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4章

因為提前讓夏遂意把書包帶回來扔桌上,進教室後單奇鶴一眼看到自己書包,成功找到自己座位,經過坐在第二排的夏遂意時,他伸手叩了下桌面。

“謝了。”

夏遂意詫異地盯着他,好一會兒才認出來這人是單奇鶴,他驚訝的半晌沒有說話,等反應過來準備說不客氣,這人已經慢悠悠往自己座位走去了。

夏遂意一臉莫名,搞不明白這人中了什麽邪,弄得這副性情大變的模樣,還怪吓人的。尤其是跟自己這副自來熟的模樣,太奇怪了。

他腦子還沒轉過來,桌前又壓過來一個陰影,他擡眼看去,快速地抿了下唇:“啊,有什麽事嗎?”

薛非往桌邊一靠:“你跟那哥們也熟?”

夏遂意快速搖頭:“不熟啊。”

薛非慢騰騰哦了一聲,嘀咕道:“感覺他變化挺大的。”

夏遂意盯着他:“嗯,是啊。”

薛非啧了一聲,沒再多關注單奇鶴的事,轉而問道:“你有紙沒?”

夏遂意眨了兩下眼睛,手伸進抽屜準備拿紙巾,後排男生突然嬉笑了聲:“薛非,搞笑吧,哪個男生随身帶紙巾啊,你找夏遂意要紙巾?”

夏遂意拿紙巾的手指一頓,聽見薛非笑了一聲:“也是。”說着就越過夏遂意,往旁邊一排的女生問道:“李菲園,紙巾有沒,借我一張,看我熱得全身是汗。”

叫李菲園的女生戴着厚鏡片眼鏡,正兩耳不聞窗外事地埋頭寫作業,聽到有人喊她名字,她迷茫地擡頭四顧了一圈,和薛非笑容滿面的臉對上:“什麽?”

“紙巾有嗎?” 薛非已經走到李菲園桌前。

夏遂意手指在桌子內輕輕頓了頓了,默默地收回了手,他沒再說話,有些不自在地整理了下自己耳邊的頭發。

“哦……等一下。”李菲園在書包裏摸了摸,反應過來诶了一聲,“哦,上體育課的時候,把紙給卷卷她們了。”

薛非聞言做出一個調皮又誇張的挑眉動作,拖着嗓子長長地哦出了一聲。

調侃還沒出,淩空飛過來一包紙巾砸在他胸口上,單奇鶴站在座位上翻書包,扔出一包紙,笑道:“誰說沒男的随身帶紙巾的?”

薛非沒忍住微皺了下眉頭,越發感覺這個人不太對勁,請了一個多月病假回來後,哪哪都不對,中邪了似的,怪得很。

顯然班上不是他一個人覺得單奇鶴變得古怪,他頂着新剪的短發進門,班上就已經有同學詫異地看他,這會兒大喇喇開口說話,連一心只顧着讀書的李菲園都回頭推了下眼鏡。

薛非拿起掉到桌上的紙巾,莫名其妙地看了一眼單奇鶴,又跟之前說話的男生對視了一眼,看見彼此眼中都帶着的一絲莫名,對方還無語地撇了下嘴。

薛非兩根手指夾着紙巾,敷衍地道了聲“謝了”,頗覺沒意思地走回了自己的座位。

-

班上下午最後一節正好是班主任老楊的課程,老楊年紀三十出頭,單奇鶴他們班是他當班主任的帶得第一個班級。

也不知道當班主任是不是都得特意打扮出一股老師味,老楊穿着襯衣西裝褲,手中提着一個泡着茶葉的透明水杯,嘚嘚嘚地走到了教室門口。

上課鈴還沒響,老楊站在教室門口慢悠悠喝了口茶,兩個高個男生打鬧着跑過來,老楊呵斥下來,教育了幾句後,兩個男生突然擡手往教室裏面指了指,聊了兩句後,老楊蓋上水杯,視線往教室裏看了一眼,擡手一招,喊道:“單奇鶴,過來。”

單奇鶴正坐在座位上掏自己書桌裏的東西,翻出些廢紙不說,還有不知道誰扔的嚼過的口香糖,甚至還有什麽蟲子的屍體,單奇鶴惡心的臉色都快黑成碳了。

老楊喊他的時候,他都準備把書桌直接從三樓扔下去得了。

他對“單奇鶴”這個名字沒太大反應,等老楊喊到第三遍的時候,坐在前排的同學忍不住回頭叩他桌子:“喂,老師叫你。”

單奇鶴埋着的頭才擡起來,看了一眼門口,老楊叩叩敲了下大門:“你過來,把你書包一起拎過來。”

單奇鶴老道地擡了下手示意自己聽到,他拎起放在腳邊的書包,起身朝老楊走去。

-

門口另外站着的兩個同學,是之前在樓梯攔單奇鶴的人。這兩人名字,單奇鶴确實記不起來了,只隐約記得班上确實有幾個吊兒郎當的同學,但平時和他井水不犯河水,偶爾打籃球碰上,還能擊個掌、一起擁抱歡呼起來。

他過去偶爾碰見對方找什麽人麻煩,他嘿一聲,找借口把兩人支開,這兩人即使後來回過味來,也不會跟他多計較,關系算不上好,但也不差。

單奇鶴拎着書包,走到教室門口:“老師,你叫我?”

老楊喊了幾聲,嗓子有些幹,又端起水杯喝了口茶,重新蓋回水杯,慢條斯理地問單奇鶴:“病好了啊?就回來上課了?是今天下午過來的?”

