‘笨’這個字？”

燈子露出大和撫子般完美的微笑：“怎麽會呢？肯定是您聽錯了。”

見識過這孩子一腳踢飛別人一顆牙的羽張迅：“……”

他撓了撓臉頰，幹巴巴的扯出一抹笑來，跟着少女進了這棟大樓。

現在已經是夜間時分，異能犯罪科的總部內空空蕩蕩，只有前臺坐着兩個整理文件的青年。

他們背對着牆上的巨大六芒星标志，紙張翻動的窸窣聲不時響起，更襯得整個大廳安靜無聲。

一見到燈子少女，兩個青年便迅速站了起來，恭敬的向她低頭。

燈子走到其中一人面前，從包裏掏出了一個證物袋——裏面裝着襲擊羽張迅的男人沒來得及拿走的刀和槍：“把這個拿去鑒定科。”

羽張迅站在後面看着她，見狀微微挑了挑眉。

這位少女實力很強，頭腦也很靈活，對突發情況的判斷更是超乎想象的迅速而犀利。

結合兩個前臺的表現，很容易就能讓人得出她很受人尊敬的結論……恐怕她在這個體制內擁有相當的地位。

這麽年輕就能取得如此成績，實在很了不起。

這樣的想法在羽張迅腦子裏轉了一圈，等燈子回過頭來繼續給他帶路的時候，他才收回思緒，溫和的開口道：

“雖然由我這個前任來說可能有點不合适……但燈子小姐，關于權外者的事，不是應該由Scepter 4來管理嗎？”

“原則上是這樣的。”

燈子走在他的身側帶領他走進電梯，聲音溫和有禮。

“但是禦前爺爺之前對我們有過批示，從十二月開始，宗像禮司大人率領的Scepter 4只需全身心管理赤之氏族有關事宜，其餘突發事件由我們特殊異能犯罪科代為管理。”

羽張迅心裏猛地一沉：“是嗎。”

他幾乎是瞬間便聯想到了其中的理由，神色不由自主的凝重起來，喃喃自語道：“也就是說，這一代赤之王也到了這個時候……”

這種情況下，如果那個人也在的話……

但自己找了他這麽多年，都再沒能見過他一面啊。

面容俊秀的男人想到這裏，眸中的神色稍微變得黯淡起來。

“我們到了。”

身旁的少女突然出聲喚回羽張迅的注意力，他恍惚的擡起頭，看向面前這間門扉寬闊的會議室。

燈子上前兩步幫他打開了門，稍微彎了彎腰：“請進，羽張先生。”

羽張迅收拾了一下自己的心情，感謝的朝少女笑了笑：“嗯，謝謝——”你……

“哦呀？”

令人驚豔的磁性嗓音突然在身後響起。

即使那只是一個簡簡單單的語氣詞，也足以讓羽張迅驀然愣住，心中生出不可思議的夢幻感。

他曾經聽過這個聲音，它在無數個重溫巨劍即将碎裂的噩夢中将自己拯救，帶着滿滿的淡然和冷靜。

少女壓抑的怒吼他已經聽不見了，他所聽見的，只有那一串從身後接近的、沉穩而規律的腳步聲，所看見的，只有一個漸漸從身後接近的高挑影子。

終于，伴着時隔十三年才再次響起的熟悉嗓音，和令人舒适的煙草氣息，那個人緩步來到了他的身邊，散漫的腔調一如記憶中那般冷淡。

“……不是翹班，我只是剛巧有點事要做而已。話說回來，這個人就是遇襲的……？”

來人的聲音在看清羽張迅的面容之後逐漸消隐無形。

羽張迅深深地吸了口氣，擡頭專注的望着他，唇角在不知不覺中勾起溫和又難掩激動的笑，主動打招呼道：“好久不見，遼君。”

已經長成高挑成熟男人的遼蒼介垂眸俯視着他，比年少時更為狹長冷豔的眼睛眯了眯。

“……抱歉，你是哪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