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章
薛五陵的內心慢慢平靜了下來,有個比熾烈的怒火還強大的東西,悄無聲息的束縛了那些情緒。
不能讓他發現……
對,不能讓他發現……
不能讓他發現什麽?
薛五陵不知道。
但是現在,不能讓平安不開心。
一個冷靜的意識在隐隐的指引着薛五陵。
那個意識虛弱的蟄伏着。
楊平安看着薛五陵的表情從冰山到猙獰,又從猙獰到冰山,很懷疑鬼難道也會有精神疾病?
薛五陵的手收回去了,眼神定定的看着他的胸口,在衣服的下面,鎖骨的中間,墜着黃符。
薛五陵的目光不滿,還帶着……委屈?
楊平安別開了眼神,不去看薛五陵的目光,即使對方用這樣無辜的眼神看着自己,也過于赤|裸了。
他沒忘記第一次見面的時候薛五陵想要對自己做什麽,就算他是真的喜歡自己,也掩蓋不了他這樣的意圖。
臉上有些發燙,楊平安扭頭往旁邊走,看平板的電充得差不多了,拔了電源開始追劇。
簪靈一下精神了起來,兩瓣身子馬上集合在了一起,站在楊平安身後開始窺屏。
看着平板裏的美劇,楊平安始終靜不下心,腦海裏中毒一樣反複浮現第一次見面時,薛五陵在身後鉗制住了自己,然後在他脖頸上吻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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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時他不受控制的半邊身體都酥了,是本能,楊平安只能說那是身體的本能反應,而且他也只被本能控制了那麽一瞬間,下一刻就奮起反抗了。
楊平安本人對感情這件事,整體态度是很佛的,簡單來說,就是看得淡,覺得沒意思。
唯一很有意思的事情是,他十四歲遺米青那天晚上,做了一個春夢,內容很不堪回首。
醒來之後也沒記住多少,就記得那一堆淩亂的衣衫,和衣衫半掩中自己被架起的腿。
醒過來之後他當時的感覺很震撼,不明白自己為什麽會夢見這樣的東西,沖擊之下精神恍惚了整整兩天。
最後一想,幸好沒露重要部位,這春夢還算含蓄,不然多辣眼?
這樣一想楊平安的心态就平靜了下來,後來就開始不由自主的關注身邊的男生,很擔憂自己會毫無征兆的就愛上一個男人。
這個擔心顯然很多餘,直到今天,他依然對感情的态度很佛,波瀾不驚。
除了薛五陵。
這不怪自己,被人這麽執着的纏着愛着,就算是心煩厭惡,波瀾也總會有一點的。
只是現在回想起來,楊平安找到了重點,那一堆淩亂的衣衫……是古代的衣服啊。
薛五陵是古人。
或許自己……也是?
那麽就是輪回轉世的故事了?
楊平安想着忍不住的嘴角一抽,古今大戰秦俑情?自己能和薛五陵有這麽深的緣分?
那真是想得太深太遠了,不至于,不至于。
到了下午,天快要黑的時候,看了一眼日記,發現竟然已經幹了,乘着白天還沒完全過去,楊平安興致高昂的又清理了一段出來,洗漱之後打算躺在床上看。
換上居家的短褲和寬松的白T恤,随手拖了一條凳子出來,坐在梧桐樹下納涼。
這顆梧桐樹二十七歲了,是爸媽懷上他的那一年種下的,他仰頭看梧桐樹,薛五陵在看他。
不是多恐怖的眼神,靜靜的看着,但就像是要吃了他。
兩條腿露在外面,楊平安都感覺得到對方的眼神在一寸寸的攀爬在自己的皮膚上。
明天楊平安不打算點香了,只是今天一天而已,沒有白天的時間作為緩沖,一直被薛五陵盯着,楊平安已經有點受不了了。
情緒像是有感染力一樣,只要薛五陵在,空氣都變得溫熱又粘稠,自己無時無刻都在被這個人的眼神侵犯着……
扯了扯衣領散去熱氣,楊平安回房間打算繼續追連載了。
深呼吸兩下,帶走身體裏的餘熱,心情平靜開始追更。
接下來,少年天師要去追殺妖魔了,因皇帝驕奢淫逸,所以遍地民不聊生,循着魔氣一路追查,最後查到一座山間。
山中有兩間屋子,風箱在呼呼的響,打鐵的聲音铿锵響個不停,一個少年一個少女,兩人和李道玄的年紀差不多大,穿着麻布短褐,正從屋子裏出來,看見李道玄非常驚奇:“你是誰呀?哪裏來的?是要找我父親鑄劍嗎?”
這兩個人,一個是鐵匠的兒子,一個是鐵匠兒子的童養媳。
李道玄受他倆的接引,進到屋子裏見到了鐵匠。
在他準備進屋的時候,打鐵的聲音就停下來了,進到屋子裏,就看見一個壯年男子在喝水。
滿是汗水,一身锃光瓦亮的肌肉,常年打鐵有些儀态不好,虎背熊腰的。
這麽一個陽剛的漢子,放下水杯一擡頭,滿臉橫肉,眼睛閃着陰森的光,一瞬間整個屋子都冷了很多。
李道玄不和他啰嗦,直接開怼:“人心不足蛇吞象,你竟豢養妖魔?”
