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東京·前男友
第21章 東京·前男友
臨近傍晚的時候，我妻燈子等在了超自然情報管理局路邊。
容貌明媚的少女今天沒有穿學生制服，而是穿着與遼蒼介款式類似的西服套裝——白襯衫，西裝小外套，藍領花，修身商務長褲。
她長得漂亮，穿上這一身顯得又幹練又高挑，俏生生站在路邊時無比吸睛。但可能是因為周身自帶一股強者氣場，所以倒也沒有不長眼的人上去搭讪。
一看到羽張迅從局裏走出來，少女便眼前一亮，邁開步子快速來到了他面前，笑道：“又見面了，羽張先生。”
羽張迅看着她符合年齡的明亮笑容，頓了頓，才與平常無異的微笑道：“晚上好，我妻小姐。”
“您叫我燈子就行了。”我妻燈子紫粉色的眼眸彎了彎。
羽張迅垂眸一笑，直截了當的問：“遼君呢？還沒結束任務嗎？”
“呃……是的？”
我妻燈子動作一頓，似乎有些因為他溫和卻不難聽出質問的語氣而感到疑惑。
“師傅好像還在忙另外的工作，在他不在的期間，您的安危都是由我來安排人負責的，現在是想來問問您是不是還需要什麽……有什麽問題嗎？”
“……不，沒有。”
羽張迅笑意微收，垂眸掩下了眸中的神色，“麻煩你了，燈子小姐，我什麽都不需要。”
“這樣嗎……”
我妻燈子眨了眨眼，若有所思的看着他，突然語不驚人死不休的說：“羽張先生，您和師傅交往了嗎？”
羽張迅：“……很明顯嗎？”
“嗯，照那個白癡師傅的速度來說很正常。”
我妻燈子說着，露出有些嫌棄的表情，“明明是個抱着導航都要轉一圈才知道東西南北的超級路癡，在這種事情上動作卻快得吓人，真是藍顏禍水……”
羽張迅聽着她拿遼蒼介的路癡開玩笑，一直猶疑不定的心情稍微放松了些，眼裏也帶出了點真實的笑意。
然而下一刻。
“而且，我經常看見您這種被冷落之後快要黑化的表情，畢竟草薙先生也——咳。”
年輕的小姑娘不假思索的話說了一半，察覺不對時及時嘴巴一抖，把後面的咽了回去。
她心虛的看了羽張迅一眼，悄悄的轉移了視線。
“呃……那個，要不我現在先派人送您回師傅家？他這個人一忙起來就經常忘記時間，您也知道他有多難搞，自己不說的話我們都不可能知道他在忙什麽的……”
少女的聲音因為心虛而越來越小。
“……這樣啊，那就沒辦法了呢。”
突然沉默的羽張迅慢慢彎起眼睛，在燈子暗暗松一口氣的時候輕聲軟語的說：“作為交換，請你把那位草薙先生的事詳細說一說吧。”
我妻燈子：“……”
*
“砰砰砰砰——”
“轟——！”
“開火！！”
[“啊……這個任務完成之後，法務省副大臣點名請您做任務。”]
“不去。”
槍林彈雨中，容貌英俊的銀發男人慢悠悠的拒絕了手機中傳出的聲音，淡定的點燃了一支煙。
[“……那位大臣十歲的兒子被□□綁架，身上綁滿了炸彈，根據衛星搜索的結果，您現在距離交易地點不足三公裏。”]
“小孩子？”遼蒼介頓了頓，無聲的嘆出了一口氣，“那就沒辦法了。”
[“您願意去就再好不過了。”]千夏清夏在電話那邊松了口氣。
遼蒼介不鹹不淡的應了一聲。
千夏清夏聽出他的冷淡，遲疑了一下，才開口發問：
[“恕我直言，科長，您為什麽不公開自己犯罪科首領的身份呢？只要您公開，想必不管是警察廳還是‘那邊’，都不敢再拿這種任務來麻煩您這種程度的強者了。”]
“你很好奇？”
遼蒼介不怎麽走心的反問，将煙夾在指縫裏任由它自燃，擡頭看了眼昏黃的天邊，眼角的餘光映入密密麻麻閃着火光的槍.口。
[“……是的。我想知道您隐姓埋名，單單只将普通的公安身份對外公布的原因。”]
“是嗎。”
遼蒼介聽不出情緒的輕笑了一聲，語氣平靜而自然，輕描淡寫的回答：“那你猜啊。”
[“……”]
千夏清夏，入職的短短幾天以來第不知道多少次的，感到了心梗的瀕死感。
