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三十八個信徒

第38章  三十八個信徒

夜椿側眸與他對視半晌,兩個人仿佛在較勁一般誰也沒挪開視線。她唇角揚起,笑嘻嘻道:“确實是騙你的。”

“……”

五條悟一手掐她臉頰的軟肉,“小椿,這種玩笑不能再開第二次。”他甜膩膩地笑起來,“不然我會做什麽我也不知道哦。”

“知道啦。”夜椿拍開他的手,揉了揉被他掐的位置,撇嘴道:“很痛欸。”

兩人陷入良久的靜默,直至五條悟将她的長發擦到半幹,他手指插入發絲其中輕緩地往下梳。

“……親都親過了,現在我和小椿是什麽關系呢?”他聲音甜蜜,帶着縷縷誘哄道。

“唇(純)友誼——”

五條悟伸手捂住夜椿的唇,她刻意将調子拉得很輕,透出無所謂的意味。他深吸一口氣,皮笑肉不笑道:“好了,不準說了。”

唇友誼……虧她也想得出來。

他真想敲敲她的心看看是不是石頭做的,無論他怎麽做都無動于衷。

難道說那個男人也對她做過這些事嗎?

還是說她的心裏根本放不下他的位置呢?

“小椿。”

五條悟放下手,定定注視她,再度問出在他腦中循環過千百遍的問題:“所以你怎麽都忘不掉他是嘛?”

夜椿毫不猶豫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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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瞬男人毛茸茸的腦袋低下來,一只緊實有力的臂膀探進浴巾再度圈住她腰身。他将她的領口扯開些,張嘴恨恨地咬上她的肩。

兩人間僅隔一條掉大半的浴巾,皮肉即将相貼之時,男人的胸膛被一只清瘦的手擋住。他攥住那只手,五指嵌進那柔軟的指縫,如強硬拼合的兩塊拼圖般。他只要微微擡手就能摸到她胸下的肋骨,掌心卻滑到她脊背的蝴蝶骨輕輕摩挲。

她意外得瘦,軟肉少得可憐。

像一顆外表圓潤漂亮的荔枝,實則內裏是脆弱的骨核。五條悟在這一刻很想幹脆剝開荔枝的全部外殼,将骨核嚼個千萬遍吞吃入腹,與他骨血相融。

“嘶——變态五條悟!痛死了!”

少女的吃痛聲喚回他的理智。其實五條悟咬上去的瞬間力度放得很輕,類似于貓貓用舌頭的倒刺舔舐。

他還是松了口,在冰冷的骨上落下一吻,仿佛蓋上他專屬的章一般。他擡起頭,眸色暗暗地注視少女淡色的唇,他雙唇張開微微喘息着,伸出手指撫摸她唇下的肌膚。

“只是這樣就變态了?”他笑得很甜,聲音暗啞如低聲部大提琴的斷奏。

“打住!”夜椿惱然抽回自己的手,捂住自己的唇攔住五條悟的動作。她長嘆氣。“我變态行了吧?”

“為什麽從來不叫我的名字。”

被拒絕五條悟并不惱,他雙手撐在她腰側,雙眸靜靜望她,問出這個問題時滿腔複雜的心緒找到了宣洩口。

“沒有為什麽!”夜椿氣鼓鼓道。“再說你不就是叫五條悟嗎?叫全名又能怎樣?”

五條悟一噎,微笑,“這一點也不公平哦。你會叫傑,叫硝子,到了我這就是全名。叫我‘悟’嘛,小椿。”

他撒嬌起來像一只渴求主人注意的大貓。

“不要。”夜椿無情拒絕。

“這樣嘛,反正小椿說我們是唇友誼,那切實來一次吧。”

五條悟一手扣住她的後腦勺,一手抓住她掙紮的雙手。

“悟!”

夜椿幾乎是喊了出來,秀氣的眉心無意識地蹙起,蒼白的臉湧上血色。五條悟伸出手指想要觸摸她臉頰,被她猛地避開。

“不叫你是因為那個人就叫悟!”

“悟。他叫悟。”

夜椿喊完聲音低了下來,随即傾身往前,雙手捧起白發男人一瞬冰冷的小貓臉,指腹摸到他刺刺的後剃發。他眼裏閃過明顯的驚詫,她放慢了語速,柔聲道:“悟,所以你想我這麽叫你嗎?”

念出這個名字時,她的目光變得缱绻溫柔,望着他的眼神恍若一把塵封多年的鎖被鑰匙打開,洶湧的愛意再無法掩飾。

“這才是不公平,五條悟。”夜椿微微歪頭。

她放下手站起身,手腕一把被人拉住,然後對上一雙雪與天空交織的眼眸。

“那又怎樣,以後你記住的只有我這個‘悟’。”

五條悟站起來一步步走到她跟前,垂眸伸手緊緊抱住她。

“只能記住我。”他道。“……小椿,好歹也喜歡我一點嘛。”

“——放開。”

男人圈緊她的力度更深,夜椿呼出一口氣,聲音放平,“……給我一段時間想想總可以吧。”

“我沒什麽耐心哦——”五條悟彎唇笑着,尾音像鈎子般纏繞着他懷裏的少女。

“所以是多久呢?”

