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陽謀
第24章 陽謀
謝白鷺本來覺得自己已經快完蛋了,但被淩凇這麽一扯,竟也回光返照般清醒過來。
卻聽淩凇又似感慨道:“你是真有本事啊,都能說動邪修幫你。”
他笑着,掐着謝白鷺下巴的手勁卻大了些,她頓時想起了他以前說過,不喜歡她跟別人一起暗算他。
他話音剛落,周圍的氣息瞬間變了,一座雙重陣法将他們困住。
謝白鷺也感覺到了這種變化,她知道是因為淩凇的話,令那邪修害怕出意外而提前啓動了陣法。
……行吧,要是能跟淩凇同歸于盡,她也不虧。
這種瀕死感沖淡了對淩凇、對死亡的恐懼,謝白鷺很有種破罐破摔的想法。
但她忍住了。
淩凇在,邪修也在,他們必有一戰,她只要能茍下來,那就贏了!
謝白鷺抓下淩凇的手腕釋放了自己的下巴,但又因為脫力,只能繼續抓着他的手借力看着他笑道:“我哪有這本事請一個邪修前輩來幫我呀,人家是沖着你來的,有本事的是你啊,我只不過是條池魚。”
淩凇能猜到對方估計就是跟蹤他而來,并先一步設置了這個陷阱困他。
大陣一起,那種似有無數螞蟻齧咬的感覺便如影随形。
感覺到生機在緩慢流失,淩凇卻并不太在意,掃了眼謝白鷺那只明顯用盡了全力卻沒什麽力量的手,笑了笑道:“那你什麽都沒跟他說?”
謝白鷺理直氣壯道:“那可是邪修啊,當然是他問什麽我就說什麽。”
淩凇哈哈一笑,忽而掰開了謝白鷺的手,她無處借力,只好整個人躺回地上。
他起身,居高臨下地看着她,語氣冷漠:“你要死了。”
謝白鷺說出重點:“對啊,被邪修殺的。你氣不氣呀,人家可是跟着你才找到了我,他竟然敢搶你的獵物呢!”
反正大陣都已經啓動,想必那邪修也不會管她說什麽了,她也不用顧忌他,接下來淩凇要是有辦法破陣,那邪修也顧不上她。
聞言,淩凇冷漠的語氣莫名軟下來,語調溫和許多,甚至帶着笑:“你是真想我與他打起來啊。”
謝白鷺懶得回答這種顯而易見的問題。
她現在就只關心自己能不能撐到他們打起來,打出勝負。
大陣的威力是一點點顯現的。或許那邪修并未騙她,她的感覺很輕微,可能這破壞了她五髒六腑的陰邪靈力,還真的在大陣下對她形成了一定的保護。
而淩凇的面色已逐漸變得蒼白,但他神情依然淡然。
許是覺得淩凇逃不掉了,那黑衣人終于現身,笑望着淩凇道:“淩凇小兒,你若交還老夫師弟的東西,老夫或可饒你一命!”
淩凇看向那邪修,自是不認識,懶洋洋發問:“你師弟哪個?”
黑衣人卻當淩凇是挑釁,冷笑道:“小謝可都告訴我了。”
淩凇轉頭看向謝白鷺,而她哪怕脫力也要撐着開口:“就是那個你把人家紫府都扯爛的元嬰邪修!”
淩凇似笑非笑道:“你都告訴他什麽了?”
謝白鷺說得含糊又篤定:“我看到的一切!”
黑衣人道:“淩凇,立即交出東西,否則這大陣繼續下去,連老夫都阻止不了,不把你吸幹不會停下。”
淩凇嘴角一勾,笑得格外欠揍:“什麽東西?你師弟那個被我捏碎的元嬰麽?”
一般人肯定要被這明晃晃的挑釁氣死了,可邪修同門之間感情多半淡薄,他們所作所為都沒有人性,什麽親情友情愛情,在他們眼裏比不上一樣好的法寶。
因而,黑衣人只是一笑:“老夫勸你別再浪費時間,你也不想小謝死吧?再多說兩句,她可就沒救了。”
淩凇目光落在面色慘白的謝白鷺身上,揚了揚下巴,笑得溫柔:“謝姑娘,你沒跟他說,他師弟的儲物袋被你拿走了?”
謝白鷺心中咯噔一下,她倒不怕那邪修因被耍弄而似要噴火的眼神,反正他又夠不着她,她擔心的是淩凇會來檢查她的儲物袋,因而立即道:“裏面都是些黑漆漆的法寶,我害怕,當時就找地方埋了。”
她看向黑衣人,眼神誠懇,說話內容挑釁:“前輩,您師弟的靈石我倒是随身攜帶着呢,您要嗎?”
黑衣人本還以為謝白鷺這小丫頭心眼是有,但很容易看穿,一直是他在耍着她玩,哪知道她竟隐瞞了最重要的事!
