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二十六個信徒
第26章 二十六個信徒
“靠!!!”
五條悟的大喊聲響徹縱深的礦洞,在石壁間回蕩不絕。
他眉梢挑起,邊翻白眼吐舌道:“玩不起搞偷襲?”,邊扔掉手心裏攥着的箭,朝對面的懸崖石壁上沖他射箭的骷髅獵人比了個國際友好手勢,在它又一支箭射來時,白羽的箭仿佛撞在一堵無形的牆掉地。
骷髅獵人第一次偷襲後,五條悟瞬間打開了無下限。
眼下,他不屑地“切”了一聲,龇牙一笑,“雜碎,過也過不來,射也射不中。”
“怎麽了悟?!”
夏油傑的聲音從礦道的另一個方向遠遠傳來,五條悟轉身朝夏油傑的方向,雙手作喇叭狀放唇前,“傑!白色的骷髅怪能不能殺啊?!”
“不是綠色的就行!”
得到肯定的回答,五條悟唇角上揚,擡手,湛藍色的咒力湧動,指尖的咒力如流光的箭羽般瞄準了骷髅獵人。
——「蒼」。
耳畔驀然飄來一聲輕嘆。
“真暴力啊五條。”
指尖被一抹冰涼松松握住,五條悟愕然擡眸,少女從天而降飄在虛空,茶色長發紛飛,她傾身離他極近,而他指尖未來得及消散的咒力之箭穿透了她的手掌,汩汩血水從她蒼白的掌心冒出,極致的白與紅相互映襯,如雪地上飄落的紅梅。
下一秒,少女身形一閃,挺直的身影出現在對面的懸崖石壁上,她站在虛空,手掌張開覆在骷髅獵人的頭骨上。
——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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骷髅獵人瞬間爆炸,白色的骨灰如雪花紛飛,細碎的、閃爍的在火光中如星辰。
五條悟愣住短瞬,他瞬移到懸崖石壁上,攥住她的手腕,蹙眉氣道:“你是笨蛋嗎?!”
“哇,好真實欸。”
少女擡起被他握住的那只手,晃來晃去,淺茶色的眼眸如水般流動。
五條悟唇角一扯,“哈?你有m——”屬性嗎?
他硬生生地将後半句吞了回去,拉着她往上方的礦道走。
“我們上去,找硝子。”
“m屬性?啧,現在的人類思想真不單純。”
五條悟的腳步一僵,從她說出他的心裏話時大腦空白一瞬。
夜椿搖頭,支着下巴,語氣深沉,“尤其是你,只知道暴力打怪。”
“某個徒手捏爆頭蓋骨的人好意思說這種話嗎?”五條悟回眸,深深地注視着她。
應該是巧合吧,她怎麽可能知道他在想什麽。
他呵呵一笑,“不過比你這個笨蛋老師好吧,你是怎麽想的,徒手接我的「蒼」?”
夜椿學他呵呵一笑,“五條,罵老師是笨蛋要被罰兩千字檢讨喲。”
“……你……”
五條悟望着她有些一言難盡,少女萬年不變的面癱臉突然笑了,還是一比一還原他的笑,像模仿人類的人工智能。
瘆人。
下一秒,少女笑容驟然消失,又恢複了冰山臉。
五條悟松了口氣,想起了什麽。
他按下心底迅速發酵、膨脹的火氣,語氣涼涼問道:“夜椿,你老婆二胎還順利嗎?”
“挺好,母子平安,而且懷上第三胎了,怎?你要随禮啊?”夜椿随口道。
五條悟唇角一抽,眼皮狂跳,深吸一口氣,“你——”
“你在生氣?”
夜椿神色困惑地望他。
耳邊不停地砸來五條貓貓炸毛的貓言貓語,像種花家某本小說裏的主角和尚一般念緊箍咒。
如果不是時機不對,她真想吼一句——師傅別念了!
“老子生氣?”
五條悟龇牙呵笑:“老子跟你這個中、二、病、重、度、患、者生什麽氣?”
夜椿麻木臉盯他。
既然不生氣,能不能暫停下您那豐富的心理活動?
耳邊炸毛貓的貓言貓語愈演愈烈,完全沒有要停下的趨勢。
譬如——
「呵呵呵呵,老子就是生氣了怎樣!」
「誰讓你偏心?!」
夜椿迷惑,滿臉黑人問號。
她什麽時候偏心了?偏心誰了?
「怎麽不繼續問我了?!」
「可惡!不問就不問!老子就知道你偏心偏到太平洋了!騙子!偏心!」
「偏心偏心!騙子!」
夜椿失語,望着五條悟別過的側臉,她的角度只能看見少年緊繃的下颌線。
她心想偏心就算了,騙子又是怎麽回事?她騙他什麽了嗎?
有一瞬間夜椿甚至想直接傳送走這只喋喋不休的貓,轉念一想,那樣他應該會更生氣吧?
讓她仔細想想,那些人類幼稚園老師還有什麽哄小霸王的方法?
給糖?
