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第32章

元旦短暫假期過後,單奇鶴又快速進入了學習狀态,三次月考加一次模拟考出來的成績,都顯示他上個普通本科都有些困難,他倒沒有多焦慮,反而薛非比他更焦慮,沒事翻一翻濱海的各大院校手冊,一會兒建議單奇鶴上這個大學,一會兒建議單奇鶴上那個大學。

單奇鶴根本不搭理他,他質問:“你到底有沒有想跟我在一個地方上大學?”

單奇鶴看書空隙瞥他兩眼,放下書诶了兩聲,擡手比劃着導起戲來:“對對,就你這個神情、這個語氣,換個句子更像那麽回事一點。”

薛非冷臉扯了下嘴角,不用想也知道他下一句肯定不是什麽正經話。

果不其然單奇鶴笑了聲:“來,你用這副表情和語氣說——你到底有沒有把我放在心上。”

“……”薛非冷笑一聲,“你是不是有病?”

單奇鶴揮揮手趕他:“不要煩我,你給我太大壓力了。”

“你有個毛線壓力。”薛非覺得單奇鶴張口就來。

-

果不其然,這個沒有壓力的單奇鶴在期末前的幾次随堂測試中,依舊取得了讓薛非冷笑的成績。

“……”單奇鶴拿着他的試卷給自己修改錯題,薛非沉默地坐在旁邊看。

一月底學校期末考試結束,學校老師為了不讓高三學生過個好年,加班加點改出了成績,寒假還沒放假,全校排名都排出來了。

薛非罕見地考了個糟糕的成績,這讓老楊焦慮地多次找他談話,甚至嚴厲表達,說他是不是因為跟單奇鶴走得太近影響了他的學習。

“今年這個年過去就沒有多少時間了!下個學期幾個月時間一眨眼就過了,你更不能松懈,多把心思放在學習上,你現在是不是在單奇鶴寝室住着?下個學期過來,你立刻搬回自己寝室睡。”老楊嚴厲警告。

薛非沒搭腔,他神色沉郁,看着神情也沒比焦躁的老楊好多少。

被老楊教育完後回教室,單奇鶴單手撐着腦袋,正優哉翻看自己的期末試卷,沒點高三學生的緊張模樣。

不過等這人看完全班成績,得知薛非期末考得那副模樣,第一時間坐了過來,質問:“你這考得什麽?”

薛非看他一眼,沒搭腔。

“怎麽回事?”單奇鶴又問。

“沒考好,怎麽,你自己不天天考得差,問我?”薛非高三以來,除了那次沒參加完的月考,就沒考過這麽低分,他情緒算不上好,說話語氣情緒難辨。

單奇鶴低頭開始翻他試卷:“老楊找你說這事?臨近高考你突然全校排名跌這麽多,他肯定緊張。”

薛非移開視線:“他讓我搬回自己寝室去。”

單奇鶴手指彈了下他試卷,聞言了然笑起來:“他覺得我耽誤你學習了?”

薛非眼神迅速地掃了他一眼,帶着些許憤恨,又快速收了回去:“你覺得沒有?”

單奇鶴正在看他試卷,沒接收到他怨恨的視線,張嘴喊冤:“胡扯,誰耽誤你學習了,沒有我督促你能每天早起運動看書麽?”

他說完把卷子往薛非面前一扔:“怎麽回事,考試當天不太舒服?”

反正他這輩子也不可能認為,薛非會因為什麽主觀因素,讓自己考試考得一塌糊塗,一定是有某種客觀因素存在才對。

單奇鶴思索了片刻,又想到了:“因為馬上放假過年要回家你不爽,決定給大家一起添堵?”

薛非把自己的試卷整理放好:“我給誰添堵了,我成績沒考好,糟心不也只有我和老楊?”他頓了頓,看單奇鶴一眼,“我成績不好給你添堵啊,你看自己成績怎麽不添堵呢?”

單奇鶴磨了下牙,還沒來得及給他兩下,他突然又來一句:“你覺得有沒有可能,真的是因為你呢?”

單奇鶴不僅沒這麽以為,還嗤笑了聲:“少放屁,甩鍋給我?”

“……”薛非煩得要死,本來不想說,但看單奇鶴這個态度,實在不吐不快,“你考不好我煩。”

“我怎麽考不好了,我成績穩定進步中,你煩什麽,這有你什麽事?操心到我頭上,你丢下的這分能都勻給我麽?”

“反正我煩。”薛非沒好氣。

“……”單奇鶴絲毫不為所動,甚至有些許不屑,“少壓力我。”

薛非看了他一眼,好一會兒,突然伸手抓住單奇鶴的手,拿到桌子下面捏了捏,遲疑、猶豫試探開口道:“我……搬回我寝室住了?”

他覺得單奇鶴肯定得攔,多少也得說一句他成績下降跟住哪兒都沒關系,他還醞釀着怎麽勸單奇鶴,要告訴他是老楊讓的、再說一直住別人寝室也不好……

反正一句話說出來,心裏已經轉了好幾個理由。

他的理智告訴他,他應該好好學習,整天跟單奇鶴黏在一起,雖然算不上多耽誤看書時間——畢竟兩個人所有相處的時間,基本都除了吃飯睡覺運動就是用來學習了。但他就是莫名焦慮,再看單奇鶴這副根本不在乎未來考哪兒的模樣,更難受了。

他心底清楚,單奇鶴縱使成績不好、爸媽關系不和,但家裏經濟條件也足夠應付孩子成績不夠優異的後果,可是他沒有,他只有靠自己。

他覺得一切應該等高考完了再說,他不能在這臨門一腳讓自己出問題。

但是。

但是。

道理都懂。

他內心焦躁,煩悶,準備告訴單奇鶴自己必須得搬回自己寝室,要勸說高考後兩人還在一個地方上大學,以後還可以搬倒校外去一起住……

沒想這孫子大喇喇張嘴來了句:“行啊,今天就搬嗎?還是過完年回來再搬?”

