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二十七個信徒
第27章 二十七個信徒
筵山麓地處郊外，咒術高專建在半山腰，幽靜偏僻。
今朝無垠蒼穹，星夜輪轉。
自城市興建後，東京的夜亮如白晝，夜椿許久未見過這樣的世界，一望無際的銀河如絲綢流淌，給塵世以瑰麗，給渺小以無盡，給時空以永恒。
她站在并不起眼的蔬菜地旁，雙手插兜，身姿挺直，眸色沉沉地眺望深空。
師生四人出礦洞時收獲頗豐，本是要清點成果評優，老師卻望着天空出神半晌。
她無甚表情的臉透出一股冷肅的意味，學生三人面面相觑，默契地沒有上前驚擾她，順着她的目光一齊仰望星空。
蟬鳴聲微，螢火幽幽，風徐徐掠過吹起他們的發絲和衣擺，林間喧嚣且寂靜。
“你們知道深空之外是什麽嗎？”
少女倏然出聲，鋼一般薄且直的身影毫無波動，她回眸，定定地望着他們，淺茶色的眼睛剔透無比，仿佛沉寂在地底億萬年亦不曾褪色的星鑽。
“……其他的宇宙？就像科幻電影裏一樣的多重宇宙。”夏油傑率先回答。
夜椿垂眸一瞬，唇角微彎，手從兜裏拿出來打了個清脆的響指。
“是，也不是。”她緩緩道。
無厘頭的答案，和她的人一樣神秘。
夏油傑單手支着下巴，想起了五條悟告訴他的一件事：
夜椿不屬于總監會和禦三家任何一方，她就像是從石頭裏蹦出來的人，沒有任何有跡可循的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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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及，夏油傑側眸去望五條悟，“悟，你怎麽想？”
白發少年正拆着一包粉色包裝的糖，他将糖紙放進兜裏，蜜桃味的香甜氣息蔓延空氣，粉色的軟糖被抛之半空落在他張開的口中，他邊嚼邊随口道：“文明吧。”
少女沒否定也沒肯定，她望向一直沒做聲的家入硝子。
“硝子呢？”她問道。
突然被點名，家入硝子愣了愣，思忖一瞬，用打趣的語氣道：“說不定是像造物主一樣的存在。”
“……”
見夜椿沉默不語，夏油傑先忍不住問道：“所以老師，你的答案是什麽？”
他的心被高高吊起，就像懸疑小說裏猜兇手的環節般吊足了讀者的胃口。
兩名同期也一起望向少女，眼裏流露出好奇。
“這個啊——”夜椿拉長了調子，頓了頓，語氣歡快，“快數數誰挖的鑽石最多！”
三人組：……
這個話題轉得也太生硬了吧！
但三人還是實誠地圍在一塊數礦石。
最後家入硝子以鑽石x120、紅石x50、螢石x20、黃金x60的戰績絕殺兩位dk，成功免除一篇兩千字的論文，而兩名dk面對老師強調三遍“不能找代筆”的威脅下石化當場。
夜椿布置完課後作業，伸了個懶腰就要回教室宿舍，被一聲“老師！”硬控在原地。
“老師，那些你不要嗎？”家入硝子神色疑惑地指了指後方一堆的礦石。
少女眨了眨眼，“這是你們通過勞動獲得的，我沒理由拿走，你們可以把它們儲存在徽章裏面。而且，它們可以用來制作咒具，等級嘛我就不知道了。”
三人神色皆是若有所思。
“再說了，你們很累了吧。”夜椿掃了一眼三人，擡手摸了摸家入硝子的頭發。“早點睡，大家。”她補充道。
下一秒，白發少年閃身湊到她旁邊，他懷裏的花戳到她的手臂，她後撤兩步拉開距離。
“你沒有要單獨跟老子說的嗎？”五條悟睜着大大的藍眼睛瞪她。
夜椿點頭，“确實有。”
五條悟眉眼微展，唇角翹起，“在這說會不會不太好？傑，硝子你們快回避一下。”
夏油傑、家入硝子：？？？
兩人都從對方眼裏看到了懵圈。
“不用啊，沒什麽好回避的。”夜椿撓撓臉道。
五條悟神色糾結一瞬，白玉般的臉薄紅，他點點頭，“既然你不介意的話……”
“我不介意啊。”夜椿慢吞吞道。“是你頭發有點亂，像雞窩。”
五條悟：……
幾次瞬移下來，五條悟一頭白毛這裏翹一撮，那裏翹一撮。
他龇牙正要呵呵一笑，長睫倏忽一顫，一抹陰影覆在眼前，少女踮起腳向他伸手，纖細的手指撥了撥少年翹起的白發。
兩人距離極近，彼此的氣息交纏融合，他睜圓了眼，一時間忘了呼吸。
五條悟唇瓣微抿，目光無處安放，不自然地垂眸注視懷裏的花。
很快，兩人距離拉開一些，五條悟清晰地看見她的手上沾滿了他的咒力殘穢。
“好啦，晚安大家。”
夜椿丢下這句話頭也不回地往三人的反方向走遠，她的背影是萬年不變的挺直。
