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五個信徒

第5章  五個信徒

【恭喜您已通過新手試煉!現在切換至經營模式!請盡情發展您的信徒以及建造神社吧!】

夜椿熟練點叉,發現自己可以随意操控教師走來走去。于是從教學樓開始逛起來,經過食堂、宿舍樓後就是一片灰色區域,顯示【等級不夠,無法查看】。

她點擊左上角的頭像圖标,顯示級數:4(您目前是個半吊子神明,請積極對待任務!)

【任務一:開墾土地,種植蔬果。完成獎勵金幣五百。(種下一根宿傩手指,會得到什麽?)】

【任務二:帶領您的神社發家致富,簡稱創業,完成獎勵金幣一千。(賺取信徒的香火是成為合格的神明必不可少的)】

夜椿看了看金幣餘額一百只好揮淚短暫與任務二告別。

深夜,高專校園內,教師小人再度走來走去,最後在食堂後院找了一塊風水寶地。

打開商城,花了五十金幣購買了二十五塊蔬菜地,還剩下五十金幣只能買唯二解鎖的種子.

二十五金幣的一根宿傩手指和二十五金幣的一棵蘋果樹。

夜椿os:還能種手指?這高低得試試!

購買成功,教師小人揮動鋤頭哼哧哼哧開墾荒地,很快,二十五塊蔬菜地霸占了整個後院。

夜椿拖動宿傩手指的圖标和蘋果樹的圖标到蔬菜地上,教師小人繼續耕耘,翻土,将手指和蘋果樹苗種進去。

——嘩啦嘩啦。

堆起的金幣小山歸到了右上角的金幣總數。

【完成任務一!獎勵金幣五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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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體力值0.1/10,請玩家盡快休息】

夜椿依依不舍地望了眼小菜地們,操控教師小人回了教師宿舍樓,看見大門被鎖,于是玩家試圖翻窗。

--pia叽。

像素小人倒地。

【體力值耗盡!】

【體力值耗盡!】

【體力值耗盡!】

——黑屏。

“啊啊啊啊!”夜椿戳了好幾下屏幕,“為什麽要在這個時候沒有體力值啊!我可是神明!神明怎麽會被體力值耗盡!”

游戲依然黑屏。

夜椿氣不過,退出游戲打開天之國立神的對話框,狠狠按住語音鍵:“為什麽要設置體力值啊!這個設置不科學!”

手機傳來震動,天之國立神秒回,夜椿點擊他的語音播放:“你能動動你的腦子嗎?我們神明的存在本身來說就不科學啊一—!”

夜椿撓撓臉,讪讪一笑,發過去一個聊天軟件系統自帶的微笑臉。

天之國立神沒再回複。

夜椿再發過去一個微笑臉,消息旁出現一個大大的紅色感嘆號。

【您已被拉入黑名單,對方無法收到您發出的任何消息】

夜椿:……

睡覺!

睡不着!

一夜無眠,白發青年淡漠的神情在占據夜椿整個大腦,每次翻身腦子裏都在循環播放這一幕。

夜椿頂着兩個熊貓眼從被窩裏爬出來,打了個長長的哈欠走出室內。

屋外破曉時分,曙光乍現。

沒有時化的危險,就現在去找找新神器吧。

夜椿簡單洗漱完換上女高制服,将長發随意紮起就出了門。

一夜的風雪停了,萬物寂寥。

路邊的大樹被銀雪覆蓋,樹身像被白色的牆灰包裹。

雪倏然落下,夜椿接住,掌心躺着一只凍死的蝴蝶,翅膀仍在肌肉性地顫動。

她伸出指尖點了點它的觸角,往裏注入神力,蝴蝶的觸角顫巍巍地掃過掌心,它振翅飛走。

飛得很高,很遠。

直到肉眼看不見它,夜椿嘴角溢出血,她擡手用拇指抹掉,繼續哼着歌往前走。

人類文明之所以能長存,正是因為其的勞動與智慧是動物不可比拟的。

一進入城市,到處都是工人們在搬磚加瓦,為城市的複建貢獻自己的力量。

就像是一次次被推倒的積木,一次次重新搭建。

夜椿路過新幹線站臺時停下,目光流轉落在線路圖上的一處地點。

——筵山麓。

是游戲裏咒術高專的所在地。

“夜鬥!”