聞言,少女清泠泠的雙眸望向窗外——院子中央光禿禿的櫻花樹。“櫻花落下的時候,我會給你答案。這段時間我們還是都冷靜一下,保持距離吧。”她道。

五條悟緩緩放手,揉了把白發,深深凝望她,然後輕快地笑起來,“……好。如果那時你還沒回複的話我就當作同意啦。”

等他離開後,夜椿扯開身上全是褶子的浴巾,脫下濕漉漉的制服外套,手伸進裙兜裏掏出一盒嶄新的煙。她熟稔地打開煙盒,裏面只剩一根細長的紙煙。她拿起它,徑直用神力點燃,旋即擡手揮滅和室的燈光。

黑暗中,明明滅滅的火光照映她淡漠的側臉,她雙唇銜煙,白茫茫的煙霧氤氲她的眼睛。

“……小椿真是殘忍。”

少年的聲音在窗外響起,一牆之隔傳到夜椿耳中。

“夜鬥都聽到啦。”她笑道。

“為什麽什麽都不跟我說?”

夜鬥的聲音隔着紙窗傳來,不過誰也沒有推開窗的打算。

兩人像幼時被父親懲罰後各自被關在和室裏,兩只幼鳥背靠着厚重的牆,想象着對方的呼吸和聲音,恍若這般靈魂能無比靠近。

窗外,夜鬥揉了把酸澀的眼睛,吸了吸鼻子,狠狠咬住下唇。

“沒關系,我不會怪小椿的。堅持這麽久很累了吧,我都知道。”他慢慢道。“我都知道的……哥哥只希望你能一直開心就好,至于對誰殘忍我都不在意,你想做什麽我都支持。”

他和夜椿是雙生武神,一方隕落另一方都能感知到。

上一次她的死線在百年前,是為了救那個人類才降臨。但也因為那個人類死了,她才活了下來。

這一次她死線再臨,卻和五條悟定下櫻謝之約。夜鬥深知,她的生命會在第一朵櫻花開放時隕落,屆時靈魂覆滅,緣結散盡,世間将不會有人銘記她的存在。

雨後的空氣很是沉悶,叫人說話時聲音像在鋸木頭。

耳畔忽然飄來短促的笑聲,窗子被人推開。夜鬥愣愣地側頭望趴在窗臺的少女,她兩指夾煙,煙草燃燒的火光在她眼中如熊熊燃燒的火海般。

“如果我說我要——?夜鬥也會支持嗎?”

她沒說出聲的話使夜鬥睜大了眼,呼吸緊促起來,驚愕不定地盯着她。

那兩個絕對禁忌的字如鋼印般清晰地刻進他的靈魂。

所有神明都知道,八百萬神明全部都是受到高天原中幾位至高神監控的。所以很多話他們不能說,甚至也不能在心裏表達。

但像他和夜椿這樣的雙生神明,能通過靈魂進行短暫但不完全的交流,就像有電波阻斷,只能接收到斷斷續續的信息,是獨屬于他們彼此才能理解透徹的信息。

他好半晌才堪堪明白了她的意思,腦子仿佛飄出了身體,然後被他強扯了回來。

“無論什麽,我都支持。”他定定道。“只要這是你的意願。”

“……”

夜椿聽到意願這個詞愣了愣,真切一笑。

意願。

上個跟她說意願的人是誰呢……

她的思緒如天邊升起的朝霧般,飛湧着倒退回了最初的原點。

在她殺完天皇回到小院時她在和室裏枯坐了一夜。那個像幼貓一般的少年看出她的煩躁與不願,也不再維持他表面的恭敬,反而惡狠狠地揪着她的衣領問:“你沒自己的意願嗎?”

她麻木回道:“我只需要一刻不停地揮刀就夠了。”

“不對!這是你那個屑——你父親的意願!你的呢!老子問的是你的意願呢?!”

他看上去氣極了,藍眼睛睜得圓溜溜,時刻都熠熠生輝,比陽光下的海還漂亮。

“我——的?”她猶豫着聲音道。“我不知道。”她誠懇地搖頭。

“笨蛋。”

少年氣哼一聲。“那你想要什麽你總知道吧?”

她思忖半晌,少年似是不耐但也安靜地等待她的回答。她慢吞吞道:“……你的眼睛?”

“哈?你是變态嗎想挖老子的眼睛?!”

他瞬間炸毛,跳開離她八百米遠。

“不是想挖。”她試着解釋道。“是想要你一直看着我就好。”

說完她也覺得這話很怪,但怪在哪她也說不清楚。

“我也不是這個意思……”她小聲道。

少年走回她身邊,叉腰氣昂昂道:“哼!老子的眼睛确實很好看啦。你很有眼光。”

他的心聲飄來她耳邊:

“哼,當然好看啦!這可是一比一複刻老子的OO。畢竟老子的OO獨一無二!”

獨一無二……

他像異域的名貴孔雀般,一舉一動都比孔雀翎耀眼。

确實獨一無二,天下無雙。

她看着他愣了神,擡腳不自然地退後一步,驀然望見落腳地的縫隙長出一朵野花,在黑暗中倔強地生長。

“無,明天你那個老爹不在欸,要不要出去逛逛?”少年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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