家入硝子收回注視少女的視線，打了個哈欠，“确實挺晚了，我們也回去吧。”
夏油傑将礦石儲存進了徽章，望向面上看不出情緒的五條悟，“悟，你的要存在我這裏嗎？”
“……嗯，謝了傑。”
五條悟嘴角一咧，笑得肆意，擡手怼了夏油傑一肘子。
*
回到學生宿舍時已經是晚上十一點，白毛同期抱着一大捧虞美人火急火燎地進了宿舍。
夏油傑失笑搖頭打開五條悟隔壁的宿舍門，一進門直奔浴室，礦洞裏像開空調一般低溫不至于出汗，但身上沾了不少石灰，他沒有潔癖也還是不太能忍受。
熱水從頭頂澆下，淋遍全身，他伸手去夠沐浴露，擠了好幾泵只擠出零星一點，他轉而用洗發露湊數。
洗發露和沐浴露混合打發出綿密的泡沫，他抹在身上，細細流淌的水聲使他身心放松。
驀然，他睜開了眼，掌心釋放出咒力。
他驚訝地發現自己的咒力阈值上限提高了不少！
急于将這個發現分享給同期，夏油傑很快結束了水浴，換上寬松的白t黑褲，把頭發擦了個半幹，帶着一堆教輔資料敲響了隔壁宿舍的門。
門在下一瞬就被人打開，夏油傑望着眼前一幕怔了。
紅色花瓣漫天紛飛，地板上搖曳着紅色的花海，海浪拍到他的腿邊，攜着淡淡花香。
夏油傑望向似在思索什麽的白毛同期，他猶豫短瞬，“你……怎麽把宿舍搞成這樣？”
“老子在占蔔啦。”
五條悟往旁讓開，他赤腳踩在沒有花瓣的地板上。
“占蔔什麽？”
夏油傑艱難地尋找可以落腳的地方，皮笑肉不笑道：“再說你什麽時候會占蔔了？”
“現學的。”五條悟聳肩，頓了頓，誇張長嘆一聲，“說了傑也不會懂啦。”
“……別告訴我你在占蔔夜椿老師喜不喜歡你。”夏油傑道。
五條悟瞪直了眼，不可置信地盯夏油傑。
“——你怎麽知道？！裝監控了？！變态傑快拆掉！”
他就差拿個大喇叭到處喊了。
夏油傑嘴角一抽，擡手賞了個爆粟給他。
“我沒有偷窺男人的癖好！你表現的那麽明顯，傻子才看不出來好嗎？”
“老子表現什麽了？”五條悟掙紮。
夏油傑輕飄飄瞥他一眼，抛出一句，“明知故問。”
“……是傑想多了！老子才不喜歡她！老子一輩子都讨厭她！”
“嗯？是嗎？”
空氣靜了片刻。
五條悟長手一伸撈過柴犬玩偶抱在懷裏，緊緊盯着它賊笑的狗臉心口一陣發悶，他的手掌揉捏柴犬的臉盤子，氣呼呼地用指腹戳它的鼻子。
接着他“嘁”了聲，喊道：“說不定硝子就沒看出來！而且夜椿自己也沒看出來！她們兩都是傻子嘛？！”
夏油傑無情打破他的掙紮，“不，硝子早就看出來了。”
在五條悟每次表現異常的時候，他都會和家入硝子默契對視，然後裝作沒看見。
“老子不信！”五條悟臉頰鼓起，“那……夜椿呢？她也看出來了嗎？”
夏油傑沉吟一瞬，在五條悟期盼的眼神下，攤手道：“不知道。”
五條悟：……
他五指深入白發往上攏，随即張開雙臂直直倒在柔軟的床上，眸光注視着天花板的吊燈，白色光暈像水波紋一般漾開。
“那你說她為什麽要送老子花？”他不死心問道。
夏油傑訝然，捏住下巴，驚覺這樣才合理，畢竟哪有礦洞會長花的。
“而且還是這種紅豔豔的花，這不就是少女漫裏面的經典告白情節嗎？！”五條悟氣鼓鼓地仍在輸出。
夏油傑想起剛才在蔬菜地旁五條悟讓他和家入硝子回避的事情，原來是因為這樣嗎？
要不要告訴同期虞美人的花語呢，但他也摸不準夜椿老師的想法，畢竟她完全沒表現出對同期有那方面的心思，如果最後是誤會一場，弄得大家都尴尬。他心想。
想到這，夏油傑頭都要炸了，他輕嘆，“悟，你的占蔔結果怎麽樣？”
五條悟擡手用手背擋在額頭，用無聲的沉默說明了答案。
“……來打游戲吧？”夏油傑提議道，将抱着的一堆教輔資料找了塊空地放下，“孩子的教育不能忽視啊。”
“來！”
五條悟一個鯉魚打挺坐起身，用手拂開了些花瓣，靠着床沿下滑坐在地板上。
夏油傑掃了眼将兩人包圍的花海，神色有些一言難盡，“悟，記得收拾好你這些花。”
“知道啦知道啦！”五條悟撇嘴道。
夏油傑撫額，他撤回對五條悟愛花的好評。
等待游戲加載的過程，夏油傑終于想起他來的目的。
“說起來悟，我剛發現我的咒力阈值上限提高了不少，你能看出原因嗎？”他問道。
五條悟側眸望他一眼。
“傑殺了不少礦洞裏面的咒靈吧？”
夏油傑點點頭，“因為沒辦法吸收，只能殺掉了。”
“沒錯。”五條悟打了個響指，“你可以理解為打怪成功獲得了經驗值啦。”
夏油傑了然，輕“嗯”一聲。
“這樣麽。”
“其實我還好奇一件事，高專地下為什麽會有礦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