一道少女的喊聲驚起了夜椿遲鈍的大腦。

身體比大腦更先做出反應,轉身就跑。

一只溫熱的手有力而克制地攥住她的手腕,熟悉的嗓音帶着喘氣聲在耳畔響起。

“小椿!”

夜椿深吸一口氣站定,偏頭不語。

“明明見面了為什麽還要逃跑?”

少年溫和的聲音中夾雜薄怒,這幾天來壹岐日和第一次見到運動服神明生氣。

她的手臂正在這時被人拽了拽,身旁的金發少年小聲問道:“日和,她是誰?”

壹岐日和搖頭,同樣放低聲音道:“我也不知道,感覺這位小姐和夜鬥應該很熟悉。”

突然,兩人同時瞪大眼睛,對視一眼,在對方眼中看見滿滿的不可置信。

“不會是女朋友吧!”“不會是女朋友吧!”

兩人異口同聲道。

“不會吧,怎麽會有女孩子喜歡這種土包運動服男的?”雪音目露嫌棄否定道。“嗷!!!

“臭小鬼!小椿是我妹妹!不準想澀澀的東西!”夜鬥沒好氣地給了雪音一拳。

雪音氣哼一聲,捂着腦袋,“你不早說!”

他望向女高打扮的神明少女,個頭比他還要高一些。

長相與夜鬥唯一的相似之處就是兩個人的眼睛都很大。不過這也是兩人最不像的地方,前者眼型偏向狗狗一樣的茶色圓眼,後者是上翹的藍色貓瞳。

“你們在鬧別扭嗎?”雪音好奇問道。

“沒有。”夜鬥語速極快。

“...”

夜椿試着抽了抽自己手腕,下一秒,夜鬥湛藍色的瞳孔緊緊鎖住她。

她誕生時一睜眼看見的就是這雙眼睛,純粹的藍色像是蒸騰着的汪洋,蒙上一層水霧。

逃離那個家時也是這雙眼睛盯着她,似是有失望,有厭惡,有恨。

夜椿跑了,往日熟悉的路像是大海的波浪一樣扭曲,無法分辨方向。

一條像線一樣的東西朝她勾起尾巴,感受到上面的神力來自天之國立神。夜椿跟着“線”拔腿狂奔,直到身後沒有人影時擰成麻花的心髒舒緩下來。

她長長松了口氣,打量周圍的環境。

流水潺潺在腳邊,溪邊一塊巨石上寫着“盤星教”,眼前的日式建築古樸恢弘,大門敞開。

走進去是一間院子,沿着長長的石子小路往前。

左邊有石桌,上面擺放着一盤未下完的棋局,右邊是枯萎的綠植,雜草蔓延到石子路上。走到深處只有一間和室,它的外表與前面的和室并無不同,夜椿推門而入。

她感應到這裏有靈魂所在。

開門瞬間大片灰塵在煦光下像是星辰,驅趕室內的一片黑暗。

“線”不知何時消失了。

夜椿停在一面書櫃前,擡手轉動佛像。

——咔。

書櫃分成兩半打開,沒有暗門,低頭望去只有一個木箱子安靜躺在地上。

夜椿打開木箱子,裏面物品堆放整齊:

一個沉睡的光球、一些喜久福、一套深色制服、一個打火機、一個醜萌的玩具。

光球重見天日,代表眼睛的兩個小點眨了眨。

夜椿捧起光球,不忘合上木箱,依舊是等待三秒。

三秒後,夜椿捧着光球,擡手畫符,金色經文圍繞她周身漂浮。

“給予流離失所居無定所的你…..”

對方記憶帶來的難以言喻的苦痛淹沒了夜椿,她恍若生出一條血淋淋的臍帶,臍帶被硬扯着連帶她進了一個紅與黑的子宮。這裏孕育着數不清的、像擦過嘔吐物的抹布般的孩子,而臍帶連接的母體奮不顧身地拉着它們沉淪在萬丈深淵下。

少女結契的動作頓了短瞬,“名為煦,器為煦。”

*

他不知道自己沉睡了多久,睜眼看見的是個女子高中生打扮的人,她眼圈通紅,臉上挂着豆大的淚珠。

她自稱為神明。

神明原來也是會流淚的嗎?

他擡起手想做些安慰的動作,但手僵在半空,“安慰”是什麽?

