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第43章 第四十三章

“我為什麽要不甘心？”林姝意反問了一句。其實她對名利什麽的都不怎麽看重。對她而言能用她所學的東西幫助警方破案, 抓住犯罪份子，才是最重要的。

林漾也不能理解她這個決定。明明以她的造化以及林家的勢力，随便當個畫家成名很容易。他問, “以後你和警方一起破了懸案，大家都受表彰，被人民贊美，就你默默無聞, 不憋屈？”

林姝意不贊同道，“我一個能好好活着, 家裏還那麽有錢的人說憋屈, 我們國家很多緝毒警察, 一輩子為了國家和人民默默付出，直到死亡都不被外人所知到, 他們豈不是更憋屈？”

裴言禮：“……”

林漾：“……”

林漾對于她的話除了震驚就是不可思議，他們一家人尚且會為了名利經常去做慈善, 他父母包括他在事業上也是野心勃勃, 沒想到以後造化可能最高的妹妹這麽佛系，他有些感嘆, “你這麽能耐的嗎？”

林姝意很看好道, “好好賺錢, 繼承家業。讓我以後有足夠的錢揮霍就行了。”

“好。”

裴言禮突兀地應了一聲, 還煞有介事地點了一下頭。

林漾：“……”

“……”林姝意假裝沒聽到他的話，一臉期待的看着自家哥哥，企圖轉移哥哥的注意力, “哥, 加油。”

“你‘好’什麽啊。你是不是有病。”林漾并沒有被轉移注意力，他無語地朝着裴言禮丢了一個抱枕, “我妹是在和我說話，你個野的哥哥答什麽答。”

裴言禮輕松接下枕頭，“我錢多，想幫着出份力。”

林漾極度無語，“一邊去。我妹自家的錢都花不完。需要你個外姓人來出力麽。”

裴言禮慢條斯理道，“合着你還是排擠我不姓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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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漾：“這是姓不姓林的原因麽。你站在什麽立場出錢養我妹啊。”

裴言禮挑了挑眉，林姝意立馬打斷他發作，她挽住林漾的胳膊，暗暗朝着裴言禮使眼色，讓他別說話，“他估計就是錢太多用不完，想随機獻愛心，哥你不是想要pax新出的那款收藏級的鞋子麽，他不就直接買來送你了。”

“也是，裴家家底比我們家還厚，我們家有兩個，他家就他一個，的确花不完。”林漾想到那雙鞋子，搓了搓手，态度180度大轉變，“你錢要是沒地方花，可以先救濟我。”

裴言禮冷笑，“沒錢。”

林漾據理力争，“你剛還說想幫着出力養我妹。”

裴言禮：“我現在想法變了，準備留着以後養老婆。”

林漾：“你家的錢養八百個老婆都夠了，多我一個也不多。”

“哦。”裴言禮不為所動，“我只會有一個老婆，只養我老婆。”

林漾一臉挑撥離間對林姝意道，“你看，這就是多變的男人。剛才還在說要給你錢花，這會兒就反悔了。你以後在外面可別被這種詭計多端的騙了。”

林姝意餘光看到裴言禮朝着她眨了一下眼睛，她一本正經“嗯”了一聲，帶着哥哥往餐廳走，“我們去吃早飯吧，跑了步好餓。”

林漾聽她說餓想吃東西，心情還挺好的，“話說回來，我發現你食欲是真的越來越好了啊，吃了一盒章魚小丸子還很餓。”

裴言禮走在兄妹兩後面，聽到他的話贊同道，“她最近胃口确實很好，今天起床稱我看都有86.25斤了。”

林姝意：“……”

這話怎麽聽怎麽不對勁吧。

從前幾天開始，晚上林姝意去裴家玩，裴言禮總是讓她上稱。每次看到她的體重有漲幅，他心情都會格外好。

今天早上林姝意起床後，裴言禮照舊讓她上了稱，看到她比起昨天重了0.2斤，還表揚似的親了她一下。

“難怪最近看她臉上嬰兒肥都更……”林漾的話瞬間停住，他看向裴言禮，“你看到我妹起床稱重了？”

“他上哪兒看我稱體重啊。”林姝意語氣輕快，聽不出貓膩地解釋了一句，“剛才跑步的時候我給他說的。”

