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025 精神力耗盡

第025章 025 精神力耗盡

迷迷糊糊中, 紀恂發起了高熱。

他感覺自己被丢進油鍋,每一寸皮膚都被炸的噼裏啪啦響。

他痛苦的翻滾着嘤咛。

聲音很輕很輕,但斷斷續續的持續了大半個晚上。

後來意識好像清醒了, 紀恂卻沒辦法睜開眼,他似乎穿過了很多五顏六色的光芒, 那些光芒如同鋒利的刀劍, 他迫不得已縮成一團躲着, 然後就又模糊不清的聽到了一些談話——“……不可能的事。迄今為止, 沒有誰能通過做夢進入別人精神領域,我也不能。”

“啊。”紀恂突然痛得喘不過氣,他緊緊抓着枕頭的手指痙攣成青白色。

汗水瞬間濕了他的額頭。

“媽媽。”紀恂沒法醒過來,他在一直下墜, 嘴唇動了動, 發出氣聲,一聲聲害怕的求救:“媽媽……”

樓上紀母睡夢中突然驚醒,撐坐起來!

紀父一起醒過來,先幫她打開了燈,問:“怎麽了?”

紀母沒說話, 直接掀開被子,外套也沒拿鞋子也不穿,匆忙的下床就跑出卧室。

紀父見狀立刻跟上她。

紀母來到二樓輕輕打開了兒子的卧室房間。

房間裏很安靜。

以至于那低低的、急促的呼吸聲胡月柏聽得清清楚楚,她立刻打開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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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父緊随其後。

紀母去握住兒子顫抖痙攣的手, 一握臉色就變了,“怎麽會這樣?”

紀父急問:“怎麽了?”

“恂恂他精神力全部耗完了。”胡月柏說着, 反手推丈夫出去, “你先去外面等。”

淺棕色的垂耳兔憑空跳出,迅速蜷窩到紀恂汗淋淋的脖頸處。

紀父邊大步往外走, 邊回頭問:“要不要我去叫明遠過來看看?”

紀母說:“先不用。”

紀父在外面焦急的等了二十分鐘,到最後忍不住,去書房抽屜角落摸了盒煙出來點了一支。

他們覺醒者最可怕的狀況就是陷入深井。

哨兵情緒暴動,向導精神力耗盡。

這是極其危險的事。

雖然紀恂就算精神力耗盡,時間也還短,不會有太大問題,但問題是——他一個才十二歲的小向導,連精神體都還沒有,怎麽可能會突然有這種程度的損耗?!

紀母的精神觸須進入紀恂的精神領域時,才發現兒子不僅僅是精神力耗盡,而是成倍的透支了精神力!

透支的精神力哪裏來的?

她眉心皺起,心中不由不安起來。

做完精神疏導,噩夢連連的紀恂終于平靜下來,疲倦的沉沉入睡。

紀母幫兒子脫掉禮服外套,又拿熱毛巾幫他擦掉臉上的冷汗。

小垂耳兔還緊緊一團窩在紀恂的脖頸處。

這個時候,精神體的安撫作用要大于疏導了。

但紀母并沒有收回灰球。

走出卧室,紀母聞到了煙味。

她去到書房。

紀父立刻擡手揮散面前的煙霧,反手把煙摁了想藏起來。

紀母說:“行了,別藏了。”

紀父讪讪,快步去打開窗戶散煙,再回頭問妻子:“小恂沒事了?”

“嗯。”紀母眉頭沉着,說:“這事我明天一早得去問問明遠。”

紀父:“也是,好好的一個孩子為什麽會突然耗盡精神力。”

“不只是這個。”

“那還有什麽??”

“他似乎從哪裏借了精神力來。”紀母心事重重的樣子,說:“恂恂有多少精神力我再清楚不過,但今晚的消耗,遠大于他擁有的。事實上,我以為他已經耗盡了,但給他做精神疏導的時候發現,他還留了一絲,盡管非常少,不過一直支撐着沒讓他陷入神游。”

“你懷疑有人做了什麽?”

“不清楚,也可能今晚恂恂遇到了什麽,等明天醒來問問他,然後再去找明遠。先回去睡覺吧。”

“嗯。我去看一眼兒子。”

紀父沒開燈,輕無聲息的走到卧室。

紀恂睡得沉沉,呼吸勻稱。

一旁的垂耳兔卻看上去是吓壞了,三瓣小嘴一直輕輕的親着紀恂的臉,給他輸精神力。

紀父把小兔子握起來,摸着它的背安撫,低聲說:“他沒事了。”

垂耳兔委屈的親了親紀父的手腕,然後很快的在他手掌心上消失不見。

紀父再看兒子,見他睡得很熟,就彎腰幫他掖了掖被子。

然後稍稍放心的離開,跟紀母一起上樓。

陽光落在眼皮上。

躺在床上的紀恂眼珠轉動,他想動一下四肢,誰知渾身酸得像灌了鉛!