他問了出來。

神明揚起嘴角,眉眼卻是耷拉着的。看起來在笑,又像是在哭,她跳起來似是想摸他的頭,他下意識彎腰,頭上傳來不輕不重的觸感。

“這就是安慰啦!”夜椿揚唇笑道。

她收回手,用袖子擦去淚痕,露出八顆牙齒的标準笑容。

少女彎起的眼眸仿佛是室外灑進來的光暈,白皙的臉在晴光下顯得有些透明,淺茶色長發飄飛在身後。

“煦裏,吾名夜椿……”

“……小、小椿?”

煦裏像是牙牙學語的幼童一字一頓。

“嗯嗯,你想怎麽叫都行。”夜椿笑道。

她想着,覺裏跳槽也沒關系,又來了一個超級大帥哥可以賺功德!

她望向一臉茫然的煦裏,嘴角不禁咧開。

煦裏見她這麽笑了,也咧開嘴角複刻夜椿式迷之微笑。

于是兩個人一起叉腰“嘿嘿嘿”賊笑,同步率高達100%。

夜椿的笑戛然而止,“不行,你可不能這麽笑。”

“為什麽?”煦裏問道,眼裏滿是好奇。

夜椿邊踮起腳,調整煦裏的嘴角上揚弧度,邊随口道:“因為你是我神社的招牌啊,臉在江山在!”

很快,煦裏的賊笑變為了讓人如沐春風的微笑,配上他美麗的狐貍眼,簡直就是女神殺手!

“知道了嗎?大帥哥的臉就應該這樣用!”夜椿語重心長道。

她面上故作深沉維持不到一秒,再度露出迷之微笑。

煦裏乖巧點頭,唇邊的笑意真切。

——嘟嘟嘟。

少女神明去接電話了,煦裏倚靠門框抱膝坐下,沒有溫度的陽光透過他手掌的血色,穿過手腕上的“煦”字烙印,他稀奇地研究起自己的手掌來。

人死後原來還會有生理現象,好神奇。他心道。

死,是什麽?

還沒等衍生出其他問題,肩膀被人拍了拍,煦裏擡頭,微睜的眼睛充斥着困惑。

*

夜椿一眼就看出煦裏的靈魂有殘缺,高大的黑發青年身穿純白和服,長發紮成半丸子頭,仿佛紫羅蘭般靜谧的眼眸緩緩眨了眨,眼神是與年齡不符的澄澈。

人死後靈魂殘缺只有一種情況,就是一部分靈魂被留在了屍體裏。

這類型的靈魂不僅沒有生前記憶,甚至對一些常識性的事物都感到陌生。

煦裏目前就是這種情況。

那段碎片化的記憶帶來的苦楚和悲痛讓夜椿仿佛被深淵凝視一般,少年十六歲的夏天開始的痛苦掙紮經過十年時間沒有被沖刷,反而愈演愈烈,成為紮根在心髒的匕首,一旦拔出就會像機器人失去發條,人類失去靈魂。

“……所以你為什麽要讓我來這裏?”

夜椿神色平靜地詢問電話那邊,稚嫩的童音透過電話傳來。

“他生前和我結過緣,是個不錯的人,具體情況你也看見了吧,所以我想委托你找回他靈魂殘缺的部分,就當作還我之前的人情罷。”

天之國立神坐在廊下搖晃折扇,眸光落在虛空的一點。

“你知道的,這件事情只有你和夜鬥能做到——”

電話那頭的少女打斷了他未說完的話,“我知道了,我來。”

天之國立神微笑着打開折扇,輕輕扇出一陣寒風。

一點危險都舍不得讓兄長涉及啊,夜椿。

“……”

夜椿挂斷電話,站在陰影處神色晦暗不明。

靈魂被留在屍體內除了神明能做到,就只有術士了。

術士是八百萬神明深惡痛絕的存在之一,他們是人類中走歪門邪道的一類群體。

被仇恨至此的原因不僅是因為他們走歪門邪道,最直接的原因是千年前有一位術士弑過神。

輕輕吐出一口寒氣,夜椿拿出手帕擦掉掌心冷汗,嘴角微揚走出轉角,望見廊下坐着的黑發青年朝陽光伸出手掌,修長如白玉的手晃來晃去,陽光穿過指縫落進他的眼眸,顯現出純淨的紫色。

夜椿彎腰,拍了拍煦裏的肩膀,笑容元氣滿滿。

“煦裏!跟我去見個人吧!”

同時,東京一座學神的分神社中,夜鬥神色認真地對壹岐日和道:“日和,去把身體拿來,有個想讓你見見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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