林漾沒理會她的解釋，依舊盯着裴言禮，“而且你都沒在我家吃飯了，怎麽知道我妹胃口好。”

林姝意：“……”

“早上讓你妹加練的時候，她說的她的體重。”裴言禮被自家新鮮的小女朋友瞪着，還是決定暫時不要挑逗這兩兄妹的神經了。他聳了聳肩，懶洋洋道，“不是你說的發現她食欲越來越好了嗎？我很久沒和她一起吃過飯了，你不說我怎麽知道。”

林漾想了想也是。他家妹妹一日三餐的确都在家裏吃的，裴言禮不可能看得到，早上稱體重就更不可能看到了。他目露嫌棄道，“看來你在國外呆久了，中文不太好，聽到就是聽到，你說看到做什麽。”

“嗯，你說的對。”裴言禮不怎麽上心地點了一下頭。

三人到了餐廳，林姝意剛坐下，裴言禮就坐在了她的旁邊。

阿姨很快端了早餐上來，三人安靜的吃着早飯，裴言禮左手拿着勺子，右手伸到桌下擱在林姝意的腿上。手指慢悠悠地在她腿上畫着圈，頗有點委屈的意味。

林姝意握住他的手，在他手心安撫的蹭了蹭。

兩人桌下親密，桌上卻都一臉淡然地各吃各的。

林漾吃完早餐後，悠閑地靠在椅子上休息，忽然發現對面兩人吃飯用的手不一樣。他疑惑地看向裴言禮，“我記得你不是左撇子吧？今天吃飯怎麽還用上左手了。”

裴言禮随口道，“右手不空。”

“哈？”林漾一臉懵逼。

林姝意見他一副随時都準備昭告天下他有女朋友的模樣，在他手背掐了一下後松開了他的手。

裴言禮擡起手，指着手背上發紅的位置給林漾看，解釋了一句，“右手昨天撞了一下，還在痛。”

“痛就痛，什麽叫不空。我以前都沒發現你中文這麽差。”林漾建議道，“有時間報個班學一下吧。就你這混亂的表達能力，說出來的話怪怪的。”

“……”

早飯過後，林姝意要練筆，裴言禮便受林漾的邀請和他一起去打游戲了。

林姝意剛練習完今天的摸骨畫皮，畫室的門被人敲響。她上前打開門，剛将門拉開了一條縫，裴言禮就擠了進來。

林姝意看了看外面，小聲道，“你怎麽過來了，我哥呢？”

裴言禮：“估計起太早，打了兩把游戲躺在椅子上就睡着了。”

林姝意覺得他雖然同意暫時不公開，但無論做什麽都不樂意遮遮掩掩，頗有種巴不得全世界馬上知道的意圖。

她将他往外面推，“一會兒他醒了發現你不在……”

“我看他那個程度，短時間醒不了。”裴言禮環住她的腰，“不帶我參觀一下你的畫室？”

“有什麽好參觀的，你自己看吧。”林姝意繼續回到畫架前，開始今天的人像速寫。

裴言禮知道她畫畫的時候不喜歡被打攪，也就自己在畫室裏逛了起來。

畫室裏面除了各種繪畫工具外，就是一些晾曬着的還未幹透的顏料畫。只是靠窗的位置還有一間帶密碼鎖的小房間。

他記得林漾說過，林姝意畫室裏有間成品畫儲物室不讓任何人進。打掃衛生的阿姨都不行，那一處的衛生都是她自己打理的，除了她之外沒有人進去過。

畫室裏就這麽一個小房間，估計就是傳說中的儲物室了。裴言禮是真的好奇林姝意在裏面藏什麽了，畢竟依照她的性格，不應該這麽謹防死守。

他停在儲物室門口，試探着問了句，“聽說你這儲物室不讓人進。男朋友可以申請看看嗎？”

林姝意畫着畫，頭也沒擡嗯了一聲，“密碼是3個0，3個9。”