他清清嗓子,發現喉嚨也幹的像幾年沒沾過水。

紀恂不記得昨晚發生了什麽,他發覺不适,眯着眼下床想喝水,結果又被什麽東西絆了一下,猛地摔在地上。

“咚”的一聲,不可謂不響。

樓下的紀母都吓一跳,大聲喊問:“恂恂,你沒事吧?”

“沒事媽!”紀恂也大聲回,只不過聲音啞啞的,他揉了下眼睛,回頭看剛剛絆自己的東西。

什麽也沒看見。

可剛剛分明好像碰到個什麽又軟乎又熱乎的東西。

不過也管不了那麽多了。

紀恂給自己倒水,頓頓頓喝下大半桶,再看窗外,這一看,他後知後覺的想起什麽,沒咽下去的最後一口水立刻“噗——”的噴了出去!

“我的天現在幾點了!!!”

沒去上學!!

石頭和傅書行怎麽都沒來叫他?

紀恂連忙去翻箱倒櫃找衣服。

這時候紀母已經上樓,在外面敲了下門,“恂恂,媽媽進來了?”

紀恂頭也不回:“好~!”

紀母一進房間,就看到紀恂反手把襯衫脫下來丢到床上,再套上一件棉質T恤。

瘦瘦白白的小身板子,竟然能看到一點點腹肌的輪廓。

紀母笑說:“我們恂恂身材這麽好了。”

紀恂一點兒不害羞,得意洋洋的說:“那是!我們向導體能課要跑圈,我從來都是第一個跑完的!”

紀母:“這麽厲害。”

紀恂雖然開心,但很快就說:“媽,你今天怎麽沒叫我?太陽都這麽大了,現在幾點了?”

“十點多了。”

紀恂頓時一臉天塌下來那樣驚恐,“那上午的課不是都要上完了?!”

相比兒子的震驚,紀母顯得心平氣和,還帶笑,說:“你還差那麽一節課啊?上午先不去聖所了,等你穿好衣服下來吃點東西,吃過後我們去高叔叔那。”

紀恂疑惑:“高叔叔怎麽了嗎?”

紀母心想不是高叔叔他怎麽了,是你怎麽了。

“沒事,就聊聊天。”

紀恂看着她心裏犯嘀咕,這一看就就不是“沒事”的樣子啊。

很快,紀恂就證實了自己內心的想法。

因為看到了他爸坐在樓下。

紀恂驚訝:“爸,你怎麽沒去上班??”

紀父折起報紙收好,說:“請假了。”

紀恂:“?!!!”這還是他一年三百六十五天恨不得全年無休為聯邦政府貢獻自己所有力量的爸爸嗎?!!

看來今天的事不小。

紀恂走到餐桌前坐下,心中惴惴。

紀父折起報紙卻不說話,把這事交給妻子來談。

紀母神色溫柔的開口問兒子:“恂恂,昨晚高叔叔和傅叔叔的慶功宴上,你有見過什麽陌生人嗎?”

“有啊。”紀恂吃着包子,含糊說:“除了石頭跟行哥,其他全是陌生人!”

紀母一頓,問:“都有哪些,還記得嗎?”

“唔,我想想啊……幾個讓我幫拿勺子和蛋撻的小朋友,一個我幫她做巧克力噴泉的女生向導,還有兩個問洗手間在哪的叔叔阿姨。差不多就這樣了,哦對了!”

紀父紀母雙雙緊張的看他。

紀恂補充:“還有一只小波斯貓。”

紀母愣,“波斯貓?”

“是的啊。”紀恂說:“在我和柏喚辰吃東西聊天的時候,那只小貓精神體突然跑過來沖我喵喵叫,我還以為它也想吃東西呢。”

“柏喚辰?”聽到這個名字,紀母心微沉了沉,“恂恂,你怎麽會認識他?”

“他10區來的嘛,一個人沒有伴,就說跟我一起吃東西。”

“就這樣?”

“是啊。”紀恂看媽媽态度奇怪,問:“柏喚辰他怎麽了?”

紀母說:“沒事。”

“肯定有事。”紀恂撇了下嘴,說:“你們是不是也知道他沒有精神體?”

紀父:“你知道?”

