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第31章
新年剛開始薛非就住進了醫院,這人海鮮過敏反應嚴重,即使吃了過敏藥,下游艇後還是送進了醫院,後來打了針腎上腺素,又住院挂了兩天水。
醫院住了兩天,兩人的跨年假期也到了尾聲,別的不說,元旦這幾天薛非增長的見識,倒比過去十幾年要多了。
宇哥人不錯,薛非當時海鮮過敏症狀嚴重,他二話不說讓游艇回程,又安排人開車把兩人送到醫院,期間還送來了果籃,出院臨走時,他特意開車送二人去車站。
薛非開始覺得這人看着就煩,人奇奇怪怪的、講話也奇奇怪怪的,不知道安着什麽心思,臨走前才對這人有了些改觀,覺得人多少也算是幫了自己,其實人還不錯。
他不喜歡欠人情,所以宇哥送他和單奇鶴兩人到車站,向二人要聯系方式,單奇鶴還沒說話,他戴着口罩感謝宇哥照顧,告訴對方他們兩個人都沒手機,再撕了張紙讓他留個聯系方式,回去後聯系。
宇哥但笑不語地看着他,視線和單奇鶴對上了幾秒,接過紙筆寫下自己名字和手機號,笑着遞還給薛非:“你一直沒怎麽說話,我以為你是個不愛搭理人的酷哥。”
薛非聞言眼睛彎了下:“哪兒啊,第一次出門不太自在而已,謝謝宇哥照顧,回去給你打電話。”
薛非接過紙條,宇哥眼睛也彎了下:“下次再來濱海,我請你們吃飯。”他頓了頓,笑着補充,“肯定不吃海鮮。”
薛非抓了抓頭發,他這會兒腫着的臉還沒消,聞言诶了兩聲:“不敢再吃了。”他瞥了單奇鶴一眼。
單奇鶴上前,笑着接過話:“他說以後吃東西得先問過我。”
說完又向宇哥道歉,說這次出門準備不及時,讓宇哥下次去江水市,他肯定做東道主好好安排。
宇哥視線在他們兩個身上滑了一圈,失笑:“你倆一對?”
薛非聞言吓了一跳,還沒蹦出一句說什麽呢你,單奇鶴擺擺手:“怎麽可能?”
薛非半張的嘴唇在口罩下閉上,眯起了眼睛。
宇哥笑,意味深長地來了句:“真的?”沒等回答,又伸手拍了拍單奇鶴肩膀:“不過問真的,你倆成年沒有啊?”
單奇鶴笑,沒說話。
宇哥了解了,收回手擺了下,認真:“那你倆成年後再來找我?”他視線在倆人身上是巡回掃視一圈,意味深長點頭,“都行。”
薛非不解其中意思,單奇鶴着眉頭一挑,虛僞地沖他笑了下,道了聲再見,轉身拉着薛非手走了。
薛非瞥了一眼回車裏的宇哥:“他什麽意思?”
單奇鶴伸手:“把他寫手機號那張紙給我。”
薛非頓了頓,兩指夾着指晃了下:“怎麽?”
單奇鶴不客氣地把紙搶了過來,薛非莫名不大爽,蹙起眉頭:“幹什麽,你留他聯系方式幹什麽,真準備聯系他?我怎麽感覺他不太對勁,”他頓了頓,執着地又問了遍,“他什麽意思?”
單奇鶴嘆了口氣,把紙撕了,扔到附近垃圾桶裏,沖薛非點點頭:“你覺得他不對勁就對了。”
薛非眼睛在垃圾桶上掃了一圈,還有些腫的眼皮微揚了下,不爽的感覺很快消失,他收回視線,看單奇鶴找了個位置坐着等火車,他坐到旁邊:“怎麽不對勁了?”問完又來一句,“他什麽意思?”
單奇鶴湊過來,伸手勾了下他壓在鼻梁處的口罩上沿,掃了一眼他仍舊紅腫的臉頰,讓他就水再服了一顆過敏藥:“以後身上記得常備過敏藥,回學校一周後再去醫院挂號看下。”
薛非哦了兩聲,無知無覺地被單奇鶴喂了藥,又喝了幾口水,重新戴回口罩恢複了神志:“怎麽不回答我,那男的究竟什麽意思?”
單奇鶴都無語了,眯着眼睛嫌棄地看了他一會兒:“什麽什麽意思?那男的是個Gay,長沒長眼睛,看不出來麽?”
薛非腫脹的眼皮緩慢地眨了兩下:“看上你了?”
單奇鶴啧了聲:“別搭理,死變态,對未成年都感興趣。”
他本來倒覺得沒什麽,那人長得還行,聊着感覺也還不錯,溝通不費事,暗示明示都能簡單接收,單奇鶴過去最愛跟這種人相處,大家各取所需,分開也不用多講什麽。
本來還準備聊聊,再不濟這男的為人也挺仗義,出門在外當個朋友也不錯。
奈何那孫子臨離開前,見薛非主動要他聯系方式,心思活躍起來,問一句兩人是不是一對,再暗示單奇鶴跟薛非之後可以找他,怕不是還準備三人行。
真能玩。
對薛非這種看起來就什麽都不懂的未成年都能起心思,不是變态是什麽。
單奇鶴想到這,又湊到薛非身旁苦口婆心:“以後出門遇到這種男的,離他遠一點。幫就幫你了,也別想着要報答,他出手幫你的那一刻就已經完成了他的福報,萬一遇到些心思奇怪的大人,你肯定玩不過。”
薛非盯着他,沒搭理他的絮叨:“他真看上你了?之前你們一直在聊什麽?”
