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第34章

單奇鶴不僅一點不舍沒有,還張嘴說了句屁:“屁,把你衣服拿出來,回自己寝室住去。”

薛非把自己衣服亂七八糟往衣櫃裏塞:“等放假回來再說吧,寝室鑰匙沒拿,他們都回家了,我開不了門,搬不回去。”

單奇鶴啧啧,一副看你繼續演的神情,薛非斜了他一眼:“你不想跟我住了,你煩我了?”

單奇鶴才不掉進他語言陷阱裏,雙手環胸,占領上制高點:“在濱海海鮮過敏的時候,答應我什麽了,還記得麽?”

薛非耳朵動了動,有些發燙,他這輩子都沒想過,自己會答應一個人聽他的話,太愚蠢了,他長這麽大還沒真的聽過誰的話,他不搭腔。

單奇鶴開始收拾自己的東西:“老楊讓你回去,你還住我這算什麽事?這麽不想回去住,跟我擠一張床這麽舒服?”

“閉嘴吧。”薛非伸手按了按自己的耳朵,把自己衣服重新挂回衣架上,“反正下學期回來再說,你別管老楊說什麽,他管不着我。”

“你是大爺,沒人能管着你。”單奇鶴嗤笑了聲。

薛非頓了頓,服軟了:“好了,下學期回來就搬回自己寝室住,行了吧?”

單奇鶴稀奇地看了他兩眼,哎喲:“這麽聽話?”

薛非快速瞥了他一眼,收回目光轉向了門外,他張嘴說話,每吐出一個詞,臉上就更燙一分:“是,你能管我,你說什麽都聽,可以吧?”

單奇鶴噗嗤笑,走到他身後揉了揉他的腦袋,拖着嗓子:“行——”

薛非仍舊盯着陽臺外面,頭發被摸亂了也沒擡手阻止。

單奇鶴揉亂他頭發,又幫他一點點順好,邊道:“你直接回你爺爺奶奶那過年,等下出校門,去買點水果年貨之類的給他們帶過去。”

倆老人心腸挺好,不過有些勢利,且就一個獨子,當然會依着兒子,兒子喜歡的,他們才會喜歡,對沒媽的長孫雖然算不上多好、多親昵,但也不壞。

單奇鶴長這麽大,對于親情唯一學到的事情是,跟商業夥伴一樣,都需要經營,你對他們好一分,他們也就多惦記你一分。

小時候年節,他向來是家裏的透明人,後來高考考了個不錯的學校,兩老人家多看他兩眼,吃飯時也能多說兩句“小非也吃”,連薛明德都觍着臉邀請他暑假回家住段時間——當然主要是為了給弟弟妹妹免費補課。

以商業夥伴的眼光來看,薛明德這人都沒什麽遠見,廢物一個,父子關系實在沒什麽好經營的,更何況這人還有個老婆和兩個小孩,不管從哪個角度講,都屬于經營便虧本的買賣,更是沒必要。

單奇鶴讓薛非帶點東西給爺爺奶奶,爺奶見到估計多少能記着點好,過年幾天在家不至于完全被忽視。

他想得比較清楚,寒假也就十幾天假期,眨眨眼就過了,這麽對付對付已經夠了。

不清楚單奇鶴心中所想的薛非哦了一聲,隔了會兒,他補充:“我跟我爹和後媽關系也沒那麽糟糕。”

單奇鶴挑刺:“那你回你爸和後媽家過年。”

“我才不去。”薛非立刻拒絕,“他們家都沒我能睡得地方,去年我奶生病,我回家住了兩天,都是睡客廳地板。”

後媽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大早上起來,踩到他在地板上打的床鋪,還踩了下他放在被子邊緣的手,然後哎呀兩聲,跟薛明德抱怨說,家裏位置小,腳都沒地方下,不小心就要踩到人,太危險了。

他打地鋪的地方,離這人房門不知道多遠,她偏偏開門能踩到,不知道什麽心态。

薛非自尊心強,沒等後媽抱怨完,他收拾東西就走了,臨走前還暗暗發誓,以後再也不要回來。現在讓他去薛明德那住,他寧願去睡橋洞,凍死得了。

“先去爺爺奶奶那住,實在不行,再回來市裏開個房睡。”單奇鶴沒有對他的家庭地位表達感慨,只建議。

薛非不搭腔。

單奇鶴把不知道什麽時候買的毛線帽扣到他腦袋上,一條灰色的格子圍巾也挂在他脖子上:“銀行卡帶着吧?別丢了,該用錢的時候就用。”

“……”薛非伸手壓了下腦袋上的帽子,“什麽時候買的?”

“上周末出門,你在書店買參考書,我去旁邊店裏逛了圈,順手買的。”

薛非伸手捏了捏圍巾,好一會兒:“銀行卡你自己帶走,別總是亂給別人花錢。”

“別吵了,先花着,回頭還我。”

“……我還不起怎麽辦?”