遼蒼介絲毫不體諒他差點被自己一句話噎死的心情，漫不經心的說：
“不過說起來，今天還真是異乎尋常的忙啊。棘手的任務一個接着一個，還都是相距不遠只能由我趕過去的。”
他說着，随手撣了撣煙灰，勾唇淡淡的笑了笑。
“你說，這是怎麽回事，White？”
[“……”]
[“誰知道呢。”]
千夏清夏坐在辦公桌前不斷敲擊着電腦，語調寡淡無波。
[“您的任務都是由‘那邊’專門發布的，我也不知道今天是怎麽了。可能他們也看不下去您的消極怠工了吧。”]
“這不是犯罪科的事情實在太多麽。”
遼蒼介不緊不慢的給自己找理由，看了眼遠處還在锲而不舍朝自己發射子彈的家夥，眉頭微微蹙了起來：“喂，沒人教過你們別人打電話的時候要保持安靜嗎？”
“噠噠噠噠噠——”
子彈還在源源不斷的撞到金色的屏障上。
遼蒼介嘆了一聲，懶得再理會他們，擡手看了眼時間：“還有多長時間爆炸？”
“可惡！把重.機.槍扛來！！”
[“十分鐘。附近的警察已經來不及趕到和拆彈了。”]
千夏清夏聽着他那邊混亂的現狀，有眼色的準備挂電話：[“我已經把GPS定位發到了您的郵箱裏，接下來就拜托您了。請加油。”]
“等等。”遼蒼介冷不丁出聲叫住了他。
他叼着煙站在一片嘈雜中，眼神缥缈的朝天呼出一口白霧。
周圍的空氣似乎因為這個不慌不忙的動作而變得寂靜下來。
“White。”
眸中有冰晶凝結的男人平淡的喚道。
“你雖然才來科裏沒幾天，但确實在各方面都幫了我許多。不僅腦子聰明，能力也很強，實在不像沒什麽管理經驗的菜鳥，讓我省了很大的心——當初把你從公安一課挖來，果然是正确的。”
銀發男人似有深意，又完全讓人摸不着頭腦的話回蕩在耳邊，讓人弄不清他是在試探，還是單純的誇獎。
千夏清夏沉默了幾秒，才保守的回答：[“……真難得，您居然也會誇獎別人。”]
“當然了，在你心裏我是什麽魔鬼嗎？”遼蒼介輕笑了一聲。
千夏清夏沒敢說真話：[“……當然不是。”]
遼蒼介無聲的勾了勾唇，将嘴裏的煙拿下來掐斷，語調平板無波。
“話雖如此，你應該知道，像我們犯罪科這種機密部門，最不能饒恕的就是叛徒和卧底。”
[“……”]
“White。”
在一片令人壓抑的沉默中，銀發男人平靜到詭異的聲音穿透時空，犀利的射入千夏清夏耳膜，語調中的冷意似乎能直直滲入他的心底。
“你，沒有什麽事瞞着我吧？”
[“……”]
仿佛連空氣都霎時凝固起來。
千夏清夏敲擊鍵盤的手僵在空中，隔了好幾秒，才如夢初醒似的張了張嘴，發出幹澀的聲音。
[“……當然沒有，科長。您是在懷疑我嗎？”]
遼蒼介把手插在口袋裏看着遠處，聞言既不否認也不肯定，只是意味深長的低笑一聲：“是嗎？那就好。”
[“……”]
千夏清夏無聲的抿直了唇線，轉移了話題：[“我還有今天的案件要整理。祝您武運昌隆。”]
“借你吉言。”遼蒼介不置可否的說着，拿下手機，看着“通話終了”的頁面微微勾唇。
就讓我好好看看吧，千夏清夏君。
銀發男人這樣想着，低頭微笑的臉上，孔雀藍的雙眼中滿是涼薄。
——你到底會選擇哪一邊。
“嗖——！”
刺耳的呼嘯聲驀然在頭頂響起，遼蒼介連眼皮都不擡，任由那枚火.箭.炮徑直與自己相撞。
“轟隆——！！”
炮彈發生了震耳欲聾的大爆炸，規模驚人的蘑菇雲緩緩升起，掩蓋了銀發男人的身影。
數百米之外，被僅僅一個人逼到連重型武器都拿出來的火.器走.私犯們面面相觑，誰也不敢上前去查看情況。
“幹掉他了嗎？”
“大概吧……？”
“喂，誰上去看看？”
“太可怕了……”
諸如此類的竊竊私語不斷響起，緊接着，有眼尖的人露出了驚恐的表情：“騙……騙人的吧——？！”
“接下來……要在十分鐘以內趕到下個地點啊。”
毫無波瀾的聲音在滾滾煙塵中響起。
渾身纖塵不染的男人從煙霧中信步走出，連看都沒看他們一眼，自顧自散漫的嘆了口氣：“時間好像有點緊……”
