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第44章 第四十四章

看得出來她那個時候剛開始學習畫畫, 陳舊的白紙上有許多用橡皮反複擦過的痕跡。人像的特點抓不住，線條也很僵硬。

即便這樣，比起地上那一摞同時間的畫像, 這個明顯更用心。

裴言禮沉默着又往前翻了幾十張，全部是畫的這個場景，每張下面都寫了時間，很規律, 一天一張，能看得出一天比一天好。

直到這張同場景畫的最後一張, 已經能一眼認得出是他十幾歲時候的模樣。這一張的角落不僅有時間, 還有一句話。

2015.3.8 稍微像一點了, 再畫不好都快忘記你到底長什麽樣了。

看到這句話，裴言禮的眼眶忽然就有些紅, 他又往前翻了一張。

2015.3.9 在哥哥手機裏發現了你的照片，偷偷打印出來了。

畫上他用食指漫不經心地轉動着籃球, 看起來沒什麽精神。

裴言禮想不起來這個場景, 但大概能猜到，是幾人打籃球的時候林漾随手拍的。

這張畫重複畫了89張, 最後一張圖上他的神情像是從他臉上複刻下來似的, 神韻和他本人有八九分像, 可見下了不少功夫。

這種重複一個場景的練習最終在2018.7.27停止了。

裴言禮感覺心髒被人懸空捏了起來, 他翻動角落寫時間的地方，從2018.7.27開始，到他回國前僅畫了兩張。

也不知道是不是林姝意覺得等太久, 失去了耐心。

2018.7.28 差不多4年沒見了。也不知道你現在是什麽樣的。試着畫了一下, 裴言禮18歲生日快樂。

這幅畫比起之前單一的人像畫內容要豐富很多，是一個開滿薔薇花的地方, 中間有一張石桌，桌上放了個插着18蠟燭的蛋糕，他臉上帶着笑坐在旁邊的凳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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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姝意喜歡薔薇花。

畫上的他比起之前一直停留在14歲左右的模樣看起來長大了不少，明顯是林姝意的畫技精湛之後，根據他以前的照片畫出來的18歲時候的他。

2019.7.28這天依舊有一張，和2018年的場景一模一樣，除了一句生日快樂外，沒有其它字跡。

2020.7.28這天沒有畫像，直到2020.8.2才更新了新的和他相關的畫。場景正是他回來那天，兩人在湖邊相遇的畫面。

畫上陽光透過樹葉星星點點的灑在座椅上，他翻看着書，歲歲懶洋洋地躺在他的腿上，湖面波光粼粼，周圍鮮花盛開，從畫上就能看出來作畫人心情很好。

這幅畫是這一箱裏唯一上了色的。

角落裏時間下面還有三排龍飛鳳舞的小字。

以後我能和歲歲一樣坐在你旁邊嗎。

在國外呆了這麽多年，也不知道你現在會喜歡什麽樣的。

不過你喜歡的樣子我都可以有。

裴言禮看了許久，将其挑出來。

他把其餘的畫像原封不動放回去後，拿着重逢的畫像出了儲物室。

林姝意依舊坐在畫架前練習人像速寫。

她神情專注，動作極快，腳邊已經堆了好幾張剛畫好的成品。

裴言禮走到她的身邊蹲下，伸手環住了她的腰。聞到她身上淡淡的沐浴露香味，他有種失而複得的感覺。

從來沒想過小時候無意的舉動會讓林姝意記了那麽久。在沒有人知道的角落，一遍又一遍地回憶起他，一遍又一遍地用她的筆加深對他的印象。

他何德何能，能收獲這樣一份純粹的感情。

裴言禮很慶幸自己提前回國。

否則等他讀完研再回來，或許她真的就放棄他了。一想到有這種可能，就控制不住焦躁。

他将臉貼在她的腰上，聲音沙啞，“畫了這麽久了，不休息會兒嗎。”

林姝意自打他出來，餘光就發現他的眼眶有些紅。

應該是翻到了那箱畫。

她假裝不知道，手上的動作沒停，“不到兩個小時，哪裏久了。”

裴言禮覺得自己現在就像個急需要被她關注到的冷宮妃嫔一樣，握住她的手，将左邊臉湊到她的面前，“手都紅了。”

他知道林姝意最喜歡他眼睛下面那顆痣，平日裏湊近點總會看得出神。

果不其然，林姝意盯着他放大的美顏以及眼下那顆小痣，專注的視線瞬間從畫上轉移到了他的身上，“你是來搗亂的吧。”

“嗯。”裴言禮目不轉睛地盯着她，聲音溫柔，“想引起你的注意，讓你多關注我。”

就有那麽點後宮妃嫔争寵的即視感。

林姝意不想他進了一趟儲物室後勁這麽大，她在他的那顆小痣上親了一下，“我哥悄悄給你吃什麽藥了？”

“這種時候就不要提你哥了。”裴言禮盯着她的唇，聲音帶蠱惑，“我有女朋友還不到24個小時，不允許我撒個嬌，讨個親親嗎。”

林姝意一點畫畫的性質都沒了，她将筆放在旁邊，托着他的臉一本正經問道，“我還以為你是送貨上門，要給我當人體模特呢。”

“饒了我吧。”裴言禮拍了拍她的腦袋，頭一次正面回答她這契而不舍的邀請，“我要能心如止水脫光了讓你給我畫人像畫，你就可以合理懷疑你那腦袋上是不是綠油油一片了。”

“不能心如止水？”林姝意的視線落到他的褲子上，“你……”