單奇鶴點點頭:“好了,下午過來的。”

老楊又關心道:“身體沒什麽問題了吧,以後有什麽事,可以先跟老師溝通,不要着急。”

單奇鶴又聽話地點了點頭,随後一擡下巴,張口就溝通了起來:“剛剛他們兩個在樓梯上莫名其妙攔着我,說我跟老師告狀啊,應該去死啊之類的,我也不知道是為什麽。”

單奇鶴看向老楊:“老師,這個可以溝通嗎?”

老楊一口水差點從嗓子裏嗆出來,他咳了一聲,轉頭看向高嶺年和舒密,這倆學生整天吊兒郎當的,什麽性質他心裏當然清楚,告狀都都告到他面前來了,他當然要質問一句,高嶺年卻脫口罵道:“你胡說八道什麽呢?”

舒密也緊跟着開口道:“老師,他真的帶着刀來教室,不信你翻一翻他的書包和口袋!”

老楊臉都綠了,本來他就第一次當班主任,帶的班級不好不壞,上班本來就煩,學校的事多,學生的事還多。他只想好好的上班,希望自己班上什麽事都不會發生,大家都安安靜靜待到畢業。

單奇鶴生病住院的事,家長沒有來找過學校,他就沒有主動多問。

不過他還是找同學随意地問過,具體什麽情況也說不太準,說他性格不好、孤僻的人有,說他被欺負的也有。老楊打聽到說他吃藥去洗胃的事,還是從自己班上同學嘴裏聽到的。

他搞不太清楚這些事情,甚至內心還盼着單奇鶴病好了直接轉學好了。

這個學生家庭條件不差的,別的學生住的遠了,一般都選擇住校,就他整天車接車送到校門口的。

乍然聽到這人開口說自己被欺負,老楊有些懵,開始還覺得班上這兩個調皮的學生,說單奇鶴身上帶着兇器來學校,不太相信,這會兒卻有點緊張了。

他讓高嶺年和舒密回教室去,準備一對一地和單奇鶴交流兩句。

高嶺年和舒密還沒走,單奇鶴就道:“沒有啊, 我怎麽可能帶那些東西。他們倆當時要打我,我一時害怕,才故意那麽說的。”

高嶺年走到一半,突然回頭惡狠狠地瞪了他一下。

-

等兩人離開後,老楊還是把單奇鶴帶到辦公室去重點教育了一下,一邊嘴上說着老師當然相信你,一邊把單奇鶴的書包翻了個底朝天。

确實沒翻出什麽危險物品後,他長出了一口氣,再和單奇鶴視線對上後,突然發現對方老神在在地站在一旁。

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他感覺單奇鶴眼睛裏帶着一些難以形容的笑意,轉瞬即逝,看不真切。

——有種像是故意看人瞎忙活的那種憋笑。

老楊再凝了下視線,單奇鶴就把自己褲子口袋翻了過來,無辜道:“口袋裏也沒有,我真沒有那玩意,老師。”

老楊喝一口茶壓壓驚,再緩慢開口:“如果你跟同學遇到什麽矛盾,可以跟老師說。”

“說了。”

老楊話還沒說完,單奇鶴就立馬接嘴道。

“……”老楊頓了頓。

單奇鶴繼續問:“那之後呢,老師。”

老楊深呼吸了一口氣,他擡了擡手,做出安撫姿勢:“別着急,他們對你做什麽了?”

“我抽屜裏有死蟲子和嚼過的口香糖。”

“……”老楊,“你怎麽知道是他們放的呢?”

單奇鶴無聲地笑了下,他其實記不太清楚老楊的性格了,不過他當學生時,就沒喜歡過幾個老師,重新再見到老楊也生不出什麽尊師重道的心思。

這會兒跟老楊聊了兩三句,大概能知道老楊這人做事怕麻煩、講中庸,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班上存在霸淩現象?——沒關系,只要我不知道這件事情是不是真實發生的,那麽它就不存在。

單奇鶴點了點頭:“您要這麽問,我就沒辦法證明了。”他笑了聲,語氣幽幽,“等我哪天被他們打死,再托夢告訴您。”

“欸!”老楊呵了一聲,“胡說八道!”

單奇鶴收拾自己書包,老楊一邊幫他把書裝進去,一邊苦口婆心地說道:“不用擔心,這事我肯定會處理,過兩天讓他們家長來一趟。”

書本全裝回了書包裏,單奇鶴拉上書包拉鏈,把書包背到身後,再開口已經略過了這個話題:“對了老師,學校宿舍還有床位嗎?”

“你不是不住校,辦了走讀證嗎?”

“我爸媽還是考慮到上學要花費時間,現在都高三更要注重學習了,他們讓我來學校申請宿舍,有床能睡就行了。”

“那我得去問一下還有沒有空的床位。”老楊樂得轉移話題。

單奇鶴說:“最好今天就能住進去,我已經耽誤一個多月的學習了,課都有些趕不上,不想再浪費任何一點時間了。”

老楊故作欣慰地感嘆了一句:“你這樣想不錯,經過這次生病,成熟了。但是空床位今天不能保證,我只能盡量幫你問問。”

單奇鶴又憋了下笑:“那我回去上課了?”

老楊揮手:“去吧。”他還感嘆了一句,“你這頭發剪的也不錯,之後別留那麽長頭發了,看書都擋視線,好好學習,不管怎麽樣,也只有一年就畢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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