“開火——！！”
小頭目被吓到破音的聲音撕心裂肺的響起。
遼蒼介面無表情的站在原地，不躲不避的看着前方成千上百呼嘯而來的子彈。
“速戰速決吧。”
他喃喃的自言自語着，雙手插兜，寧靜深邃的眼底閃過了金光。
異能力——「掌中京」！
……
無數的血花在空中綻放。
等到凄慘的哀嚎聲漸漸從空氣中消散，布滿硝煙味的空地上，理所當然的只還站着銀發男人一個活着的人類。
他像是随手拍死了幾只蚊子一樣無動于衷的轉身離開，不去過問身後的屍體之後會如何，因為自然會有人替他收尾。
接下來——
腦子裏轉着剛剛千夏清夏說過的任務，遼蒼介順便低頭調出手機掃了眼，在看到署名“Toko”的短信後腳步一頓，忍不住無力的扶額。
“我就知道……”
他死目的低聲念着，放下手指尖迅速地點着屏幕，發去了下一步的“行動指示”。
*
“……也就是說，遼君他和那位草薙先生一直在交往，是在遇到我之前三天才剛剛分手的？”
羽張迅面無表情的總結着。
一不小心把師傅的小秘密全都抖落出來的我妻燈子：“……是的QAQ。”
完了完了，壞了師傅的事，那個抖s魔鬼會殺了她的，絕對會殺了她的！！
少女小心翼翼的打量着長發男人難看又有些蒼白的臉色，再看看仍然毫無動靜的手機，心裏無比煎熬。
就在這時。
“嗡。”
細微的震動聲解救了少女于水深火熱之中。
我妻燈子手忙腳亂的調出短信看了一眼，如蒙大赦的松了口氣：“是師傅發來的，羽張先生。他自己來不及接您下班了，讓我好好找人把您送回去……呃，還讓我先把他的電話號碼給您。”
“是嗎。”羽張迅挑了挑眉，面上看不出絲毫動容，“你通風報信的本領真是熟練啊，燈子小姐。”
“呃哈哈哈……這、這個……”我妻燈子心虛到視線四處亂飄，強撐着笑容把手機轉過去放到羽張迅面前，“總、總之，您要不然先記一下這個號碼？”
羽張迅沉默了一會兒，最終還是嘆了口氣，拿出手機開始輸入：“也對，我直接問他好了。”
我妻燈子眉心一跳，下意識的想要制止。
但她最終猶豫了一下，還是閉上了嘴巴，什麽都沒有說。
羽張迅将她的欲言又止盡收眼底，手指在屏幕上懸了半天，到底還是只發過去了一條短信：[你在哪裏？——羽張]
信息剛剛發過去，對面的人就像一直守着手機一樣發來了回複。
[From可疑の蒼介君——]
[在拆彈。晚點回去。]
拆彈？！
羽張迅指尖一顫，幾乎是瞬間又打好了一條短信，眉頭在自己都沒有意識到的時候就緊緊皺了起來，身體也緊緊繃着。
但這條短信卻遲遲沒有被發出去。
羽張迅盯着“拆彈”那兩個字看了半天，又抿唇一點一點把打好的短信删除了。
他已經理解了我妻燈子剛剛反射性想制止自己的原因。
說實話，他現在十分後悔發了那條短信。
然而，像是對他在想什麽了如指掌一般，遼蒼介斷斷續續的又發來了好幾條消息，充分表現出他腦速快手速也快的特點：
[沒關系，你忘了我的異能力嗎？一條短信還不至于讓我操作失誤。]
[快點回家，別離開我部下的視線。]
[冰箱裏有上午做好的咖喱，有什麽事等我回去說。]
[照顧好自己，別擔心我了。]
[笨蛋青王。]
嗡嗡嗡響個不停的手機終于安靜下來，羽張迅心裏的悸動卻還沒有停止。
他的指尖久久懸在“笨蛋青王”那幾個字上，好半晌，才長長的嘆了一口氣，無奈的勾起唇角，眉宇間慢慢浮現出令人驚豔的柔和，眼神也變得溫潤如水。
突然的，那些似乎能證明對方只是在利用自己的細節，他身份上的謎團，那些瞞着自己的事……好像都在某個想法變得明晰的瞬間變得不重要了。
羽張迅只知道自己想見遼蒼介，現在，立刻，下一秒就見到他。
他勾唇打下了幾個字，輕輕點擊“發送”。
[To笨蛋警察——]
[知道了。]
[早點回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