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第15章

天氣漸漸涼爽下來後,單奇鶴的學生生活看起來一切都變得不錯起來。

他每天的精力不是花費在鍛煉,就是沉浸在學習的海洋中,一點想其他事的時間都沒有。

這麽刻苦養了自己兼養了薛非的大半個月,高三第二次月考要來了。

許久沒考試的單奇鶴還有些緊張,因為上次考試成績差了,他考場被分在了後面,考場裏坐得全都是些奇形怪狀的人,監考老師都顯得懶洋洋的。

這沒什麽,不影響他考試就好。

可偏偏考完上午場,他交完試卷去找薛非吃午飯,被很久沒見的高嶺年攔住了。

“聊聊?”高嶺年冷笑着堵住他的路。

單奇鶴笑:“回來上課啦?”

高嶺年冷笑:“是啊,多謝你個狗雜種。”

“诶好好說話,老師辦公室離得也不是很遠。”單奇鶴往他方向走了一步,慢騰騰地說道,“咱這樣吧,我其實也沒主動招惹過你,所有做的事,都是迫不得已的反抗。反正高三一眨眼也就過去了,以後我們也不怎麽會見面,你想個我們都能接受的法子,我給你道歉,咱以後井水不犯河水,行麽?”

高嶺年嘲諷看他:“你要這麽說的話,你在這兒從我裆下爬過去,再喊聲爸爸對不起我以後再也不招惹你,我以後就不找你麻煩了。”

單奇鶴眉頭一跳,笑:“你當着全班人的面被你爸扇了兩巴掌,我知道這事跟鑽人褲裆一樣丢臉,但也別逮着個人就想當爹讓人跟你一樣丢個臉啊。”

高嶺年伸手一把揪住單奇鶴的衣領:“你他媽的,信不信老子今天打死你?”

單奇鶴伸手揚了揚下巴,伸手拍了拍他揪住自己衣服的手:“知道你厲害,但有點腦子吧,至少趁着沒人的地方再找事吧,還是你想退學了?那我可以幫忙。”

單奇鶴确實想幫高嶺年退學,但至少不是現在,他還沒把自己的學習搞定,沒空管他那些事,本來以為這人回家一個星期,腦子會正常一點,沒想到這人竟然更瘋了。

月考期間不用晚自習,單奇鶴在薛非寝室和他對了下題目答案,回自己寝室路上,竟然被高嶺年以及一幹不知道哪兒來的校外人員拽到了宿舍水房。

幾個人圍着他推搡着罵起來,又撕碎了他帶來的練習冊,罵他粘着薛非跟個狗似的。

“怎麽,你覺得你跟着他那麽一個人,他就能保護你了?”

高嶺年突然兩步沖上前,一巴掌甩到了他的臉上。

單奇鶴頭猛地一偏,火辣辣的痛感才傳達到大腦,他伸手按了下臉頰,掃視了一圈圍着自己的這幾個人,舌頭在口腔裏頂了頂自己的側臉。

“怎麽,不服?”高嶺年噗嗤笑了聲,伸手又在他臉上拍了兩下。

單奇鶴盯着他看了兩眼,他擡手去抓高嶺年的手,笑:“有必要嗎?”

高嶺年抽回手,擡腳準備踹他,先把這孫子揍一頓再說,水房門口突然傳來兩聲很重的敲門聲:“開門。”

宿舍水房的門是兩扇厚重的鐵門,手掌拍在上面的聲音帶動着鐵塊邦邦作響。

薛非拍門聲越來越大,而後傳來了腳踹的聲音。

單奇鶴按了下自己酸脹的下颌,高嶺年兇狠瞪他一眼:“開門,讓外面那傻X進來,你們不是關系好麽,待會兒一起跪在這裏挨打。”

高嶺年轉頭看大門,旁邊站着看戲的人打開了水房大門。

單奇鶴在這個瞬間驟然上前,伸出右手橫過高嶺年的脖子,左手抓住自己右手手腕,用力往後狠箍着高嶺年的脖子,他拽着高嶺年往後壓:“小逼崽子,很喜歡裝大哥是吧?”