鐵匠也開門見山:“天下處處都是坎坷不平事,你這小道士不去管?何必窮追不舍!”
“窮追不舍?”
李道玄心想鐵匠是知道妖魔在京口做下的孽了,這就沒什麽可說的了,将妖魔鏟除了要緊。
現在唯一的問題在于,李道玄有點勢單力薄了,一個彪形大漢加上一個躲藏在暗處的妖魔,但幸好妖魔也不是沒有顧忌,在李道玄出手之時,他逃離了鐵匠所在的屋子,李道玄也一路追蹤出去,沒有為難鐵匠一家。
李道玄寫了這麽一行字:‘如今憶起,悔之晚矣。’
還是回憶體,看來後來因為這事又引起了其他的事,這看着楊平安直咬手指,心想道玄大佬你能不能快點把事情講清楚,是要急死我嗎?
但一生那麽長,事總是一件件流水一樣的壘着,天師追了出去,追了妖魔十天,追進一座山中,在第十一天的夜裏,山間起大霧,天上的星辰也被遮蔽,李道玄迷路了,看着白茫茫的四面八方,李道玄的不安也只是在嘴角抿了一下就消失了。
少年在山間尋找道路,忽然聽到有水流聲響起,就看見了一股清泉,白霧散去,一個天然的洞府露了出來,清泉正是從石洞中流出。
李道玄走了進去,看見石洞裏溫暖異常,兩旁長滿了葡萄藤,上面結滿了‘甘珍’,也就是葡萄。
李道玄心裏覺得奇怪,但是聞到葡萄香甜的氣味,就摘了幾顆來吃,吃了心想,原來葡萄是這個味道啊!
吃了葡萄繼續往裏,石洞逐漸寬闊,大致格局像一個倒過來擺放的細頸大肚瓶,裏面有桌椅床榻,都異常華美,這裏竟然有人居住?
再往前,有日光漫了進來,一個出口,李道玄走過去,先看見一顆枯死的樹,緊靠着枯死的大樹旁是一顆李子樹,盛開的李花堆成雪白的冠蓋,兩個人坐在在李子樹下對弈,外面是黑夜,這裏面居然是白天?
李道玄看着他倆,并沒有妖氣,懷疑他倆是隐世的道人,就上前畢恭畢敬的拜見了兩人,但兩人正在下棋,都沒有理睬李道玄,李道玄覺得這兩位前輩一定是世外高人,不然他怎麽半點都看不透這倆人?
于是乖乖跪坐着在一旁看兩人下棋。
李道玄雖然天賦異禀,但對山外有山人外有人這一點是很認同的,所以也從沒膨脹過。
兩人下完了棋,也沒理他,袖一揮,棋盤上的黑白子都落回棋盒中,執起棋子嘆:“天生一根仙骨。”
另一人攬袖落子:“奈何塵緣難斷。”
“癡心妄談度化。”
“三世墜落輪回。”
李道玄心想兩位前輩是在打什麽機鋒?等到了他們下完第二局,其中一個男子才側頭看了他一眼:“快些走吧,兩局已經足矣。”
李道玄站起身行禮:“敢問兩位前輩尊姓大名?”
兩人完全忽視了他說的話,只是撿起了一根枯樹上落下的枯枝:“相遇一場,此物贈你,能定心神,使人寡谷欠。”
李道玄接過枯枝,覺得有些莫名其妙,但前輩不打算和他交談,也已經讓他走了,他不好繼續逗留,起身離去了。
出了洞府白霧已經散去了,外面的黑夜也變成了白天,再想尋找妖魔的蹤跡已經半點痕跡都沒有了。
低下頭,手中的枯枝變成了玉枝。
莫非那兩人是神仙嗎?
李道玄激動了,楊平安也激動了,原來那玉枝居然是這麽來的!
追了那麽長的連載,終于追到自己家的古董了,楊平安感覺自己看到了曙光!
李道玄走出深山,發現時移世易,河清海晏,沖天的怨氣一掃而空,隋朝滅亡,李家稱王,現在已經是大唐了。
樹下兩局棋,世間二十年,李道玄打聽了一下麻叔謀的下場,是被腰斬而死的,就知道趙得升聽了自己的話,只是過去了二十年,不知道他和蕭林在何方?
李道玄一時也不知道要到哪裏去找這兩個徒弟,想到時移世易,轉眼二十年,一絲鄉愁忽然升起,纏繞着他還很柔軟的少年心。
他決定回隴西去看一眼自己的家人。
作者有話要說: 智障·五陵,會慢慢恢複智商,越來越萌的,劃掉,越來越猛的,但再猛也是耙耳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