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章
兩方各退一步,收起抱怨的心情,修複關系握手言和。
楊平安和周郗就這樣達成了一致,畢竟冤家宜解不宜結,解決了周郗也還有乾樂逸,解決了乾樂逸也還有周郗的父母,對方拖家帶口,總會有人出來繼承他的事業。
周郗方決定不再追究,這件事對他造成的負面影響之類的也都不提了,楊平安方答應他提出的要求,在對方需要的時候讓薛五陵幫他做事。
達成了口頭協議楊平安解開了周郗,看着扔在地上的粉紅色繩子,周郗眼神很嫌棄。
楊平安送他出酒店,周郗打電話讓乾樂逸來接他,順便讓他把道長另外安排一個地方,可以給道長結錢讓他回道觀了。
乾樂逸挺意外的:“好吧,那我來接你,你要吃果凍嗎?”
語音是外放的,因為楊平安在他打電話的時候用毫不遮掩的懷疑目光看着他,現在楊平安也很意外,覺得這兩人真是若有若無,說不出的膩歪。
楊平安抱着香爐,薛五陵就跟在他身邊,雖然酒店門口路過的人很少,但只要路過了就會看一眼他,穿着幹淨清爽的青年,懷裏抱着一個漂亮的白鶴香爐,白鶴纖長的脖子伸出他的懷抱,貼着他的手臂。
很純白的構圖。
他身旁站着的周郗因為穿着工作原因,衣服整體的色調就比較灰暗。
他倆站一起還挺養眼的。
而養不到路人眼的薛五陵站在楊平安身旁心裏酸溜溜,平安身旁不止有一個灰暗色調的周郗,還有個一身上下黑鴉鴉但是很帥氣的薛五陵。
乾樂逸來了,下了車直奔周郗的位置,楊平安正好想着也解釋一下他和周郗的事,別讓他倆的心裏留下什麽疙瘩,話沒開口,就看見乾樂逸從兜裏掏出一張黃符,三步并做兩步走到周郗身前,擡手啪的一下拍在了他的身上。
楊平安:“……”
這時候車裏又鑽出一個人,一手提着劍一手捏着一疊符跳下車,朝着他們的位置飛快跑了過來。
楊平安這才發現不對勁,再看周郗,他是肉眼可見的淡定,顯然是和乾樂逸溝通好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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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麽時候?是那個果凍嗎?
這個問題不容楊平安多想,他側頭去看薛五陵,薛五陵則在看着周郗身上的符咒,他很明顯的感覺得到那個符咒在抗拒他。
收回目光看向平安,片刻之間,不過一瞬,兩人一個眼神,楊平安就明白了,一瞬下了決斷,将香爐放進薛五陵的懷裏:“快跑!”
路人被這詭異的場景驚到了,穿着白T恤的少年他把香爐往旁邊一塞,香爐居然淩空浮起來了,他身旁的兩個青年試圖按住他,不遠處一個提着劍和符紙的青年快步跑來。
現實魔幻?
先拍了再說。
薛五陵看見被乾樂逸突然抱住的楊平安,兩手環抱連着他的手和腰都勒住,周郗因為擔心乾樂逸被楊平安弄傷,就抓住了楊平安的手。
他們完全不用擔心,楊平安連反抗的打算都沒有,他們要抓的是薛五陵,對付鬼名正言順,但對付人需要的理由就更多了。
香餌在香爐裏燒了很久,又吸收了陽光的照射,微微溫熱的發燙,他現在其實可以附身任何一個路人繼續和平安逃。
但是平安為了他和周郗低聲下氣的講和,想要的是結束這件事,而不是繼續糾纏下去,他不要平安再為他受委屈了。
“好。”他抱着香爐,在陽光下輕聲的應着,随即消失在原地。
“哇!”圍觀群衆發出詫異的呼聲,香爐浮空之後不見了。
道長撲了一個空,叉腰憤怒:“他怎麽能把你一個人留下說跑就跑!沒有義氣的東西!”
乾樂逸抿着不可說的笑容勸道長閉嘴:“那麽多人拍着呢……”
道長一回頭,對上身後稀稀疏疏圍了一圈的手機攝像頭,吓得往後連退三步:“怎麽回事。”
乾樂逸松開手,走上前張開雙手:“我們這個魔術表演是不是很硬核啊!”
圍觀群衆一愣,半信半疑,覺得像魔術又不是魔術。
楊平安揚起沒有感情的假笑,兩手輕輕鼓掌:“喜歡這個街頭魔術表演的話請為我們鼓掌,你們的掌聲就是我們繼續下去的動力。”
本人都這麽說了,還能咋地,鼓掌吧,舉着手機的觀衆們很給面子的單手拍自己的手臂,一陣稀稀落落的掌聲響起。
街頭情景劇魔術表演天團要退場了,觀衆讓出一條道,天團有序的走上車,悠悠離去,只留下觀衆還在回味中難以自拔。
楊平安坐在車後座,左邊一個乾樂逸,右邊一個周郗,全防禦陣容的把他放在了中間。
楊平安啧了一聲:“你倆真心有靈犀,怎麽溝通的?果凍?”