高嶺年手緊緊攥着他的胳膊,瞬間便呼吸不暢,臉漲得通紅,口唇無意識的張開,卻發不出聲,他的雙腿在地上蹬起來,想要擺脫這種窒息感。

單奇鶴兩手用力越箍越緊,低聲道:“怕死嗎?知道死是什麽感覺嗎?”

高嶺年手背青筋一根根地暴了起來,白眼都翻了出來。

他兩個兄弟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沖過來要扯開單奇鶴。

薛非一腳踹開緩慢開了條縫隙的門,沒看明白狀況,只看見幾個人在圍毆單奇鶴,他罵了聲:“你們他媽在幹什麽,松手!”

高嶺年眼看要暈過去了,站門邊那混混不知道從哪兒抄出個水管,直直地對着單奇鶴的臉要沖水,薛非一把抓住他水管,沉聲:“宿管馬上來了,你們哪個班的,搞什麽?”

單奇鶴垂眼瞥了一眼快厥過去的高嶺年,順着身旁扯自己混混的力道松了手,他被往後狠狠推了下,後腰撞到石頭水池,單奇鶴眼前一黑,閉了好一會兒眼睛,再睜開,又看見幾個混混又圍到薛非那邊去搶水管。

水房地上全是水,除了單奇鶴,幾乎所有人身上都濕漉漉的。

高嶺年缺氧似地蹲在地上捂着自己脖子,哼哧着用嘶啞的嗓子罵人。

單奇鶴胸腔突突直跳,他深呼吸了數下,試圖讓自己保持冷靜,就見薛非被幾人攔腰控制住,有人在他膝窩處給了他一腳。

單奇鶴看他撲通一聲跪在了地上,濕漉漉的頭發貼在臉上,他下颌線繃得極緊,咬牙的模樣看起來幾乎要崩碎牙齒。

他在憤怒,他很憤怒,幾乎要因此做出些不可控的事情。

單奇鶴按了下自己的後腰,眯着眼睛觀察了一會兒,而後擡步往薛非方向走去。

薛非被按壓在地上,那個拿着水管的混混,拿水管往薛非身上噴灑,薛非渾身濕透了,單薄的校服粘在身上,臉頰也浸在了水裏,他看起來很狼狽,惡狠狠的眼神從滿臉的水中透出來。

有混混反身一把重新鎖上了水房的門,灑水的那個人還在狂笑。

單奇鶴緩慢地嘆了一口氣——他本來不太想反抗,想着被打一頓就打一頓好了,他們在學校也不敢下什麽重手,還正好方便他帶着滿身的傷去找老師。

但薛非突然出現……

他了解自己這個階段的性格。

單奇鶴走到窗戶邊,拿起那裏不知道誰放的玻璃瓶,走到那個狂笑不止的混混面前,他舉起玻璃瓶,用力砸在了對方腦袋上。

“嘭”得一聲,玻璃瓶應聲而碎,水管因失力落到了地上,在濕漉的地板上蜿蜒了數下,像一條失控的蛇。

被砸得混混,震驚地擡眼看單奇鶴,他摸了摸自己的後腦勺,摸到一些濕意,大吼出一聲,單奇鶴砸碎的水瓶,直直地抵在他脖子處,往前用力了一下,這人立馬不敢動了。

單奇鶴面無表情地看着他:“滾。”

“……”

單奇鶴說:“帶着你的這群蠢貨一起滾,你可以試試看誰更不要命些。”