裴言禮意外她的反應，可對于這種差別對待心情極好，還有種被皇帝盛寵的貴妃即視感。

他甚至想給自己錄一個進去的視頻。等以後關系暴露了就發給林漾看，到時候林漾的臉色肯定很精彩。

這樣想着，裴言禮缺德的打開錄像功能，記錄了自己進入儲物室的全過程，如果不是擔心影響林姝意，他還打算說兩句‘獲獎詞’什麽的。

他沒發現的是，等他進去後，林姝意擡眸看了眼儲物室的方向，臉上露出一個興奮中帶着期待的笑。

*

裴言禮進到儲物室後，看到裏面的東西，整個人很震撼。儲物室大概有十個平方，卻整整齊齊堆滿了一摞又一摞人像速寫。

每一摞面上都有日期，他看了好一會兒才确定時間從他離開後幾個月開始的，每三個月的練習都會被分為一摞。

他在每一摞裏面都取了幾份來看。從最初畫風僵硬充滿了稚氣，到後來線條流暢。

前三年半每一摞的成品相對比，都能看出明顯的進步，但那之後的成品看得出來技術已經穩定了，至今差別都不是很大。

他估算了一下，地上堆積的畫稿不少于十萬張，差不多6年的時間，平均下來每天最少都要畫幾十張才能達到這個量。

這期間林姝意不僅做了一次手術，還參加了高考，考上了雲京政法大學。

林姝意做什麽都很輕松，以至于身邊包括裴言禮在內的人一直覺得她是個智商高學習能力強，做什麽都容易的人。大家在繪畫上面一致誇獎她，似乎沒什麽人注意到她私下裏付出的努力不比任何人少。

裴言禮在裏面呆了許久，看着這些見證她一步一步走到現在的畫作，心裏又酸又脹。但凡林家人也來這間儲物室看過，都不會忍心說出讓她放棄目标的那些話。

将被他拿出來的那些繪畫成品全都放回了原位，裴言禮現在只想抱着自己的小女朋友親一會兒，他起身準備離開的時候，發現儲物室裏唯一的一個櫃子半開着，裏面有一個很大的箱子。

好奇心驅使他上前打開了櫃子，箱子面上放着淩亂的小物件。儲物室裏所有的東西都擺放得很整齊，這一處卻顯得有那麽些潦草，不太像林姝意的作風。

他思考了片刻将面上那些亂糟糟的東西撿出來，發現有一層膠紙隔着，下面是一疊很厚的畫。

他挑了挑眉，不知道是什麽樣的畫，值得她藏了又藏的。總不會是她說的在畫室裏畫過的人體畫吧？

這樣想着，裴言禮将箱子搬了下來，掀開了那層膠紙。

看到膠紙下面的第一張畫，他怔愣片刻，嘴角揚起一抹滿意的笑意。

那是一張頂着他的臉，沒穿衣服的腹肌圖。也難怪藏的這麽嚴實了，被發現的确不太好。

裴言禮将那疊厚厚的畫抱了出來，從上往下翻。

他笑的，思考的，興致不高的，認真的，挑釁的……

穿衣服的，沒穿衣服的，制服誘惑的……

剛洗完澡的，濕身浴袍的，搔首弄姿躺床上的……

雖然那些沒穿衣服的或者穿了奇怪衣服的都是她杜撰出來的，可無一例外全部都是他。

裴言禮剛才翻看她的那些手稿的時候，在裏面看到了小區裏所有他見過的人包括物業工作人員，以及林漾宋堇他們那些他見過的狐朋狗友，亦或者是許許多多他認識又或者不認識的人。

唯獨沒有他。

原本他以為是因為在國外幾年，林姝意才沒畫他的，特意翻了兩人重逢後的那些人像速寫依舊沒有他。

就連上次大家一起去夷嶺山玩真人槍戰游戲那會兒被林姝意坑過的陳立都有一副人像畫。

裴言禮不知道怎麽形容當時的那種心情，很酸很嫉妒，想把她按在床上狠狠親一頓，親哭為止。這會兒看到這一箱獨屬于他的畫作，他心裏滿足不已，唯一不變的是依舊想把她按住親哭。

然而越往下翻，裴言禮的好心情逐漸變的沉重。他索性将這一摞畫倒扣在箱子裏，翻開了最下面的那張。

畫上是個十幾歲的少年，依在欄杆上，臉上帶着笑意。

右下角有一排帶着稚氣的小字：2014.12.8 開始學畫畫了，還畫不好，畫出來的你我自己都認不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