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九個信徒

第9章  九個信徒

【老子、我當然知道我可愛！】

白發學生頭頂冒着火山噴發的特效，夜椿撓臉，不明白誇他可愛怎麽還生氣了？

那些人類教師不都是這麽教的嗎——某天夜椿路過幼稚園時，光明正大混入做早操的孩子群中，溫柔的女老師會給人類幼崽裏的小霸王貼小紅花，誇他可愛，然後小霸王就神奇地沒再鬧騰，乖乖做早操。

沒等她打字，白發學生揮起石鎬鑿石，動靜響亮。

見狀，夜椿摘掉頭頂的探路燈放在地上，不甘示弱地揮起石鎬在他對面開鑿，兩人像是在比誰挖得快一樣，時不時偷瞄對方那頭的動靜，只是在視線對上後白發像素小人做出翻白眼吐舌的表情。

夜椿：……

好嚣張！可惡！

在白發學生挖到泛橙光的鐵礦時，她看着剛挖出的銅礦頓時不香了。

夜椿操控教師像素小人擠開白發學生，在石鎬報廢之際将鐵礦收入囊中。

【已獲得鐵礦*5。】

五條悟的聲音響起，【你下一步要做什麽？】

夜椿打字速度漸長，【有了鐵礦就能制造出鐵稿，我們也是苦盡甘來，進入鐵器時代了。】

白發學生眼睛像貓一樣睜得圓溜溜，他的目光跟着教師像素小人的動作轉動。

夜椿打開背包放出工具臺，合成了熔爐，将煤礦和鐵礦丢了進去，等待燒制過程中，白發學生湊了過來，兩小人一起蹲在熔爐前。

【——噗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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熔爐噴出火焰，幾塊鐵錠跳出來。

【已拾取鐵錠*5】

有了鐵錠，下一步就是合成出鐵鎬。

夜椿合成鐵鎬時突然聽到一聲悶哼，她轉動視角，只看到白發學生弓腰背手，臉色憋出一抹紅，頭上再度冒出火山噴發的特效。

夜椿支着下巴，陷入思考。

腦中靈光一閃，這個狀态她見過！

夜椿自信發問：【五條，你便秘了？】

五條悟：【……你便秘老子都不會便秘！】

夜椿：【哈？神明是不會便秘的哦，準确說連大小便都沒有。】

白發學生頭冒省略號，他翻白眼吐舌，【差點忘了你是中二病重度患者。】

夜椿頓感無趣，轉頭繼續合成鐵鎬，鐵鎬跳出來後她将把其中一把分給了五條悟。

白發學生此時狀态恢複正常，眼睛亮晶晶的，看起來幹勁十足。

五條悟：【還要挖什麽？】

夜椿：【鑽石礦、黃金礦、紅石……這些都可以，最好的還是鑽石礦，那個需要點歐氣。】

有了鐵器工具，兩人挖礦速度比先前快了一倍。

游戲外，覺裏做好了晚飯，夜椿在挖礦和吃飯中來回跳躍，最後在教師小人面前的地上立了個小木牌，在木牌上留下信息後安心下線。

*

五條悟第一次體驗挖礦、煉鐵，像是回到原始社會的部落野人般。

他雙手交疊放在下巴上，貓瞳圓溜溜地睜着，一眨不眨地盯着噗嗤噗嗤的熔爐。

五塊燒紅的鐵錠“bia叽”一聲跳了出來，肉眼可見地表面溫度極燙，代課老師徒手拿起，神色沒有絲毫變化。

于是，趁代課老師去工作臺前，五條悟也學着她往熔爐裏丢了一塊煤礦和一塊鐵礦，一塊鐵錠燒制極快，“bia叽”一聲跳了出來。

他關掉無下限，貓貓祟祟地伸手，指尖剛觸碰到鐵錠的表面，他瞪圓了眼，悶哼一聲，同時“嗖”地縮回了手，指腹傳來密密麻麻的疼痛和燙意。

代課老師突然轉身，神色古怪地望他。

五條悟眼皮飛速眨了幾下，将手藏到背後。

“五條，你便秘了？”代課老師問道。

五條悟在那瞬間真的很想從這個星球消失，下意識道：“你便秘老子都不會便秘！”

他氣呼呼地別過腦袋，直到代課老師遞給他一把嶄新的鐵鎬。

五條悟的肝帝之魂覺醒，他決定要挖出鑽石礦讓代課老師這個中二病重度患者仰慕他！

于是他揮起鎬頭就是挖，終于，在地下幾百米時，他看見一抹幽藍的光。

他朝礦洞上方喊道：“夜椿！老子挖到鑽石礦了哦！”