校外小混混整天在外面吊兒郎當,打過很多次架,也不是沒被人打過,打得比這次狠的次數很多。

但他遇到的所有打架對象,要麽兇狠一言不發就拎拳頭的,要麽慫包抱着腦袋躲,大部分人的反抗,都是大吼大叫被逼無奈般。

他第一次見到面前這人這種平靜的,他在讓你滾的時候,好像不帶任何憤怒,說狠話的時候,也是一副平靜陳述的語氣。

他很平靜,沒有憤怒和屈辱。他說看起來誰更不要命時,好像完全不在乎這些事了。

小混混看着他的眼神,這人黑眼珠好像比正常人的要大一些,他看着有些發憷,本來頭就被砸得發暈,深呼吸了數下,最後大吼了一聲,幹脆喊人一起走了。

——反正他來也是為了找樂子,這會兒樂子沒了,自己別變成樂子就行。

高嶺年被他帶來的那群人拖着走的時候,眼神還死死地瞪着他。

單奇鶴沉默地回視他,把玻璃瓶朝他腳下用力砸了過去。

“滾。”他聲音驟然兇狠起來。

-

單奇鶴在人走後,走到薛非面前,蹲下看他:“起來。”

薛非側倒在水窪裏,滿臉的恨意:“老子要殺了他們。”

單奇鶴擡手,幾根手指插進他的頭發裏,幫他梳了下濕漉的頭發:“起來。”

薛非恨意未消的眼睛看向他,咬牙,聲音更兇:“我要殺了他們。”

單奇鶴輕柔地插在他發根處的手指,突然用力抓了下,沉聲不耐道:“讓你坐起來。”

薛非吃痛地嘶了一聲,他瞪了單奇鶴一眼。

單奇鶴往濕地上一坐,松開自己抓着薛非頭發的手指,他低頭躬身:“被人打,傷自尊嗎,這算什麽?”

大了之後就發現,尊嚴其實也沒那麽重要。而且這也算不上什麽傷自尊,只是年少時期的不服氣而已。

單奇鶴冰涼的手掌摸到薛非得臉頰:“起來,聽話。”

“……”薛非沉默地看了他一會兒,撐着自己的身子緩慢地坐起來,兩人面對面地坐在狼藉的水房裏。

單奇鶴伸出雙手撫上他臉頰,離得很近地看他的臉,看他的五官——眼睛、眉毛、嘴巴和鼻子。

“行了,站起來。遇到事就倒下,開始思考極端的解決辦法可行不通。”單奇鶴松開自己撫着對方臉的手掌,他移動了下視線,臉上表情淡淡的,一慣嬉笑樂滋滋的表情沒了,人看起來就有些陰郁不好靠近。

薛非帶着水的手指突然摸到他臉頰,聲音很低:“你被打了?”他低頭快速掃了一眼單奇鶴的手指,發現上面被玻璃劃了幾道傷口,眉頭皺起來,又擡起另一只手去托單奇鶴的手指。

單奇鶴不知道飄到哪兒的視線收回來,死人一般沒神的神情突然活了過來,他低頭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收回手活動了一下手指,笑了聲:“廢話,被堵在水房能不被打麽?”

薛非湊近,看他臉上的掌印,手掌輕輕地貼了上去,低聲:“讓我不要做極端的事,你自己剛剛做了什麽?”

單奇鶴頓了頓,突然伸手揉了下他的頭發:“我心裏有數,你心裏沒數。”

“可笑。”

“總之聽我的,你別跟人打架,遇到這事先喊人,實在不行,保護種重要部位,被人揍兩拳也沒事,回頭再想辦法。”

“講起來頭頭是道的。”薛非手指突然用力擦了下他臉上指印。

單奇鶴嘶了一聲,他側頭伸手抓下薛非的手掌:“沒輕沒重的。”他抓着薛非的手掌沒松開,突然想起來,“你有沒有喊宿管?”

“找室友幫忙喊了。”

“那怎麽還沒來?”

“不知道,懷疑去保衛處叫保安了。”

單奇鶴頓了頓,他站起來,又撿起了地上的碎玻璃,準備給自己弄出些看起來吓人點的傷口,讓事态看起來嚴重一些,他左右比劃了下,薛非突然把拖把棍扔在他面前,在他面前伸出右胳膊:“趁人來之前,給我一棍子,可以骨折的那種程度。”

單奇鶴側頭看他。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