乾樂逸擡手支在楊平安的肩上:“對啊,不過我沒什麽義務告訴你吧?”
他志得意滿的好像是在楊平安身上扳回了一城。
他既然不說楊平安也懶得問,不給他多餘的得意機會:“你們要對我做什麽?我可不是一個沒名沒姓的鬼,你們想除就能除。”
坐在副駕駛坐的道長回過頭來:“你放心,我們都是守法的公民,只殺鬼不殺人,把鬼抓到了就會放你走的。”
這話聽得楊平安微微一挑眉,似笑非笑的無語:“人活着當人,死了做鬼,都是彼此輪回着來的,鬼至于那麽沒人權嗎?”
小道長看他居然還為鬼抱不平,是真的被那個鬼迷惑了:“世上的事都是有定數的,該當人的時候當人,當了鬼就是命數盡了,鬼能留在陽間都是有執念的,有執念的鬼你以為有幾個好的,這種鬼這麽可能不為禍陽間?”
司機選擇沉默,當什麽都沒聽到,他只是臨時來頂替司機工作賺快錢的,聽不見聽不見什麽都聽不見。
楊平安不說話了,他累了,他怎麽可能說服小道長,讓他相信薛五陵雖然很殘暴,有時候又很腦殘,還很精蟲上腦,但他真的不壞,而且在慢慢變好。
現在的薛五陵已經很通人性,也很會照顧別人的想法了。
楊平安被帶回了周郗家,沒有其他原因,因為這裏大,方便大家住一起,至于住一起是要幹什麽。
等着抓薛五陵。
楊平安是那個絕對能抓到魚的魚餌。
小道長已經開始布陣了,無論如何都要把薛五陵這只鬼收拾掉,他難得出山一次,不完成任務賺一筆,有什麽臉面回去?
有始有終,才是他的人生格言。
而周郗和乾樂逸在冷戰,周郗在自己的書房裏工作,乾樂逸就閑在客廳走來走來,或者去看一看冰箱有什麽吃的,有事出一下門,過一會又回來。
楊平安不知道,這不叫冷戰,這叫即将要捅破窗戶紙的尴尬。
到了晚上,廚房準備了果盤和點心給他,楊平安除了不能離開這裏,軟禁的待遇還是很高的,和當初跟着薛五陵在這裏住的時候也差不多。
在這裏工作的人都不知道他是被捉回來的魚餌,對他的認知還停留在老板的客人兼不清不楚的前情人,所以很客氣。
楊平安看着窗外,不知道這個夜晚薛五陵一個鬼在外面幹什麽,今晚還在吸月亮嗎?應該不會這麽缺心眼吧……
被楊平安懷疑缺心眼的薛五陵正拿着白鶴香爐走在夜色中,萬千高樓的霓虹燈光閃爍,他看向景色最美的地方。
洪偉正躺在沙灘椅上,前方是他家中的大游泳池,明亮華麗的燈光把這個地方照耀得像夢境,無數長腿纖腰的嫩模穿着比基尼,腰上裹着輕紗圍繞在他身邊,四處都有女人嬉笑打鬧的嬌美笑聲。
唯一不唯美的就是洪偉本人,他三十到了尾聲,快要與四十接洽,肚子鼓了起來形成了啤酒肚,冷漠的躺着這群莺莺燕燕中間,叼着一支雪茄起了身,他覺得很掃興。
盡管已經擁有這麽多,他還是覺得不滿足,漂亮女人?權勢和自尊?全都是錢換來的。
而什麽是決定這一切的東西?什麽決定着誰能賺錢誰不能賺錢?
實力。
還有運氣。
實力是亮堂堂的硬東西。
但運氣就不一定了,那飄忽的東西誰都說不準,有時候運氣來了,一文不值的東西也飄上天,運氣走了,苦苦謀劃也是大江東去浪淘盡的覆水難收。
說實力,他憑的是敢幹,要真和年輕人比知識,他的英語水平也只能剛好的拼出hello和I love you。
還有就是運氣。
洪偉不去理那群莺莺燕燕了,在這個夜晚他反而忽然有點孤寂,他抽着雪茄,吐出一口長長的煙氣,把浴衣随手搭在肩上,雪茄扔進煙灰缸,走進自己別墅中最隐秘的一間房間。
打開門,一股線香的味道就傳了出來,屋子裏沒點燈,沒有任何現代的設置,點的全部都是蠟燭,水晶杯供奉的蠟油,燈草安靜的啜吸燈油的燃燒着。
蠟燭幾乎擺滿了整個房間,環繞房間最裏面的香案桌,中間只留下一條通往香案的路。
洪偉走過去,跪在草編的手工藝墊子上,恭敬的磕頭。
香案上立着一尊木頭做的黑色雕像,是一個胖嘟嘟男童的形象,閉着眼睛兩只手在身前交錯,像是在玩手指,身後像千手觀音一樣的手展開一片。
這樣沒有來頭和講究的神像,一看就是邪神,不知道洪偉是通過什麽機緣請到的,但有了這尊神像之後,他的确時來運轉,就像是站在了風口上一樣,做什麽都能借得到一陣東風。
跪在這個草墊子上,洪偉才感覺心裏的焦慮好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