“看什麽呢。非禮勿視。”裴言禮好笑地擡起她的下巴，湊過唇親了上去。

林姝意用手擋住他，不滿道，“怎麽就非禮勿視了？你是我男朋友，我做什麽都合法。”

“反過來說，你是我女朋友，我做什麽也都合法了？”裴言禮在她的手心上舔了一下，林姝意沒經歷過這種又色又刺激的事，手指下意識蜷縮了一下。

他抓住空檔，托住她的後腦勺将她按向自己。

來勢洶洶的吻帶着強烈的占有欲，比起昨晚的兩次還甚，林姝意能從他的吻中感受到他不平靜的情緒。

唇舌侵入她的領地，肆無忌憚地掃蕩，挑釁，帶着早茶淡淡的清香，迷人又要命。

林姝意被他這樣強勢吻了不到兩分鐘就開始缺氧。他的情緒明顯不正常，林姝意甚至都自我懷疑，是不是給他準備的“驚喜”份量太重了。

她從來不是個喜歡做白工的人，原本那箱畫是打算等兩人交往一段時間後再“不小心”讓他發現的。

沒想到今天趕巧了。

熟悉的窒息感又來了，林姝意安撫地在他背上輕拍着，企圖讓他不要那麽亢奮。她不拍還好，越拍唇上吮吸舔咬的力道越重。

身體忽然騰空，裴言禮将她抱在懷裏，自己坐在了畫架前的獨凳上。

林姝意被他按着脖子和腰，想抽開身喘口氣都做不到，只能無力地環着他的脖子，承受他的情緒。

意亂情迷間，裴言禮的手機鈴聲響了。兩人都沒有理會，打電話的人卻極其有耐* 心，一通沒接，又打了一通過來。

手機一直響，唇上的熱意卻絲毫未減。林姝意感覺肺裏的空氣都要被他給霍霍完了，她将手探到他的腰上，手指直接朝着下面伸。

裴言禮托着她腦袋的手松開，握住了她的手腕。

林姝意這才趁機錯開了兩人的唇，她呼吸急促道，“你手機響了。”

裴言禮的氣息也不穩，聽到她急促的呼吸倒是回過神了，他的攻勢緩了下來，舌尖舔舐着她的唇角，柔軟的唇順着臉頰緩緩落到她的耳後，帶起陣陣顫栗。

他的聲音含糊，“幫我拿出來。”

林姝意提手機響也只是因為吃不消，這會兒喘了兩口氣，人不憋了，也就不想理會來電。可想到他不告而別從哥哥那裏跑過來已經差不多一個小時，這個電話很有可能是哥哥打來的。

她伸手從他包裏拿出手機，看了眼屏幕，果然是哥哥打來的。

兩人現在的喘息一聽就帶點顏色，電話接通，哥哥但凡是多想那麽一丁點，就能發現不對勁。

林姝意沒有猶豫，準備将電話挂斷。然而沒等她挂，裴言禮就直接接了起來，還順手按了個免提。

林姝意瞬間放緩了自己的呼吸，耳邊屬于裴言禮性感的喘息絲毫沒有收斂，她在他腰上捏了一把，示意他注意影響。

裴言禮不注意就算了，被她捏的時候還很性感的“嗯”了一聲。

林姝意趕緊捂手手機的收音筒。

電話裏傳來了林漾的聲音，“你人呢？”

裴言禮的吻已經從耳後落到了脖子上，林姝意只覺得脖子上酥酥麻麻有種帶電的感覺，讓人渾身發軟。

她抱住裴言禮的腦袋，咬着唇看了眼手機示意他回答林漾。

裴言禮好不容易壓下去大半的情緒，在對上她潮紅的面頰以及帶着水汽的眸子，又開始蠢蠢欲動。

林漾沒等到回答，疑惑地“喂”了一聲，“怎麽沒聲音，信號不好嗎？不該吧。”

他似乎檢查了一下手機，嘴裏嘟囔着“沒問題啊”，又喊了一聲，“裴言禮，你人呢？”

根據林姝意對自家哥哥的了解，聽不到回答會一直問，就算把電話挂了，還會打過來質問為什麽挂。為了減少麻煩，她将唇湊到裴言禮的耳邊，壓低聲音道，“說話。”

“在忙。”裴言禮随口敷衍了一句，視線裏林姝意的唇紅腫還泛着水光。他喉結動了動，低頭又吻上了她的唇。

林姝意猝不及防被他吻住，無意識地輕吟了一聲。

她的身體僵了瞬，懸着一顆心，就擔心自家哥哥聽到。

估計是受到的刺激太大，裴言禮現在是一點顧及都沒有，巴不得全國登報，馬上昭告天下的架勢。林姝意想要阻止他，又怕碰他一下，他就浪到沒邊。

安靜的承受着裴言禮的吻，不知道是不是錯覺，感覺這種境況下，他似乎更興奮了。

總是說她變态，這人才是個真變态。

電話那頭的林漾打了個哈欠，聲音裏還帶着點剛睡醒的鼻音，“忙什麽，怎麽感覺你呼吸有點急，你回家健身了？”

裴言禮原本還壓抑着喘息，聽到這話直接放飛自我。

林漾沒等到他回答，自顧自又道，“難得周末，健什麽身啊，你又沒女朋友。過來玩游戲。”

急切的吻忽然停住，裴言禮抵着林姝意的額頭，目光缱绻地望着她的眼睛，嘴裏的話卻帶着點挑釁，“你知道我沒女朋友？”

“你成天除了去學校就是回家，偶爾出去玩，一起的人我大多都認識，你哪來的女朋友？”林漾聲音裏滿是嘲笑，“說起來你之前說是和女的去看煙花了。這麽久沒有聽你說過後續，該不會是沒追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