“你賣身。”單奇鶴張嘴就來。

薛非喉結滾動一圈,他整理了下頭上的毛線帽,往下拉了拉帽檐,低聲:“……不用錢。”

單奇鶴沒有聯系前後文,以為他說不想用自己的錢,煩死了,懶得再哄人,對着薛非腦袋拍了下:“別煩人,圍巾系上,衣服穿好,一會兒下樓,我送你去公交站臺。”

薛非慢騰騰地系圍巾:“我要你送什麽,我自己不會坐公交?”

單奇鶴突然往他手裏塞了個東西,他垂眼看去。

單奇鶴湊過來,推開滑蓋手機,點出裏面兩個聯系人:“手機號給你辦好了,我的手機號也存進去了,老楊的聯系方式也存進去,雖然沒什麽用,但萬一你有事要遲幾天來上學,你自己給他打個電話說下。”

薛非眨了眨眼。

“有事給我打電話,發信息也行。”單奇鶴手指點了幾下他手機中錄入的自己聯系方式,“沒事也可以發信息。”

單奇鶴按下通話鍵,給自己撥了個電話,口袋中的另一個手機響了起來。

系統推薦的鈴聲——智能機用太久了,也懶得看說明書,沒記起這些東西該怎麽調整。

他把自己手機拿出來,啪得一推開,挂了寫着“薛非”的來電提醒,把自己手機和薛非手機擺在一起——兩個一紅白一藍白的經典老手機像廣告一樣放在一起。

單奇鶴把手機蓋子推了回去,把自己拿着的那個紅白款揣回口袋裏:“說明書我剛剛塞你書包裏去了,你回去自己琢磨下功能。”他想了想,提醒,“別當着你爸或者你弟妹的面玩。”

薛非一直梗在喉腔裏的一個深呼吸用力地咽了下去,他把手機捏在手心裏:“你……”

“什麽?”單奇鶴收拾好東西,書包往肩上一挎,“給你就拿着了,別廢話了,你值得行了吧,收拾好我們走了,我得給家裏打個電話讓人來接我。”

薛非看了他一眼,走過去,捏住他幾根手指:“別對別人這麽好……”他頓了頓,“有些笨。”他停頓了下,“我對你就沒這麽好,你想要什麽?”

他停住,看向單奇鶴:“你想……”他停住,又往單奇鶴方向前進一步,語氣還帶着些循循善誘,“想要我……”

單奇鶴嗯了聲:“你給我好好學習就行了。”

薛非盯着他看了兩眼,莫名笑了下:“好笨。”他把單奇鶴扔在桌上的自己同款圍巾拿過來,幫單奇鶴系上脖子,繞了個圈,又綁了個寬松的圍巾結,他輕聲說,“我成績好了,你也得不到什麽好處,這事說來跟你也沒關系,你又不是老楊,你能靠我高考考好了升職得獎金?”

他手指伸進圍巾和脖子之間,把圍巾位置調整了一下,專注地看着單奇鶴的眼睛:“你……”

話沒說話,單奇鶴仰了下脖子:“勒太緊了笨蛋,你非要給我做點什麽的話,下學期我衣服你包了,每一件都你洗。”

薛非沉默了一會兒,黑沉的眼珠壓下一切情緒,他慢騰騰地松了松單奇鶴的圍巾:“好,我給你洗。”

單奇鶴再次懷疑看他兩眼——奇了怪了,自己過去有這麽好說話嗎?多是被煩得受不了,敷衍假笑一頓,人直接消失,當做沒聽見似的。

單奇鶴摸了摸下巴,一時間不知道該感嘆自己改造的效果不錯,還是最好別太相信這人嘴裏講出的好話——畢竟自己過去也常信口哄人,做不做到都無所謂,當下的情緒給到位了彼此都開心就行。

不過也無所謂,他笑了下,扯扯圍巾,似笑非笑:“這麽聽話?”

薛非不跳腳、挑刺、冷笑罵人了,他嗯了聲:“聽話你不滿意?”

單奇鶴失笑,眼睛都彎起來:“聽話行,你把東西收拾下,我看你裝多久。”

薛非轉身去收拾東西:“我這麽不識好歹麽,對我好我不知道?”他把東西塞進書包,單肩挎上,轉身牽住單奇鶴的手,往寝室外面走去,“你講話我能不聽麽?”

單奇鶴啧啧啧:“誰在濱海時嫌棄我對他好,覺得我因為這樣高他一等,不服氣了?”

薛非拉着他走出寝室門:“對,你就是高我一等,你是我爹行了吧,去給你家裏人打電話吧。”他轉身鎖上宿舍門,牽着單奇鶴的手還沒松,“晚上到家,我給你發信息,好麽?”

“當然了,買手機不就是為了讓你假期能聯系到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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