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章
第 2 章
“公主可是在煩憂些何事?”平陽侯見上首的平陽公主的看着這些姣人表演,卻是不曾露出一丁點笑意,盡管是時不時的指點兩句這底下排練的姣人,臉色卻是不見半點喜色,示意底下的人端上來了些許的小點,遞到了平陽公主面前,“公主,先歇會兒吧。”
他自是知道平陽公主近日的操心,這陛下去霸上祓禊,過幾日返程托人捎來話了,打算來着平陽侯府中,小憩一番,自家的公主正為此操心不已,他知道她想憑着此番,讓平陽府更上一層樓,誰讓自己的身體實在不好,若是平陽侯府想要長盛下去,必是要靠着今上的,身為天家之人,自己的妻子又怎會沒有一顆想要上進之心,畢竟館陶長公主如今的作威作福,盡管是多有怨道,可誰人又能不羨慕呢。
“無妨,左右不過是一些小事……”平陽公主有些疲倦撐在桌上,揉了揉自己額頭,這些姣人她培養了許久,誰都知道當今聖上與皇後不合,兩人不是三天一大吵,就是兩天一小吵,若不是仗着如今太皇太後健在,還有當年那“金屋藏嬌”的諾言,今上怕是早要将其廢了吧,正是看着此景,又想着如今的館陶公主如此得寵,不就是當初的聖上是她親哥哥,盡送美人入宮,迎合自己的父皇了,又靠着自己的女兒聯合如今太後,才扳倒了當初的臨江王。
她館陶既能如此,為何她平陽不行,深知自己弟弟脾性的平陽公主,早早便是看透了這其中的貓膩,皇後不得聖寵,更是借着當年的誓言,時不時便威脅着今上,自己的弟弟盡管年輕,可那骨子裏的驕傲,怎會容許這一輩子有人拿着劍高懸在他的頭上,這皇後倒臺是必然之事,不過早晚,她正想着趁着這會霸上祓禊,精心挑選一番美人,好入了自己弟弟的眼,讓自己成為下一個長公主呢,只是這些話,她同平陽侯是如何也談不到一起,故而相敬如賓的兩人,不過更多的是互不相幹,他不懂她,她亦認為他懦弱。可這平陽侯待她卻是極好的,除了兩人興趣理想不在一處,其他的平陽侯真真是個好丈夫,噓寒問暖無不在話下。
許是見她疲憊,不願多言,平陽侯正欲打算離去,平陽公主卻是開口道:“今上與皇後不合已非一日之寒,若是這些姣人,但凡一個被今上看上,這其中……”既是聰明人,不用多言,便是明了。
“公主,是覺得這些姣人怕入不了今上的眼……”平陽侯笑着跪坐了下來,飲了飲這桌上的茶,細細思索了一番“卻是不如……”
難得見他不曾對自己的行為反駁,反而同自己商量起來,這讓平陽公主卻是有些興致,睜開了眼,探究的望着他,“侯爺,也是如此認為。”
“自是如此,想來當今聖上,雖是至今身旁只有皇後一人,除卻皇後善妒,更多的怕是今上這 從小便是見慣了美人,千篇一律不見得便是今上所喜吧……”平陽侯認真思索了一番方才開口言道。
平陽公主聞言,一下子好似又洩了口,坐直的身子一下子便是蔫了下去,皺着眉頭盯着這眼前的一桌小點,“連你都看不上,想來我那天子弟弟更是看不上這些人了吧……”
是啊,連平陽侯曹壽如此忠厚之人,都看不上這群人,更別提自己的弟弟,想着自己一心的籌謀,一下子便是化為了烏有,盡管今上還沒來,她都覺得失敗已經在朝她招手,腦子裏亦在思索什麽樣的女子才能入得了自己弟弟的眼,當下便是想要開口問問身旁的人,見他眼眸低垂,細品着手中的茶,話到嘴邊亦是讓她咽了回去。
“公主,侯爺,不好了,外面有人鬧事……”這突然而來的仆人,打斷了兩人平靜的不語。
正心煩意亂的平陽公主,亦是開口不曾帶着多少好語氣,“什麽人,敢來我這平陽侯府鬧事,長安令呢,這長安的治安就是如此管的嗎?本宮看他這長安令是當的太過閑适了。”
不同于平陽公主的不怒自威,平陽侯卻是溫煦如春風起身,“近來流民居多,公主莫急,容本侯前去看看……”恰恰是他這幅溫吞模樣,卻是最不得她心,用她的話說毫無男子英武的氣概。
“罷了,本宮也去看看吧……”平陽有些複雜且又頭疼的看了看立在一旁的姣人,又看看了平陽侯,終還是怕他又吃虧。