“當然了,他都跟我說了!”如果是這事,那紀恂可就不緊張了,他說:“我就知道,你們大人都戴着有色眼鏡看我們還沒有精神體的小孩,可你們不要小瞧我們。我覺得我昨晚已經經歷蛻變了!!”

紀母聽兒子的話驚心肉跳,“什麽蛻變?你昨晚遇到什麽了?”

“不知道啊。”紀恂是真不知道,說:“反正我現在感覺自己渾身充滿了力量!可能這就是二次覺醒的征兆吧。”

紀父紀母徹底懵了,異口同聲的問:“二次覺醒???”

之後的半個小時裏。

紀恂終于明白錢鵬跟自己說的“二次覺醒”完全是子虛烏有的事。

杜撰的,壓根不存在。

雖然覺醒者的能力可以經過練習得到一些突破,但絕不會大到可以稱之為“二次覺醒”。

錢、鵬……

紀恂磨了磨牙——敢!耍!我!!!

在聖所上課的錢鵬打了個大大的噴嚏!

他蹭了下鼻子,渾然不覺得自己要倒黴挨揍了,沒事人一樣繼續偷摸的跟書桌下的大花貓精神體玩得起勁。

吃過東西,紀恂跟着父母去傅家。

高明遠出來接他們。

紀恂回答了高叔叔問的問題,基本上就是他爸媽在家裏問的那些,多的是他說發現自己沒鑰匙後一個人在家門口等,期間沒有遇到任何人,等到爸爸媽媽回來後,他就進卧室睡覺了。

一覺睡到天亮。

回答完問題,紀恂很配合的讓高叔叔進了一下自己的精神領域。

然後就沒事了。

剩下的大人們聊。

紀恂不能回家,幹脆上了二樓。

跟紀恂只有一間小小的卧室不同,傅書行的房間非常大,且傅家整個大院的二樓西北側所有房間都是傅書行的。

書房,健身房,還有存放好幾個模拟艙的機房等。

整個西北樓采光都非常好。

在傅書行跟趙展磊說那句“小廢物”之前,紀恂是這幾個房間的常客。

從小到大,十年了。

紀恂幾乎碰過屬于傅書行的所有東西。

除了書櫃上的書。

紀恂從小就不喜歡看沒有圖畫的書,他喜歡繪本,但繪本也有字,所以他會讓傅書行把繪本上的故事說給他聽。而他聽睡着後,傅書行會抱着字典坐在一旁靜靜的看大人們才會看的書,遇到不認識的字就翻字典查。

他每次睡醒,都能看到在認真看書的行行哥哥。

他們一起渡過很多個那樣的日子。

特別是他跟石頭耶耶他們“絕交”的那段時間,他每天都會興沖沖的抱着媽媽買的新繪本,噠噠噠從家裏跑出來,跑到傅家,讓傅書行給他讀故事書。

而傅書行會帶他去很遠的地方買望遠鏡,會第一時間趕來幫他捉他最害怕的蟲子,電閃雷鳴的雨夜也會抱着他說沒事不要害怕。

可能是家住對門的原因,紀恂對傅書行的依賴遠遠超過對石頭。

高叔叔也常抱着他開玩笑,說恂恂你幹脆嫁給行行哥哥好了,這樣不用每天跑來跑去的,還能天天跟他在一起,好不好?

他嘴裏吃着傅書行給剝的草莓味糖果,聽那樣說,想也不想的點頭,笑的甜甜膩膩:“好!”

傅書行小時候對他真的很好。

但那都是小時候。

人長大了,跟小時候是不一樣的。

難怪有有個詞叫“滄海桑田”。

紀恂這麽想着,報複性的把書架上那些原本書名朝外的書一本本都抽出來,再把書名那一邊塞進去,厚厚的紙張頁向外。

他廢了半天時間。

終于把整個書架都翻了一遍。

看着一眼望過去的白和灰,紀恂叉腰看,很是滿意的點頭。

哼!!

愛看書?

我看你以後還怎麽找書看!

找不死你!!

紀恂拍了拍手,決定深藏功與名,從書房裏走出。

卻不想一開門就對上了外面的傅書行。

“!!!”紀恂吓得整個人一跳,他磕巴:“行、行哥,你怎麽回來了?”

“我爸叫我回來。”傅書行反問:“你怎麽在這?”

“呃,我爸媽……”

“我是說你怎麽在我書房。”

“哦,我,我找書看來着……”紀恂努力從半開的門裏擠出去,不讓傅書行進書房,立刻發現他幹的好事。

傅書行冷嗤一聲,雙手抄兜,看他慌慌張張的樣子,說:“你會找書看?太陽打西邊出來了?”