他陰冷的目光在謝白鷺和淩凇兩人身上打轉,冷哼道:“老夫豈會上當?小謝,淩凇對你見死不救,你倆可不是你能随意從他手中拿走老夫師弟東西的關系,若說是你偷的搶的,更是無稽之談!”
謝白鷺道:“有沒有一種可能,淩凇殺死你師弟後受傷昏過去了,我就把儲物袋偷走了?”
黑衣人自是不信:“你不是說想殺淩凇,他昏過去了你怎不動手?”
他這話還有挑撥的意思。
可惜淩凇早知謝白鷺想他死,也只是看向她,似乎有些許好奇答案是什麽。
謝白鷺一臉正氣:“趁人昏迷動手,不是英雄好漢所為!”
至于她那天隐約看到的紅眼睛,還是瞞着吧,她不知道自己觸及了什麽秘密,就不要讓她的處境雪上加霜了。
黑衣人尚未開口,淩凇已笑出聲來:“先前在絕魔領域中,也沒見你手軟啊。”
謝白鷺扼腕嘆息道:“所以我至今想起來還是很後悔啊!”
淩凇目光幽深了一瞬,也不知在想什麽,并未繼續追問。
而黑衣人在察覺到事情已經超出他預期後頓起殺心,卻因不知謝白鷺話中真假而無法決斷。
倘若謝白鷺如今在陣外,他有的是手段讓她連小時尿床的事都吐露出來!
但這兩人不知是不是合夥騙他,他微眯了眯眼,冷眼看向淩凇嘲諷道:“小謝這丫頭滿嘴謊言,淩凇,你也被她騙過許多次吧!”
淩凇笑:“是呢,我很喜歡。”
黑衣人頓時陰沉下臉來。
謝白鷺心道,嘿,沒想到吧,淩凇就是個變态!
她不是很想再聊下去了,再聊,她怕她撿走血魔凝核的事都要暴露出來了。
此刻黑衣人還在懷疑,所以在挑撥,想弄清楚凝核究竟在哪裏,一旦他知道就在她儲物袋裏,說不定會改變陣法的效率,讓她暴斃。
謝白鷺勉強坐起身,手背在嘴角抹了下,擦去血液,百無聊賴地嘆道:“我們還要聊多久啊?兩個大老爺們兒,就不能幹脆點打一架嗎?死前讓我看到你們同歸于盡好不好?”
她望向笑意盈盈的淩凇:“你該不會連這陣法都打不破吧?你可是淩凇诶!”
她托腮道:“我可是聽說,招惹你的都不會有好下場,這邪修跟蹤你,設計你,還看不起你,都這麽招惹你了,你還不殺嗎?”
她拿手點了點身前的土地:“我要是你,他的腦袋已經擺在這裏被我當球踢了。”
淩凇笑意未變,似乎還想聽聽看謝白鷺還能說出點什麽來。
但謝白鷺已經轉了視線,看向面色格外難看的黑衣人:“前輩啊,你看看你,活了這麽久,打個不到三十歲的小輩都要費這麽多小心思,我一個築基都看不起你。你想耗時間就耗吧,反正我死了,就沒人知道你要的東西在哪裏了。”
淩凇補充了一句:“我也不知她埋在了何處。”
黑衣人冷聲道:“小丫頭嘴皮子是真厲害。”
她就這麽光明正大地當着兩個人的面挑撥,他要不是當事人,也要給她叫一聲好膽識。
謝白鷺笑眯眯道:“過獎了,但我快死了。”
她說着,直接倒了下去,連眼睛都閉上了。
黑衣人腳步一動,道:“淩凇,你不救她?”
淩凇知道謝白鷺是在拿她的命逼邪修停止大陣,他自不會拆臺,這大陣要打破有點費力,能省點力氣最好不過。
至于她想讓他和邪修同歸于盡的小心思,她便繼續想吧。
淩凇定住了似的一動不動,一臉淡然:“她死了便死了。”
陣內,淩凇站在一旁,老僧入定似的,只有面色微微發白。謝白鷺大字型平躺,雙眼緊閉,眼看着進氣少出氣多。
陣外,黑衣人面色陰沉,盯着謝白鷺的目光像是要将她撕碎了。
他要麽眼睜睜看着謝白鷺死,很有可能再也找不到血魔凝核,要麽被迫放棄布置好的陣法,與淩凇正大光明打上一場,再抓着她好好拷問。
謝白鷺可能是在說謊,但他賭不起。
面色激烈變幻數次後,黑衣人終于下定了決心,他取出一塊令牌捏碎,又将組成大陣的兩處陣腳破壞,在大陣消失的那一刻,他身形便如鬼魅般沖向謝白鷺。
可淩凇早有準備,他知道在這場陽謀中,這邪修只有唯一選擇。
本命劍離體,擋在邪修面前,劍氣逼人,阻了對方的腳步。
淩凇揚眉一笑:“你的對手是我,欺負小姑娘做什麽?”
在裝死但真離死不遠了的謝白鷺:“……”你最沒資格說這種耍帥的話,你都欺負我多少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