“我們不是來鬧事的,我和阿姊是來尋我阿母和我大兄的……”縱然年少,衛青的言行舉止卻已是顯得沉着,緊緊的把衛子夫護在身後,深怕這些護衛對他的阿姊不力。
“小子,這裏是平陽侯府,哪裏有你什麽阿母,你且還是快快離去,莫把長安令招來,免吃苦頭……”平陽侯府的家宰被一群拿着棍子的護衛護在中間,和顏勸着衛青二人。
“青弟,不許無理……家宰,我姐弟二人并無鬧事之心,确實是來尋我阿母和兄長的……”衛子夫看着這眼前的家宰,經年已過,還是有着止不住的熟悉氣息撲面而來,昔年為平陽侯府家奴之時,這位家宰确實沒少關照他衛家之人。
“你說你是來尋你阿母的,不知你阿母喚何名啊……”緩緩而至的平陽侯,揮退了衆人,讓出了一條道。
“我阿母名喚衛媪……”衛子夫望着面色蒼白,卻依舊溫潤有禮的平陽侯,面上确實沒有半點畏懼。
平陽侯好生思索了一番,似是想起了什麽,喚來了一旁的家宰,掏出了一串四铢半兩錢,并喚人拿來了一石糧食遞給了衛子夫,然言,“我平陽侯府中并無此二人,你等且離開吧……”
不等衛子夫多言,便是轉身揮退欲走人,卻不曾料到身後的平陽公主卻是走了過來,朝衛子夫上下打量了許久,而後才露出了意味深長的笑容,“本宮且問你,你叫何名?”
“衛氏子夫……”衛子夫平淡溫和的語氣裏卻是不見半點畏懼,相反還有些許的坦蕩。
“衛子夫,有意思……”平陽公主露出了滿意的笑容,“侯爺,覺得此女如何?”她的言語之中滿是自信之意,似是詢問卻是篤定。
“公主,可那……”平陽侯似是想要阻止她,畢竟這衛媪和衛長子可是已經出事了,平陽侯本不欲惹這些麻煩上身。
盡是他這般無為畏懼,令她剛生的好感,一瞬間便是灰飛煙滅,走到了衛子夫面前,扶起了跪着的她,“你阿母同你大兄已不在這人世了 ……”
“公主……”平陽侯的呼喚帶着一絲的急促,卻終究沒有攔住她。
“前些日子,上郡、雲中等地被匈奴突襲,你大兄前去河套之地為我大漢選馬之時,不幸被匈奴之人……而你阿母早在年初便因年輕時太過操勞而早早過逝……”平陽公主到是大方的将這些事情全都講于他們聽,複又回身看了看那面色複雜看着他們的平陽侯,“本宮深信你二人是明理之人,斷不是會因此而訛上我平陽侯府。”平陽公主這話似是講給他們聽,又似是講給那平陽侯所聽。
衛子夫對此到是早早心中明了,畢竟這阿母大兄早逝早已在她心中明了,故而她的面上盡管悲痛,卻亦是克制住了,畢竟已是兩世為人的她,此行亦不過是想将自己散落的姐弟都給尋回,再徐徐圖謀日後,只是苦了這如今還年少的衛青,紅了眼眶望着這一切“又是匈奴人,他日我必定要踏平他匈奴之地,雪我大漢之恥,為我大兄報仇……”
衛青此言到是令一旁的平陽公主更為刮目相看,小小少年 ,卻有如此志向。
“子夫,本宮看你姐弟二人亦是無從去處,正巧這自從衛長子走後,本宮這平陽侯府亦缺個馬奴,你看你姐弟二人是否願意留我府中,本宮定是不會吃虧于你們……”平陽公主笑着對他們二人道,眼中卻是滿滿的喜色。
衛子夫想了想之後的事,亦是知道此刻平陽公主所圖為何,可是這人立當世,不就是等價互換嗎,眼下的他,想要帶着衛家脫離奴籍,便只有眼前之人,再看看衛青眼中之色,“衛子夫承蒙公主厚待,亦感謝公主的擡舉……只不過我姐弟二人此番入長安,亦是只為尋親人……脫奴籍”
平陽公主細細探了眼衛子夫,盡是訝異之色,雖然他們二人衣衫破爛,打着補丁,卻是幹幹淨淨,再看衛子夫一副不卑不亢,在自己面前,還能讨價還價,而不是叩謝天恩,脫奴籍,這可是多麽難的一件事,可見她的膽色,不由她多想了幾分,只是一瞬間她便明白了,天下熙熙皆為利來若是當真無所求,她可能還要更是多想幾分,不由的點了點頭,“本宮可以答應你,定會為你将這親人尋回,并允你他日若有機會,必将為你衛氏一族脫離奴籍……如何?”
“公主……”平陽侯依舊是想出言阻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