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第39章
單奇鶴把桌上練習冊收起來,突然仰頭想打噴嚏,醞釀半天沒打出來,他抽了張紙擦鼻子,紙巾扔進垃圾桶裏,看見薛非還直挺挺躺在床上,他兇了句:“起來。”
這孫子最近這段時間孔雀似地開屏,也沒個觀衆,不知道他在開個什麽屏,單奇鶴受不了這種少年人不分場合、疑似動物發/情期的行為——尤其這人還是十七八歲的自己,他不太想相信自己十七八歲時候,會這樣到處散發求偶信息,看得雞皮疙瘩爬了好幾天,總算要開學了,決定趕緊把薛非扔到能欣賞到他開屏的同齡人身邊去。
薛非被他兇得一個激靈,猛擡頭看了他一眼,他身子還裹在被子裏,只有被子外的腦袋擡起來,此刻表情古怪,頭發毛毛躁躁,像顆長了毛的蛋,有些好笑。
“幹嗎兇我?”他看了一眼單奇鶴,腦袋又倒了回去。
單奇鶴略有些不耐煩地啧了聲,還沒數三二一讓人趕緊爬起來,薛非在被子裏的腿突然煩躁地踹了下,他掀開被子坐起來,又煩躁地踹了下堆在他腳下的被子。
單奇鶴莫名其妙:“?”
薛非在單奇鶴的眼神中,默默把自己差點踹到地上的被子攏起來,收回到床旁,自己穿着一條平角黑色內/褲盤腿坐在床上,已經無所畏懼,他掃了一眼單奇鶴,直接道:“升/旗了。”
單奇鶴深呼吸了一口氣,沒臉看:“行行,趕緊去吧。”
薛非呵,坐着假笑:“沒事,一會兒就憋回去了。”
單奇鶴眼睛掃他一眼,他腮幫一緊,從床上下了地,穿着拖鞋嗒嗒往衛生間方向走去:“知道了,管真多。”他還埋怨。
“?”坐在原地什麽話都沒說的單奇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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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非洗了個澡和頭發,穿好衣服,濕着頭發拿着吹風機走出來。
他走到單奇鶴身旁,面對坐着的單奇鶴蹲下,吹風機往前一遞,自然吩咐:“幫我吹頭發。”
單奇鶴正在給蘋果雕花,一個蘋果被他削成幾個兔子形狀擺在水果盤裏,聞言看蹲在自己面前的薛非,詫異:“你手斷了?”
薛非看他,又看一眼水果盤裏的蘋果兔子。
單奇鶴又自然把水果盤放給他,一手接過吹風機,轉頭插上電,試了試溫度,幫他吹起頭發。
薛非端着果盤,盤腿坐在他腳邊,乖順地讓他吹頭發,讓低頭就低頭、讓歪頭就歪頭,在吵鬧風聲中,垂着眼睛撥拉下幾下蘋果兔子,悶笑:“你哪裏學來的這些奇怪的東西?”他捏起一個兔子,放在自己眼下和兔子頭對視片刻,最後笑着咬了一口兔子頭。
他吃完一瓣,擡手往單奇鶴嘴裏喂一瓣,等切成兔子形狀的一個蘋果被吃完,他頭發也差不多吹幹了。
單奇鶴放下吹風機,讓他拿回去:“看看衛生間還有什麽東西沒帶的麽?”
薛非哦了一聲:“幾條沒幹的內褲。”
“……”單奇鶴驚訝,“你特麽吃內褲啊,一天換幾條?”
薛非聲音幽幽:“我功能正常,身體沒問題。”
單奇鶴還沒琢磨過味來,這人擡起眼睛看他,眼睛彎起來,笑得很假:“單奇鶴,去醫院看看病吧,趁年輕,還能治。”
單奇鶴眉梢一動,琢磨過味來,氣笑了:“老子正常得很,只是不跟你一樣兩眼一睜就升/旗。”他擡手在薛非腦袋上打了下:“閉嘴,起來收拾東西,內褲也收起來,帶回你自己寝室曬。”
薛非摸摸自己腦袋,看他:“我非得住自己寝室?咱倆一起睡這麽久,都睡習慣了。”他伸手抓單奇鶴手,捏一捏手指,“也沒什麽區別。”
單奇鶴不為所動,甚至一副聽到幾百只鴨子聒噪叫的嫌棄神情:“別吵,去收拾,把這些鍋碗瓢盆帶走去賣了。”
薛非繼續捏他手指,撇嘴:“誰要?”
“沒人要就帶回學校。”
“……誰讓你住個酒店,跟租房子一樣買這麽多生活用品,麻煩。”天知道單奇鶴為什麽住個酒店,還抽空逛花鳥市場,又莫名奇妙買了兩盆多肉拿回來養起來了,把酒店當家也不知道怎麽回事。
單奇鶴擡腳輕踹了他一起:“收拾去。”
薛非伸手按住他小腿,笑,拖着嗓子:“你最近老兇我。”
單奇鶴啧了聲,忍了十多天了,忍不了了,突然湊近薛非:“你別用這種語氣跟我說話。”
“……”薛非看他眼睛,語氣輕輕的,“怎麽?”
單奇鶴捏捏他下巴:“別跟我發嗲,看得想揍你。”
薛非呼吸一頓,冷笑:“你有病吧?”
