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小天心,加油哇 炸了海鮮市場咩?……
第4章 小天心,加油哇 炸了海鮮市場咩?……
董天心站在百島市CBD中心,眼前的寫字樓高聳入雲,巨大玻璃幕牆閃動着“老子很貴”的奢靡光芒。
她又看了一眼老張發過來的定位:
【龍行天下律師事務所,地址:百島市鐘山街999號(百島市CBD)洺雲寫字樓28層;呂午(金牌律師),聯系電話:188****8888】
那個怎麽看怎麽像詐騙犯的家夥居然是個正經“律師”。
寫字樓的前臺是個溫柔的小姐姐,遠遠看到董天心就迎了上來,“董天心女士,您好,呂律師已經恭候您多時了,請随我來。”
小姐姐的笑容很甜美,可董天心就是有種“赴鴻門宴”的不詳預感。
律師事務所在28層,電梯直達,“龍行天下律師事務所”的鎏金招牌閃瞎人眼,內部牆體都是半透明的玻璃磚雕砌而成,銀色的珠光在牆體間折射流轉,仿佛一座美輪美奂的水晶宮。
衣冠楚楚的法務精英們好像水晶宮裏的魚群游來游去,董天心穿過人群,所有人不約而同停住了手裏的動作,盯着她,但很快又移開了目光。
穿過長長的蜂巢辦公區,走廊盡頭出現了一扇高過三米的雙扇黑檀木大門。門旁挂着金色的名牌:金牌律師,呂午。
董天心站在門前,長籲一口氣。
推開這扇門,可能會面對一個前所未有的未知世界,可能會遇到比昨晚更危險千萬倍的糟心事,她真的做好準備了嗎?
當然沒有!
董天心想,她恐怕一輩子都不會做好這種狗屁準備。
可是,生活就是如此,意外永遠在沒有準備的時候突然降臨,無論你接不接受,它就是發生了。
董天心摸了摸胸前的太空包,小白貓還睡着,已經過去了十二個小時,“他”依然沒有清醒的跡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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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逃避不能解決任何問題,”董天心喃喃道,“做正确的事,而不是容易的事。”
小白貓的耳朵動了一下。董天心推開了門。
撲面而來的陽光耀得她眯起了眼。
這是一間異常華麗的辦公室,三層水晶吊燈,純白的大辦公桌,天藍色的沙發,除此之外,辦公桌上、咖啡機旁、沙發靠墊裏,幾乎所有空間都塞滿了鮮花,熱情的玫瑰、細膩的杜鵑、純潔的百合、孤傲的水仙、高貴的郁金香,細碎的小雛菊如繁星點綴。
西裝筆挺的男人站在花香洋溢的大落地窗前,皮鞋擦得锃亮,一手插兜,一手端着咖啡,俯視着外面百島市的風景,一副睥睨衆生之姿。
“你果然來了。”呂午笑着轉過身,“我說過,您是董氏留存世間唯一的血脈,背負着董氏一族千年的——哎呦我艹!”
呂午腳下一滑,咖啡灑了半身,顧不上擦,掐着嗓子尖叫,“那、那那那是什麽?!”
他指的正是董天心胸前的太空貓包。
莫名的,董天心有些暗爽,把貓包放在桌子上,“你覺得呢?”
呂午好像一只老母雞抻着脖子跑過來,急得口氣都變成了文言文,“怎的成了這般模樣?!”
董天心拉開貓包,取出棉墊鋪在桌上,抱出小白貓。小白貓敞着毛絨絨的肚皮,四肢順溜溜的,尾巴直溜溜的,睡得昏天暗地,脖子上還挂着草莓圍兜。
呂午的眼珠在小白貓的每根毛上都滾了一遍,扶住額頭,快暈倒了,“造孽啊,這這這成何體統啊!這叫我如何跟列祖列宗交待啊?!”
“祖宗們早已入土為安,就別打擾了,”董天心坐進沙發,順手給自己開了瓶純淨水,咚咚咚灌下幾口,“先給我個交待吧!”
“你是我祖宗啊!”呂午跺腳,“趕緊跟我說說到底是怎麽回事兒?!”
董天心言簡意赅将昨晚經過說了一遍,當然,關于她企圖将貓妖裝箱抛屍的小細節——無妨大雅,不必再提。
呂午的表情異彩紛呈,先是恍然大悟,再是若有所思,眼珠子一轉,又披上了道貌岸然的馬甲,坐在沙發上翹起二郎腿,“不愧是董氏一族最後的傳人,果然有勇有謀,看來您已經完成東董吉年女士一半的遺願了。”
董天心忍無可忍,“說人話!”
