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輕輕一吻

第22章 第 22 章 輕輕一吻

夜色漸濃,殘月低垂。

胡家後院偏房,許清霧端坐鏡前,身後婢女服侍她拆下發髻,一頭黑發柔順的垂在身後。

“郎君今夜歇在了何處?”清冷的嗓音随意地問道。

身側的婢女小心翼翼回道:“郎君去了姨娘房裏。”

許清霧聽後沉默不語,很久後才低聲道:“下去吧。”

她本不在意胡慶堂每晚宿在哪裏,只因今日見了三姐心底觸動,不曾又回想起自己剛成婚時,對于新婚夫君那也是滿懷期待和憧憬。

舉案齊眉,白首偕老。

可惜新婚沒過多久,胡慶堂就自作主張地納了兩房妾室。他進妾室房裏那一夜,她在還沒拆完喜字的婚房枯坐了一整晚,天微微亮了她才慢慢幡然醒悟,她不該對他有任何期待的。

這門親事開始定的三姐,胡家是承諾了不納妾的,可等到換成她後,這事便根本不再提及。

許清霧曾不甘地向胡慶堂質問:“大郎為何突然納妾,當初與我家定親時說過通房遣散不再納妾,為何如今卻不遵守?”

胡慶堂儀表堂堂,臉上不耐煩道:“你家難道就守諾了?我定下的是許三娘,我給的承諾也是對許三娘不是對你。”

胡慶堂的話狠狠地打醒了許清霧,她再不管他納多少妾收多少通房,只守着自己院子過日子。

但天長日久,總有妾室耀武揚威到她跟前,婆母也對她日益冷淡。

她愈加厭惡胡慶堂,甚至惱怒許清妙,也悔恨自己,當初怎麽就沒有許清妙那樣的勇氣拒婚。

許清妙只因為胡慶堂有過通房就拒婚,她卻因為父親幾句似是而非的勸說點頭答應。

如今見到許清妙,她就像有一根刺紮在心裏,每一個呼吸間都在發疼發麻。

·

許清妙夜裏失眠了,心底翻滾身體卻不敢動彈,擔心吵到身邊的許恪。

她睜着眼望着床頂,似乎又看到了四妹妹冷視她的模樣。

四妹妹該是受了多少委屈才會這般冷漠,以前的四妹妹雖不愛說話,但臉上是有笑的。

她的婆母是不是讓她晨昏定省,三餐伺候了?

胡大郎是不是妾室通房一大堆,惡心到她了?

想想這些,許清妙就心潮起伏,空白的三年令她茫然,而痛苦卻是四妹妹在承受。

“怎麽還沒睡?”

本來還能忍住的情緒,被許恪輕柔的聲音撫慰,眼淚突然就奔湧而出。

她不想讓他瞧見擔心,不願動作擦拭,只梗着嗓子解釋:“白日裏見了四妹妹,娘說她是代替我嫁給進了胡家。”

“她現在整個人清瘦許多,冷冰冰的,也不願理我了。”

她為自己當初拒婚卻連累了許清霧而感到愧疚難過。

許恪伸手握着她的,似乎看出了她的難過,用了點力氣将她摟進了懷裏,“這事不怪你,別往自己身上放,等下回見了面問問她有什麽想法。”

許清妙:“想法?”

“嗯,如果實在過不下去,我們家也不會不管她,和離接回來便是。”

許清妙為難道:“她會同意嗎?”

許恪嘆氣道:“所以得先問問她的想法,這事急不來,且記着就是。”

“嗯。”

她低着頭,許恪的手指精準地拂過她的眼睛,手指沾上眼淚。

“別哭,不是你的錯。”

許恪心底憐惜,這些日子來慢慢查看書信,他知道當初娶她是自己先提出來的。

是他無意間看到了祖父寫給三叔的信,知曉了她不是許家血脈,再發現自己身體對她的不排斥,倉促間他就果斷對她抛出了誘餌。

嫁給他就可以幫助她拒婚。

而她也真的就順利上鈎了,近乎盲目地信任着他。

所以,如果有人要為這件事的後果負責,那只能是他,跟清妙沒有關系。

“怎麽不是我的錯呢?如果我不悔婚,胡家定不會怠慢四妹妹,她也不會承受這些。”

許恪看着暗夜裏流着淚的這雙眼睛,心口悸動難忍,他不想看她哭。

可她還在默默流淚,一直擦不掉,像個犯了錯的小姑娘。

許恪兩只手捧着她的臉頰,指腹輕輕擦拭,看着她哭他喉嚨發緊。

許清妙滿臉眼淚被許恪捧着臉湊近,唇上一暖,是他在親她。

她呆愣愣地沒有反應,只覺得許恪的眼眸很亮,她能在漆黑一片中看清他的情緒。

難耐與渴望夾着心疼。

唇上兩人貼着沒動,許恪也在觀察許清妙的反應,見她沒哭了,只瞪着雙圓圓的眼睛震驚看着他。

“不喜歡嗎?”