這會兒正常了,單奇鶴立馬哎呀笑出來,還摸了摸了摸他的臉:“這樣正常多了,乖,收拾東西去,我該收的差不多收完了,你看下有沒有什麽漏掉的,這些沒吃完的零食水果你帶回寝室,跟室友分享。”
薛非冷漠哦。
單奇鶴坐回來,點點頭:“開學要考試,你不要再考得跟期末一樣。”
薛非從地上站起來,收拾吹風機,收拾放在桌上的水果零食,懶散敷衍:“知道知道了。”
“高考沒多長時間了,”單奇鶴本來說收斂一點,別到處騷,考慮了下,決定委婉一點,“不管你想什麽,一切等考完再說。”
薛非收東西的手頓了頓,覺得蠢鈍如豬的單奇鶴總算腦子正常了點,此刻正在暗示自己什麽,他快速瞥了一眼單奇鶴:“考完說什麽?”
“什麽都先考完再說。”單奇鶴還顯得沒什麽耐心。
薛非又瞅了他兩眼,語氣又慢下來:“直接說啊?”他慢騰騰,“那你先說還是我先說?”
單奇鶴腦子聽他這種拖嗓的說話方式,腦子又一抽一抽的,揮手趕人:“別吵了,趕緊收拾東西。”
薛非一直覺得高考之後,兩人的關系會發生巨大的轉變,偶爾想起這個約定,甚至變得有些惴惴不安。
可高考後,他希望又偶爾擔憂發生的告白不僅沒有發生,甚至這人答應和自己一起讀大學的約定都沒作上數!
單奇鶴考完自己分析了一波,對考試成績不太滿意,轉頭招呼也沒打,直接回學校報高四去了。
薛非偶爾想起會有些惴惴的情緒立刻消失,只想冷笑,再想起也只覺嘔得要死,好好高中畢業了,本來該放松一下,這人繼續廢寝忘食讀書去了,高四的暑假也沒有假期,他沒辦法,只好在學校附近奶茶店打暑假工,晚上再借住在單奇鶴寝室。
他也不敢打擾單奇鶴學習——鬼知道這個莫名其妙的人,會不會高考又沒考好,轉頭繼續讀個高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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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三最後一個學期,班上氛圍肉眼可見緊張,每天早上進教室看到的都是一張張疲憊的臉。
薛非最後還是被冷酷無情的單奇鶴趕回了自己寝室,但最後一個學期,除了晚上倒頭就睡的幾個小時,他們倆也算是時刻呆在一起。
不過剛搬回自己寝室的第一天,薛非不記得這事,下晚自習跟單奇鶴談論着問題,習慣性順路和他一起回了他宿舍,到門口時,兩人都沒反應過來,自然進門,還是沒睡着的高二生看了一眼,诶了聲:“薛非不是搬回自己寝室去了麽,什麽東西忘記拿了麽?”
薛非愣了下,一下想問這人熄燈了怎麽還不睡,又想說忘記了,就繼續在這擠一擠吧。
話沒說出來,單奇鶴拖着嗓子哦了一聲,不知道從哪兒拿來個放髒衣的簍子,塞他懷裏,捏着他肩膀讓他轉身出門,嘴上笑嘻嘻:“對,他忘記之前答應要承包我所有髒衣服,現在特意來拿我衣服回去洗。”
問話的高二生哈哈笑,直誇薛非言出必行,真不錯,真想自己也有個好哥們幫洗衣服。
薛非被推着往前走了兩步,心裏冷笑說你做夢去吧,一邊被推出了單奇鶴寝室。
單奇鶴說:“別直接扔學校洗衣機裏洗,洗幹淨疊好再給我送回來,回去睡覺吧。”
“……”薛非轉回身,拖着嗓子,“我哪有時間回去給你手洗……”
話沒說完,單奇鶴快速摸了把他頭發,一言不發直接把門給關上了。
“……”薛非雙手捧着髒衣簍,站在沒什麽人經過的高二宿舍樓,對着202宿舍門,他喂了聲,無語地轉身回了自己寝室。
高三室友也剛下晚自習不久,正開着小燈洗漱,見他回來同樣愣了下:“還以為你今天在單奇鶴那兒睡呢。”
薛非嗯了聲:“沒,這不搬回來了麽。”
室友洗漱聲音傳來,他抱着衣服走到陽臺,就着窗外昏暗的光線,準備給單奇鶴把衣服洗了。
屋內室友走路聲踢踏,有人靠近:“大晚上洗什麽衣服,明天早上扔樓下洗衣房去洗呗。”
薛非嗯了兩聲:“就兩件薄衣服,随便搓下就好了。”
室友沒多問,打着哈欠走了,薛非口袋裏手機震動了下,他甩了甩滿手的泡沫,随意擦了下手,拿出口袋裏的手機。
他手機通訊錄裏還是只有兩個人,一個從來沒有聯系過的老楊,還有一個每天都聯系的單奇鶴。
【衣服明天中午午休時你自己回來洗,先睡覺。】
薛非眯着眼睛看這條信息,慢騰騰打字:【一個人睡覺不習慣。】
單奇鶴回信很快:【那我明天翻牆去校外,給你買個娃娃陪睡。】
薛非冷笑了聲,片刻後又笑着打起了字:【趕緊睡吧你,我們寝室有人洗澡,我等他洗完。】
【行,明天早上六點食堂門口彙合。】
【嗯,晚安。】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