呂午從懷裏摸出了一封信遞給董天心,淡金色的信封,信紙是仿古宣,毛筆手書,字體端正娟秀,頗有古韻,措辭卻是白話文:
【親愛的小天心:你好哇。當你看到這封信的時候,我應該已經嗝屁了,哈哈哈。
【其實董氏一族的命運本該在我這一輩終結的,無奈計劃趕不上變化,祖上計算時間的時候有點誤差,唉,自古以來董氏一族數學就不太行,真是尴尬。】
【很遺憾,直到我死,那個小家夥還是沒能醒過來。】
【董氏一族承擔這個沉重的責任已經一千五百年,現在終于要結束了,可惜我看不到那一天了,後面的只能拜托小天心啦。】
【無論如何,小天心你一定要将小家夥養的白白胖胖,身心健壯。我知道這很難,好在這麽多年來,咱們家族也算攢了些家當,應該夠他的夥食費……其實我也不太确定,應該夠用吧,哈哈哈哈。】
【最後的最後,一定要記住咱們董氏的家訓:
龍騰萬裏,山河永安。】
【小天心,加油哇!】
董天心:“……”
這老太太說話的口氣還挺活潑。
“所以,這信裏說的‘小家夥’就是——它?”董天心指着小白貓,“所謂的遺願就是讓我養這只貓妖?”
呂午:“嗯咳咳,董天心女士,我需要糾正您一個概念性的錯誤,這位大人他不是貓——呃……”
小白貓翻了個身,在睡夢裏伸了個懶腰,四只爪子無意識撓了撓,打了個哈欠,又團成一團,前爪抱着草莓貓圍兜繼續睡。
呂午的信仰崩塌了:這動作習性也太“貓”了吧!
莫非是在這一千多年的時間裏物種變異了?
“不是貓妖?”董天心戳了戳小白貓的尾巴,毛絨絨的尾巴尖蜷成一圈裹住了她的手指,有點癢,“可怎麽看都是貓科動物——”
屋裏突然靜了下來,董天心和呂午的表情同時變了。
倆人都看到了,一縷細細的黑色霧氣無視物理規則穿過密封的落地窗,飄進了辦公室。
說時遲那時快,董天心單手抱起小白貓,抽出電弧棒,呂午抓過一枝郁金香橫在胸前。
董天心震驚:“你抓朵花幹嘛?!”
呂午更震驚:“你帶着這麽危險的東西來我辦公室幹啥?!”
董天心沒空回答他,眼前的黑霧扭曲盤旋,在半空形成了一個無聲的黑洞,黑洞邊緣胡亂撕扯着,好像又要變形。
董天心:“這些黑氣到底是什麽?!”
呂午眯眼,“怨氣。”
董天心:啥?!
“律師這職業有時候不太招人待見,偶爾有幾個來尋仇的也不奇怪。”呂午揮舞着郁金香沖了上去,他腳下的步法很奇特,鞋跟和鞋尖交替踩踏地板,頗有節奏,噼啪作響,神似踢踏舞,郁金香馬鞭似的左甩右甩,連敲帶打,胡攪蠻纏,居然真把那團黑色的霧氣攪散了不少。
董天心目瞪口呆,“您祖上不會是跳大神的吧?”
呂午站定,回身,嘴裏叼着郁金香,“确切的說,是非遺傳承民間藝術,有祈福驅邪治病之效——”
董天心:“小心後面!”
被攪散的黑霧重新聚集,外圍輪廓擠壓盤旋,咚一聲落在地上,成了一個人形:五短身材,大肚子,禿頭,穿着松垮垮的浴衣,嘴裏留着黑色的血漿——這個僵屍的造型更惡心——朝着呂午撲了過去。
呂午屁股冒煙滿屋子亂竄,“驅邪舞居然沒效,不合理啊啊啊啊啊!”
僵屍腳下的血水化成黑色霧氣,暴風似的席卷了整間辦公室,家具碎裂,花瓣狂飚,水晶燈的碎片好像子彈亂射,董天心抱着小白貓叽裏咕嚕沖到大門所在的位置,擡頭一看,門竟然不見了。
“門呢?!”董天心大叫。
“應急結界已經啓動,不可出去!”呂午喊,“不能連累我的員工!”
董天心震驚:想不到這呂午居然還是個有良心的老板。
呂午:“如果因為怨氣受傷,工傷保險和醫保都不能報銷!”
“……”
呂午抄起一朵百合花,一個帥氣騰空扭身,純白的花瓣“噗”拍到了僵屍額心,僵屍動作停了半秒鐘,發出一聲怒喝,頭頂噴出一大團生蚝鮑魚螃蟹海參小龍蝦,滿屋子亂竄。
一群小龍蝦揮舞着鉗子殺了過來,董天心掄出電弧棒,刺啦一聲,兩只小龍蝦被電熟了,吧嗒掉到了地上,董天心趁機逃到了辦公桌下,避開了一波海參攻擊。
逃命的呂午豎起大拇指,“厲害!”