單奇鶴诶了聲:“別吵,”他開始造謠誇張,“這種人走在路上看到一個長得還行的人,都能動兩分心思,沒法講,你以後可別跟他一樣。”
薛非抿了下唇,口罩讓他有些呼吸困難,他食指勾住口罩上沿拉開,讓空氣進入自己鼻腔,他深呼吸了兩口氣:“嗯,你也別搭理這種人。”
單奇鶴雙标上了,瞥他笑:“管這麽多?”
薛非斜看他一眼,沒搭理他這話,松開勾着口罩的手指,眼睛垂下來,聲音也悶下來,嗡嗡:“他說我們兩一對,什麽意思?”
單奇鶴摸摸他微垂的腦袋:“看我倆關系好呗,他不懂。”
薛非頓了頓,他閉上眼輕輕地呼吸了一口氣,抓下單奇鶴的手,捏在手心中,低聲:“嗯……”
他沒忍住提示:“我倆關系好到讓人誤會了?”
“他們理解不了。”單奇鶴張嘴就道,他到此刻都沒有反應過來,不只是旁觀者不懂,身處其中的薛非也不太能懂。
而這個不懂的薛非,用力捏了下他手指,低聲嘆氣:“你……”
該聰明的時候倒是蠢得要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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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江水的火車已經提前買好了卧鋪票,兩人總算不用一路硬座回學校。
十二個小時的火車,加上一個小時的公交,第二天早上到學校已經快早上七點,馬上開始早讀時間,兩人來不及回寝室收拾下自己,直接去了教室。
班上同學已經零零散散的到齊,薛非臉上戴着口罩,黑色羽絨服的帽子戴在頭上,手插着兜頭一低,大步流星邁進教室,兩三步跨到自己座位上坐下,同桌正看書,眨眼瞥見這人全副武裝坐自己身旁:“薛非?你怎麽了,裹這麽嚴實,又挨打了?”
薛非擡起眼睛看他一眼:“能不能想點好事,天天盼着我挨打是吧?”
同桌看見他腫起來的眼睛,吓了一跳:“你眼睛怎麽了?這麽腫?哭的?發生什麽傷心事了?”
“……”薛非把腦袋上帽子摘下來,“我哭個屁,過敏了。”
同桌笑了聲:“我怎麽感覺你最近特別倒黴,不是出門挨揍,就是被逼跳樓,這還沒多久呢,又過敏腫成這樣。”
薛非掃了一眼背着書包慢騰騰進教室的單奇鶴,聲音悶在口罩裏,又有些飄忽:“誰說不是呢,也不知道最近倒了什麽黴了。”
同桌也見到單奇鶴,一擠他胳膊,嘿嘿樂:“你最近跟單奇鶴走挺近,你說會不會是這小子黴運傳給你了,他最近倒挺好的,成績進步了不少,連老楊都誇他認真。”
薛非又快速地掃了一眼單奇鶴,這孫子進教室後,沒趕緊回座位放下書包學習,一進教室身子就沒骨頭似地,往夏遂意堆得很高的書上一靠,還笑嘻嘻地跟人聊上了。
——這都要上早讀了,怎麽還在聊天,今天紀律委員是誰?有沒有人管?
薛非又快速地掃了一眼黑板上的值日生名單,正好發現單奇鶴名字在上面,他快速回了一句同桌:“他那成績,進步那麽一點有什麽用,從三百分大專考到三百五十分大專?”
同桌呿他,哇靠了聲:“不能仗着你成績好嘴這麽毒啊。人不錯了,每天學習的多認真,又不是每個人都跟你一樣聰明。”
同桌本來還想跟薛非再掰扯兩句,這人起身莫名其妙來了句:“胡說八道,你跟他是不太熟,他還不夠聰明?”
同桌哈了一聲,心說什麽好話歹話都是你說出來的,什麽心态?
天沒聊完,薛非自顧自走到前排坐着的勞動委員旁邊,兩人聊了幾句,之後他又到黑板前,把今天某個值日生名字改成他的名字,再兩步走到單奇鶴身旁,伸手拎住單奇鶴單肩挎着的書包,一邊把人往衛生角方向拽,一邊說:“別聊了,今天咱倆值日,別耽誤時間。”
單奇鶴诶了兩聲,被拽着書包往後踉跄了兩步:“什麽今天我倆值日,我怎麽不知道?”
“黑板上寫了,你進來都沒看黑板。”薛非抓着他書包帶着人往後走,視線跟坐着夏遂意對上,他沖夏遂意點了下頭。
夏遂意愣了下:“你臉怎麽了啊?”
“過敏。”他言簡意赅。
單奇鶴直接脫掉了身後書包,讓薛非拎着去了,轉頭看了一眼黑板上寫的值日生,發現确實寫了自己名字,他哦了聲,回頭沖夏遂意指了指薛非腦袋:“腫成豬頭了,”他笑,“你讓他把口罩摘下來給你看看。”
夏遂意看了他們兩一會兒,微笑:“沒什麽事吧,什麽東西過敏了?”
薛非咳了一聲,食指勾住口罩往下一扯,露出自己腫起來的臉:“海鮮。”說完又把口罩彈了回去。
單奇鶴見他臉,沒忍住笑了起來,還提醒夏遂意:“你記得去醫院檢查一下過敏源,別不小心吃過敏了,也腫成他這樣。”
話音還沒落下,薛非擡手用手肘勾住他脖子:“笑個屁啊,混蛋!”
單奇鶴伸手拉他胳膊:“喂——”
夏遂意靜靜地看着他們打鬧了一會兒,眼睛微微彎了下:“你們關系越來越好了。”
也不錯。
打鬧中的薛非擡起眼睛跟他對視了一眼,沖他矜持又謹慎地點了下頭:“嗯。”
他補充:“确實很好。”
夏遂意輕吐出一口氣,點點頭,沒有再說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