紀恂說:“偶爾還是會打西邊出來的,對了行哥,我有事跟你說。”

說着去摟傅書行的手臂然後帶着他往樓下走。

傅書行回頭看一眼,淡聲說:“書房門沒關。”

紀恂:“我!我來我來!”立刻跑去關上,再回來,唯恐傅書行改變主意,再次抱住他胳膊往樓下走。

高明遠在樓下,看到這一幕,笑說:“正好找你們。”

紀恂以為有什麽事了,卻聽到高叔叔說:“藍星那邊帶回來的水果,趕緊下來吃,趁新鮮。”

藍星有一種土特産叫嫌皮果,酸酸甜甜,皮不好剝,但非常好吃。

紀恂很喜歡。

一下樓,紀恂看到的就是嫌皮果。

“哇!!”紀恂立刻拽了拽傅書行,“行行哥哥你給我剝~~”動動嘴皮子就能換來免費勞動力,絕對不親自動手!

傅書行說:“自己剝。”

“?”紀恂說:“我都喊你行行哥哥了!”

“就是因為你喊了。”

紀恂:“……”

紀恂想起傅書行昨晚在飛行器上說的話,巴巴的看一眼籃子裏青翠欲滴的果子,決定忍了,他忍辱負重的重新說:“行哥,你行行好幫我剝一個吧,孩子可太想吃了!”

傅書行看他。

紀恂雙手合十拜了拜,一雙眼睛亮亮潤潤。

傅書行沒說話,可到底是走了過去,從籃子裏拿出兩個果子。

紀恂趁傅書行剝水果皮,看向自己爸爸媽媽。

他們正跟高叔叔有說有笑的聊,心情看起來似乎很不錯,紀恂于是放松下來,看來大人們已經把事聊完了。

就是不知道自己在這其中扮演了啥……

不過不重要!

沒事就好!!

吃過嫌皮果,紀恂就跟爸媽一起起身告別。

高明遠把桌上的果籃拿給紀恂,“帶回去吃吧,就是知道你愛吃我才特意讓你傅叔叔留的。”

紀恂是愛吃但不愛剝啊,他于是看向傅書行。

傅書行雙手抄兜,涼涼的說:“懶得你。”

紀恂一聽有戲,立刻說了聲謝謝高叔叔,就不客氣的把水果接過了。

高明遠笑,說:“下午讓書行捎你一起回聖所啊。”

“好~~!”

紀家三人離開後,高明遠臉上的笑容就漸漸落了下來。

傅書行叫他:“爸。”

高明遠轉身走進屋內,“小恂昨晚在宴會上都跟哪些人接觸過,告訴我。”

傅書行沉默沒說話。

高明遠坐下,看他,“我知道你知道。”

從小到大參加過的宴會不計其數。

雖然安全,但高明遠知道,兒子從來不會讓紀恂離開他的視線太遠,會停在能看見對方所有動态的位置。

傅書行抿唇片刻,“顧家的三個小孩,孟家的千金,10區周上尉夫婦,還有一個有波斯貓精神體的女向導是邱家的二女兒。以及……疑似10區柏家的私生子柏喚辰。”

“除了這些還有嗎?”

“沒有了。”

“那他回家後遇到什麽事,你知道嗎?”

傅書行搖頭。

高明遠不說話了。

傅書行看他這樣又想起紀伯父今天沒去上班,心沉了沉,“紀恂出什麽事了?”

高明遠輕出口氣,“只是有一些奇怪,倒不是什麽大事。”

傅書行追問:“什麽奇怪?”

高明遠看兒子一眼,說:“你問這些幹什麽,前段時間不還揭人傷疤嗎?明知道小恂沒精神體,還往他傷口上撒鹽。”

傅書行下颌繃緊。

沒想過事情過去這麽久,紀伯父還會向他爸打小報告說起這些。

高明遠看兒子這樣,心裏嘆氣,:“有什麽就說清楚,別欺負人家,多乖的一個孩子。”

傅書行垂目,“嗯。”

高明遠說:“我也要去軍區了,你待會兒捎小恂一起去聖所。”

“好。”

而紀恂回到卧室,撿起早上被拖到地上的被褥。

抱起的時候,腦海裏似乎電光石火的閃過什麽。

他一驚!!

早上自己迷迷糊糊中踢到的那個軟乎乎暖和和的“東西”,不會就是他的大王吧?!

暴雨夜第二天起來突然消失不見的大王!!

紀恂一下子激動起來。

不然他床上也沒其他東西了啊!!

更不會明明有東西卻在一瞬間消失不見掉啊!!

除了精神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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