“……”

空曠的洞內只有他的聲音在回蕩。

五條悟回到熔爐那一層，看到代課老師像機器人般站着，面前豎着一塊小木牌：

老婆要生了，下線半小時。

五條悟：……

看來代課老師的中二病已經病入膏肓了。

他伸出手在她面前晃來晃去，她眼皮子一眨不眨。

五條悟不信，湊到她耳邊低語：“夜、椿～”

見她依舊不動，五條悟俯下身子，距離越湊越近，即将碰到少女高挺的鼻尖時，他呼吸隐約急促幾分，少女身上清爽的氣息撲鼻，是五條悟平時最讨厭的青檸味香氣。

為什麽代課老師身上的青檸香好像并不那麽讨厭？

有點甜甜的。

**

上線游戲，夜椿看到白發學生在教師像素小人旁邊，一直用像素小短手戳她的臉。

夜椿操控教師像素小人後退幾步，只見白發學生撇嘴小聲嘟囔：【一點都不準時！】

下一秒，白發學生叉腰，神情洋洋得意。

五條悟：【夜椿！我挖到鑽石礦了！】

夜椿兩眼發光，跟着五條悟跑到礦洞另一邊，遠遠看到晶藍的鑽石礦在發光。

【不錯，五條，現在我們一夜暴富了。】

五條悟：【厲害吧！沒辦法就是這麽歐，不要羨慕我哦。】

游戲屏幕外，夜椿樂呵呵地将鑽石礦鑿了出來，五條悟說什麽她都點點頭，拾取一塊塊鑽石放入背包後，點擊物品欄劃拉出一半鑽石分給白發學生，後者腦袋上冒出感嘆號。

五條悟：【……謝謝？】

白發小人剛要接過鑽石，【——砰！】地一聲，打斷兩小人的交接動作。

濃郁的硝煙蔓延開來，一朵蘑菇雲從礦洞深處鑽出。

夜椿雙瞳圓睜，不會是……

數只草綠色的怪物爬出，長着張愁眉苦臉的人臉。

【跑。】

夜椿打出這個字控制教師像素小人轉身就跑，一股無形的吸引力讓她一直在原地踏步。

五條悟：【跑什麽？這種低級咒靈一發「蒼」就能搞定！】

什麽？！

熟讀各類攻略的玩家當然知道那群綠色爬行怪物——苦Ｏ怕，受到攻擊會像炸/彈自爆。

夜椿驚恐到發出無聲的吶喊，她直接語音輸入：“不能用！”

……為時已晚。

白發學生手中轟出一發「蒼」，那是湛藍如天空般的顏色。

夜椿的心悄悄碎掉了。

——轟隆隆！

「蒼」湮滅苦力怕們短瞬，蘑菇雲像煙花般綻開，礦洞裏細碎的粉塵紛飛，璀璨耀眼。

洞頂不斷坍塌，鑽石如雨。

五條悟：【愣着幹什麽？】

夜椿幽幽盯着白發像素小人，她打字：【你走吧，我要和我的鑽石共患難。】

白發學生腦袋旁掠過一長串省略號。

**

爆炸時，五條悟愕然一瞬，他下意識展開無下限，側眸望向身旁的代課老師，她一動不動仿佛木樁。

“愣着幹什麽？”五條悟手指拎着她的衣領就要展開瞬移，少女揮開他的手。

“你走吧，我要和我的鑽石共患難。”

“……哈？！”

五條悟“啧”了聲，五指伸入頭發往後攏，眼尾上挑，揚聲道：“我又不知道殺了那些低級咒靈會爆炸，都怪他們太弱啦。”

“我不是說了跑嗎？”

代課老師直視他，淡漠的目光聚焦于他的眼睛，無波無瀾。

“因為你是最強覺得自己能掌控一切？還是說你從根本上就不信任我呢？”

“……”

“五條悟，你是天生神子，身負六眼，可那又如何？你口中的低級咒靈就能脫離你的掌控，你真的确定現在的你是最強嗎？”

她的聲音很輕，如同周遭飄浮的鑽石粉塵。

崩坍的碎石和鑽石雨碰到無下限反彈，噼裏啪啦地。

五條悟垂着長睫，瞳孔細微地顫動。

“……抱歉，其實你說的對，你本來就不知道它們會爆炸，身為老師沒告訴你，這是我的錯，遷怒你也是我的錯。”