她點擊視角右下方的商城火速購買了一包蜜桃味的軟糖,購買成功,她抓住五條悟空出來的手,将手裏的糖塞給了冷着張小貓臉的他。
白發少年似是愣了愣,漂亮的藍眼睛睜得極大。
夜椿撓臉,這也不行?
嗯,好像還可以送小紅花。
她翻找商城,從頭到尾看了好幾遍都沒有小紅花印章,她的目光驟然落在一個紅色花朵的圖标。
就這個了!
她手一滑下單時不小心把數量拉到了最大值。
【購買成功!金幣—9999!】
夜椿頓時呆若木雞,整個人仿佛失去了靈魂般的紙般飄來飄去,落不到地。
好像有什麽東西出現在她懷裏……
啊……不重要……
……給五條悟吧……
*
手猝不及防地被一只纖細的手拉着,肌膚相觸的地方冰涼,像萬年不化的寒冰。
她的手為什麽這麽冷?第一次上課時她的體溫還算正常。
五條悟深深地凝視夜椿,前幾秒他心裏還在模拟火山噴發,被打斷後短暫平息,下一秒她塞了一包粉色包裝的糖給他。
糖?
五條悟瞳孔一顫,霜色的睫毛微擡,心中一片茫然,他唇瓣翕合短瞬,一時間什麽也抒發不出口。
還不等他反應過來,懷中再度被塞了一大捧紅色的東西。
——花?
花香氤氲撲鼻,他垂眸去看,紅色的花如火海般熾熱綻放着,花蕊是似太陽一般的明黃,他仿佛捧着燦爛瑰麗的花海。
剎那間,本就不平緩的心跳如朋克音樂的鼓點般炸裂湧動,一股燙意從臉頰一路蔓延到了全身,抱着花的雙手微微顫抖,唇瓣緊抿成一條平直的線,大腦恍若喝醉了酒般遲鈍不安。
昏暗狹長的礦道中,少女早已走遠,單薄的背影在五條悟眼中放映得極清楚。
他無法具體形容此時他的情緒,這仿佛是一顆被正在催熟的蜜桃,膨脹,甜膩。
下意識的,他瞬移到少女的身後,她走一步,他走半步,她不說話,他也沉默。
礦道實際上并不長,奇異的是,他腦中一閃而過一個想法——如果這條路能一直走下去就好了。
但。
路一定會有盡頭。
走到盡頭,轉過拐角,礦道不再昏暗,一片冷色的亮光呈現在眼前,突如其來的亮光使他怔了會兒。
有人在他耳畔說了什麽,他像是溺在深海之中,一切的聲音被膜包裹住,模糊不清。
“——悟?!”
同期的聲音提高了些,五條悟發散到十萬八千裏的思緒被扯了回來。
“怎麽了傑?夜椿呢?”
他掃了眼四周沒看到少女的影子,随即若無其事地望向夏油傑,後者瞥了眼他捧着的花,神色無奈。
“老師去硝子那邊了,還有,悟,這就是你挖的礦?”
五條悟一怔,飛速地眨了眨眼,将懷裏的花塞給了夏油傑。
“你幫我拿着,先別走,我馬上回來。”
夏油傑:……
他無語凝噎地捧着花,一低頭花瓣就會戳到他的下巴,花瓣上還有剔透的水珠。
難以想象五條悟這家夥剛剛就這麽一路抱了回來。
說起來,礦洞裏面為什麽會長虞美人呢?
夏油傑陷入沉思。
下一瞬,一道白影閃到面前。
“傑,還是我自己拿吧。”
五條悟神色淡定地将花抱回了懷裏,轉身走進礦道。
夏油傑:……
少年的身影不再像平時般大搖大擺,此時他身姿繃直,走得端正,小心地避開尖銳的石壁,不讓它們碰到自己,準确來說,是懷裏的虞美人。
他心中訝異又欣慰,想不到五條悟會愛惜除了甜品以外的東西。
另一邊。
夜椿看到家入硝子的一瞬間像是看到了主心骨。
“硝子寶貝嗚嗚嗚嗚嗚嗚嗚……”
她撲上去抱住短發少女號啕大哭,哭得那叫一個真情實感,毫無水分。
錢啊!!!
她的錢啊!!!
家入硝子怔了怔,輕輕攬住比自己高了小半個頭的少女。
“老師怎麽了?”她柔聲問道。
夜椿當然不能說她的錢沒了,靈機一動,淚眼汪汪地舉起自己的手。
見到少女掌心一片模糊的血肉,家入硝子瞳孔驟縮,她揚起微笑,平和的聲音隐隐顫抖,“沒事的老師。”
她擡手,猩紅色的反轉術式在掌心運轉,手覆在少女手掌之上。
幾息過去,少女掌心的血凝固,傷已痊愈,一道橫亘虎口到腕骨的半月型疤痕仍在。
“對不起老師,疤痕我沒辦——”
她的話驀然止住,少女猛地抱住了她,像是被柔和的水覆蓋全身般。
“不要對我說對不起。”
她的聲音悶悶的,有些滞澀。
只有你不能說。
硝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