他貼着她的唇親她,又隔開一點開口問她,聲音變得低沉。

“別哭了,不喜歡就不親了。”

他只是突然想讓她別哭了,親一下果然很有用。

“四妹妹的事交給我。”

許清妙聽到這話才回過神,她臉上發熱,眼睛再不敢看着他。

“好。”

許恪輕輕嗯了一聲,又低下頭來想親她。

卻又停下來,“三娘真不喜歡哥哥親你嗎?”

許清妙臉爆熱,她沒想到自己回避這問題,他還會再問一遍。

她輕輕搖頭:“沒有不喜歡,哥哥別問了。”

她本內疚難過的心情都被他破壞了。

許恪的唇最後落在了她的眉心,輕輕一吻将她摟進了懷裏。

暗嘆:現在還不是時候。

自從知曉了四妹妹替她嫁給胡家這件事後,許清妙對弄清楚當初是如何嫁給長兄這事變得格外在意。

這幾日,她每日裏勤快地往來于王氏和老太太院裏,旁敲側擊地讓她們回憶當初的事情。

可惜,效果不佳。

這一日,王氏正與許清妙說起許意的婚事。

“二郎雖說讀書不行,可腦子靈活,這些年走南闖北賺的不少,我這做娘的雖然嘴上說他不務正業,可誰知道了不得誇他一句能幹?”

王氏臉上表情喜愁參半,嘆道:“可這些京裏小姐們一聽說他沒有功名,就紛紛猶豫了。”

京城裏的官家小姐,雖然看中家世家風,但也看中才能人品,無官身還不讀書在她們看來就是下下品了。

“娘,二郎的姻緣自有月老安排,您也不要太擔心,何況不看僧面看佛面,咱們家門第也不低,總有适合的小娘子看上。”

王氏不認同地嘆氣,将身邊的丫頭婆子都趕了出去。

“三娘,你是不知曉,這幾日在京城裏,二郎這混小子天天逛青樓,喝花酒,結交了好些二世祖,昨兒夜裏我說了他幾句,他還樂呵呵地反駁我說他那是為了發展業務。”

“什麽業務不業務的,我看他就是不務正業,好好的做生意跑青樓酒館去逍遙,屋裏剛收的兩房妾室也沒能留住他。”

婆母的話涉及到了二哥的房內事,許清妙自然不好多嘴,只繼續問她:“那二郎自己怎麽打算的呢?”

王氏搖頭,“誰知道呢?我問他幾次都是說不急,他是不急,可我急呀。”

“當初大郎的親事多少人家上趕着找來,連長公主家都派了人來說親,如今輪到二郎,別說公主府的,連四品官員家都沒了……”

許清妙聽王氏說到許恪身上了,若無其事地問了句:“娘可知道長公主家女郎為何看上大郎的?”

王氏瞥了她一眼,疑惑道:“這我哪能知道,你自己不更清楚?當初她為了接近大郎主動邀請你去京郊游玩,便是大郎帶你一塊去赴約的。”

“結果你們回來路過遇到了胡家那位,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一回來大郎就幫你拒婚了。”

許清妙沒想到随意一問,竟然真問出些事情來。

她還想再問,王氏卻不想說了,嘆道:“如今二郎婚事可別再出什麽幺蛾子了,娘這心裏實在經不起折騰了。”

許清妙只得應道:“肯定不會了,當初是我和哥哥讓母親受累了。”

好話不嫌多,在王氏面前多說些軟話,總歸是有好處的。

等到回了自個院子,她關了門,将鵲枝拉到跟前坐下。

試探地問道:“鵲枝,三年前,我在京郊游玩時見過胡家大公子是嗎?”

鵲枝颔首,不解地看着她:“小姐怎麽提起這麽久之前的事了?”

許清妙含糊道:“就是有些記不住了,問問你,你如實告訴我就成了。”

“好,那小姐問吧,鵲枝記性好,都記着呢。”

許清妙見這丫頭年紀比自己大一點,性子卻是不見改,還是這般幹脆利落。

不由放下心來,直問道:“我見到胡家大公子那日都發生了什麽事?你好好跟我說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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