“……”薛非千言萬語堆在喉嚨裏,他側頭盯着單奇鶴看了會兒,收回自己捏着單奇鶴的手,擡手手肘抵着桌面,手掌撐住額角,沉默。

片刻後,手掌又撐到側臉,最後又撐住下巴,他深呼吸了一口氣,還是沒憋住:“你怎麽不攔我?”

單奇鶴诶诶兩聲,開始給他掰手指:“第一,老楊讓你搬回去的,你不想搬也不太好;第二呢,你也住我寝室這麽長時間了,雖然我室友沒說什麽,但其實也不太好,而且咱那床又小,晚上睡覺翻身都費勁……”

薛非盯着他手指看,脫口而出:“你整天心裏琢磨着讓我搬走是吧?”

單奇鶴聞言哈哈笑出了兩聲,甚至笑露出些粉色牙龈,他湊過來,胳膊勾住他的脖子,把人身子拽下來,伸手胡嚕了好幾下他的頭發:“你別發神經,自己看看自己說這種話時的嘴臉。”

薛非掙紮着喂了好幾聲,周圍幾個同樣放學沒急着去食堂的同學,被他倆打鬧吸引,有人捂着嘴笑:“單奇鶴跟薛非玩久了,變開朗了好多。”

單奇鶴一胳膊夾着薛非脖子,另一只手還擡起揮了揮,很給面子:“是啊,跟他在一起玩很開心。”

同學又哈哈笑了兩聲:“我們去食堂了,你們也趕緊吧,一會兒沒什麽菜了。”

單奇鶴擺手:“嗯,我們一會兒就去了。”

教室裏最後幾個同學也走了,單奇鶴才發現剛剛還拼命掙紮的薛非安靜下來。

他的脖子被夾在單奇鶴胳膊內側,腦袋幾乎貼着單奇鶴的胸口,單奇鶴低頭能看見他的頭發。

他學生時代發型簡單,向來理發師剪什麽他就是什麽,頭發又短又硬,摸過去都紮手。單奇鶴又胡嚕了兩下他的頭發,薛非喂喂了兩聲,起勢準備掙紮,單起鶴冷不丁一撒手,薛非猛擡頭的力氣一大。

因為兩人距離太近,薛非的唇擦着單奇鶴的唇擡上去,而後下巴直直撞到單奇鶴的鼻子。

單奇鶴痛呼一聲,伸手捂住自己鼻子,他鼻子泛酸,雙眼立刻因為刺激産生反應,一筐眼淚盈盈挂在眼底,他嘶嘶了好幾聲,聲音嗡嗡:“你報複心怎麽這麽重?”

薛非整張臉湊過來,大拇指按他眼角,擦掉他将落未落的眼淚:“沒事吧,沒撞出鼻血吧?”

單奇鶴連抽了好幾口氣,松開捂住鼻子的手掌,薛非端詳他的鼻子,用手掌去擦他滾落的眼淚。

眼淚擦完,發現鼻子除了有些紅,沒什麽別的症狀,他多觀察了兩眼單奇鶴的表情,問:“好了沒?”

單奇鶴朝他揮揮手,趕他:“行了,沒事,下巴真硬。”

薛非往後退步,又看了單奇鶴兩眼,見确實沒什麽事,才道:“整天摸狗毛似的摸我頭發,活該麽。”

單奇鶴仰頭捏了捏仍舊泛酸的鼻子:“你不那麽激動,乖乖讓我摸兩下頭發,能撞上我麽?”

薛非拒絕,好笑:“憑什麽啊?你怎麽不讓我按着腦袋亂揉頭發呢?”他說着要伸手。

單奇鶴擡手阻止。

薛非笑:“你可以報仇撞我鼻子。”

單奇鶴笑了聲:“可別,”鼻子緩過來了,他扯起袖子,對着薛非嘴巴一頓擦,“以後注意點距離,剛剛都特麽親上了。”

薛非愣了下,垂眼看單奇鶴的衣袖,再盯着坦蕩蕩的單奇鶴看了好一會兒,他喉結動了一圈,移開視線,剛剛刻意忽視了這事,這孫子直接張嘴就說出來了?

“這就叫親上了?”他扯了下嘴角,冷靜。

單奇鶴哎呀了兩聲,還是笑眯眯的:“這不嘴唇碰到了麽?”

薛非撤開腦袋,擡手拿開單奇鶴的胳膊,瞥他一眼:“你幹嗎,有什麽好擦的?”他頓了頓,又道,“有什麽好注意距離的,親不就親上了?”

單奇鶴搖頭啧啧:“那可不行,怪變态的。”

薛非無法理解,也不知道誰是個同性戀,他覺得可笑,又覺得單奇鶴在放屁,沒忍住口出狂言:“這就變态了,你以後還要跟男的上床呢。”

他說完自己愣了下,下一刻明顯感覺自己臉上變燙了,他轉開頭,盯着教室門口的方向,有個不知道哪班的學生,閃電一樣從自己教室門口掠過。

單奇鶴哈哈笑了兩聲,坦然地跟聊吃飯喝水一樣:“那不一樣。”

薛非可不知道有什麽不一樣,他偷偷拿手背貼了下自己的臉頰,心想自己真的得換寝室了,太煩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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