代課老師突然否定前面她說的一切，冷靜地反過來敘說她的錯誤。

不對。五條悟內心反駁道。

這是什麽扭曲的正論嗎？

明明一開始就是他擅自做出錯誤的決定，為什麽她要全部攬在自己身上？

砰——

怦怦——

五條悟分不清這如擂鼓的聲音從何處來，是因為礦洞的崩塌？還是心跳聲？

他垂着的手動了動，嘴唇翕合一陣，揚起嘴角，擡手攥拳擊碎頭頂砸下的一塊巨石，滿腹的話到嘴邊彙成一句話：

“夜椿，老子最讨厭正論了。”

話音剛落，五條悟瞳孔驟縮，眼前的一切像快速倒放的電影一般，說着重複話語的代課老師，落地的鑽石雨回旋，蘑菇雲重現再消失。

透過這雙湛藍的眼眸能清楚地看見世界在倒退、扭曲、重組。

***

發動完嘴炮技能，夜椿望着一臉茫然的白發像素小人，怒氣一下子洩去。

她輕嘆一聲，突然有些後悔，不應該對信徒這麽嚴格。

畢竟她确實也有錯。

在滿屏的紅字顯示【體力值即将清空】時，她用語音輸入向白發像素小人道歉，然後手速奇快調出自動存檔，回檔到十分鐘前。

教師像素小人此時剛采完鑽石礦，夜椿控制小人用石塊将礦洞深處封住。

一回頭看到白發學生在面前晃悠，她照上一次一樣劃出一半鑽石給他。

五條悟：【……謝謝？】

夜椿記住礦洞坐标，随即輸入指令：

【tp/傳送五條悟、夜椿/222 555 0】

畫面短暫黑屏，兩個小人回到了蔬菜地旁邊，教師小人用鎬頭敲了一下礦洞坑，它瞬間恢複成原來的模樣。

白毛學生神情變化一瞬，湊在教師小人旁邊。

夜椿點開背包欄的【鑽石*10】，選擇【售出】。

【您确定要售出鑽石*10？】

【Yes or no】

【已售出20000金幣，恭喜升級Lv6】

再打開商城，點擊宿傩手指，一根手指需要一萬金幣。

夜椿毫不猶豫點了【确認購買】，她拖動背包新出現的手指圖标到蔬菜地上。

【這種東西也能種？】

五條悟的聲音響起，白發學生嫌棄地撇嘴，腦袋旁挂着水珠。

夜椿：【看到那棵小樹苗了嗎？】

五條悟：【你不會要生吃樹苗吧？感覺是你能做出來的事欸。】

夜椿：【……抱歉讓你失望了，我打算成為讓手指與蘋果樹結合第一人，我的一小步，将是生物學領域上的一大步！】

五條悟：【哈？請問你是在說人話嗎？】

她在白發學生懵圈加質疑的目光下打開裝手指的木盒，下一秒，後者眼睛變成了震驚的豆豆眼。

【……哈？！】

五條悟的大喊聲響徹高專，地上爬行的蟲吓得翻了個面；學生宿舍裏的夏油傑驚醒，嘟囔着，“有敵人？”又倒下去；熬夜的庵歌姬開窗怒吼，“五條悟你個人渣叫魂啊！”

五條悟：【……】

白發學生肉眼可見的委屈，癟着嘴，眼睛變成兩條哭泣的波浪線。

夜椿不厚道地嘲笑一聲，控制教師小人将手指連帶盒子種了進去。

【宿傩手指說明：請勿随意将盒子丢棄，尤其在高專會觸發警報。】

種完手指，體力值也快清空了。

想起五條悟還在這裏，夜椿點開對話框，輸入：【五條，再不回去睡覺交一千字檢讨。】

白發學生叉腰控訴：【夜椿用完就丢！真過分！】

夜椿（冷漠jpg）：【兩千字。】

白發學生的眼睛變成蚊香眼，一溜煙就跑了。

目送他走後，夜椿控制茶色像素小人朝教師宿舍走去，傳送指令不能随意使用，用一次三分之一的藍條就沒了。

夜椿不知道的是，白發學生在學生宿舍樓确認她回了教師宿舍樓後，兩條小短腿噠噠噠跑去了蔬菜地，在樹後探頭探腦确認四周沒人，抄起鏟子在種宿傩手指的地方開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