董天心:“你是炸了海鮮市場嗎?”
“這胖子的海鮮店宰客,被客人舉報,他居然還想倒打一耙起訴客人造謠,托人找到我,我沒接,就把我記恨上了。”呂午已經顧不上擺造型了,手上抓來什麽花算什麽花,一股腦都往僵屍頭上砸,可惜收效甚微,“我不就是訛了你一頓五千元的海鮮大餐嘛,比起你宰客的收入,不過是小巫見大巫,至于嗎?”
“……你果然招人恨!”董天心輪起電弧棒和攻上來的螃蟹鮑魚鬥争,這些海鮮喽啰戰鬥力不強,速度也不快,只是數量太多,電完一波又來一波,董天心累得滿頭大汗,內心十分懊惱,早知道今天是這麽個情形,應該帶個空氣炸鍋過來。
幾輪攻防之後,遍地海鮮,空氣裏飄蕩着烤海鮮的香味。
僵屍的速度忽然變慢了,停在了熟透的海鮮中間,晃動着腦袋,張開嘴“啊嗚啊嗚”叫着,嘴裏滴滴答答流着口水。
呂午趁機也鑽到了辦公桌下,“不太妙,我怎麽感覺他好像是——”
董天心:“餓了?”
話音未落,僵屍倏然張開血盆大口,暴風吸入,地上和牆上的海鮮打着旋湧進了他的嘴裏,僵屍的肚子仿佛氣球一樣鼓了起來,越鼓越大,不過幾秒鐘的時間,竟是漲滿了整間屋子,腐爛的肚皮擠壓着四面的牆壁、屋頂、沙發和辦公桌,發出恐怖的咯吱聲。
呂午汗流浃背,“小祖宗,趕緊把您懷裏那位大人喚醒吧,要不然咱倆都要交待在這兒了!”
董天心:“具體怎麽做?買個逗貓棒?”
呂午:“您昨晚上是如何做的?”
“我哪知道?!”董天心崩潰,“他自己竄出來的!”
頭頂的辦公桌“咔嚓”裂開了一道口子,呂午嗷一聲,幾乎撲到董天心的身上,就在此時,一只毛絨絨的貓爪擡起,照着呂午的臉就來了一下,呂午又嗷一聲,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董天心只覺懷中一松,全身發光的小白貓猶如流星飛射而出,霎時間,數道雷電從天而降,将僵屍肥厚的肚皮和身軀切成了薄如蟬翼的切脍,化為塵煙消散。
整間屋子靜了下來,漫天花瓣洋洋灑灑。
董天心和呂午從辦公桌下探出頭,只見一團白光漂浮在屋子中央,隐約能辨出是一只貓的形狀,白光漸漸變弱,形狀也漸漸變了,先是變出了修長的四肢,然後是長長的黑發、如雪的白衣。黑瞳開啓之時,天地為之明滅一瞬。
呂午淚眼滂潑,撲通跪地,埋頭就拜,“呂氏六百六十六代傳人呂午,此生有幸得見殿下尊容,死而無憾啊啊啊!”
白衣男飄然落地,目光越過呂午,直直瞪向了董天心。
董天心咕咚吞口水,後退半步,幹笑,“你醒了,睡得好嗎?”
白衣男瞳孔驟縮,一個瞬移到了董天心面前,擒住董天心的手腕,發絲纏繞着雷電的餘韻,漫天狂舞,遮天蔽日,吓死個活人。
董天心險些尖叫出聲,硬生生憋住了。
白衣男說話了,每個字都像臘九寒天的冰溜子砸地三尺:“汝欲棄了吾?!”
董天心幹笑,“誤會啊,當時情況危急,我一個凡人,沒什麽照顧妖怪的經驗,只能病急亂投醫,死忙當做活馬醫,我其實是打算送您去紫雲觀休養的,哈、哈、哈——”
“一派胡言,巧言令色!”白衣男猝然出手扼住董天心的咽喉,董天心“嘎”一聲,被掐得兩眼暴突,雙手拼命抓住他的胳膊往下扒拉,還沒扒拉兩下,白衣男面色大變,收手、閃步、避退半米之外,駭然瞪着董天心。
他閃電狂舞的黑發居然老老實實落了下來,變成了乖巧的順毛。
“汝作甚?!”
董天心咳得肺都要出來了,“咳咳咳,朗朗乾坤,法治社會,你要在大白天殺人嗎?!”
呂午快哭了,“殿下息怒,這位可是豢龍氏的嫡系傳人,萬萬不能有個萬一啊!”
白衣男:“就她?!”
董天心:“換——換什麽玩意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