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章
洪偉一張嘴,就是要見楊平安,這麽一個小古玩店的老板還能被洪偉這樣的大人物惦記上?
周郗看了乾樂逸一眼,乾樂逸站起身,到屋子外去找小道長去了。
小道長頂着烈日在吃冰淇淋,另一只手放在眼睛上搭涼棚,遙望這一整個別墅的大草坪,确認自己的陣布得有夠缜密,十分天衣無縫,保證能讓鬼道有來無回。
這時候聽見乾樂逸說的事,十分詫異:“是嗎?我去看看?”
小道長雄赳赳氣昂昂的走進待客廳,敏銳的目光落在洪偉的身上,仔仔細細的打量他,長得普通,正常人偏肥,周身沒什麽奇怪的氣韻。
不過他手裏這尊邪神……
洪偉呵呵一笑,和藹的站起身:“你好。”
小道長很不給面子:“你誰啊?你找楊平安幹什麽?有什麽目的?”小道長一邊說,目光一邊落在他身旁人捧着的邪神上,仔細打量,這東西到底什麽來頭?什麽派的邪神?小道長在腦海裏搜索逐漸存儲的專業知識。
楊平安在廚房很淡定,不知道周郗和乾樂逸的架打完了沒有,他也不是真心想要撮合他倆,主要是為了和周郗談條件,順便氣死乾樂逸,這個時間了,除非他倆在客廳幹了什麽少兒不宜的事,不然也該結束了。
楊平安起身,這時候,就該他出場找一下存在感了。
薛五陵沒有直接附在千手童子的雕像上,他吃過了上次的虧,落進了小道長的陷阱裏,現在猜也猜得到他已經擺好陷阱在等自己了,這次只是控制了千手童子,魂體本體和白鶴香爐都在外面等着。
走進周郗的房子,一路都沒看見平安,不知道他的平安是被關到哪裏去了,他正要壓制不住煩躁的心情的時候,就感受到了平安的氣息。
楊平安走出廚房,看向客廳,就看見一片黑壓壓的人,黑衣黑褲的像一塊屏障,楊平安看向周郗,眼裏明明白白寫着:你在搞什麽?
乾樂逸看楊平安出來了,給小道長遞一個眼神,小道長沒領會到,還在聚精會神的看着千手童子,硬沒想到這是那一派的邪神。
洪偉轉過身,看向楊平安,他身旁捧着千手童子木雕的小弟也轉過身,楊平安懷疑自己眼花了,木雕在轉過來的一瞬居然睜眼了?
洪偉走上前:“楊先生你好,鄙人姓洪,對你家的古董很有興趣,我們可以邊吃邊聊,不知道楊先生能不能賞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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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平安也是有一段時間沒聽到這樣讓人想笑的套話了,看着對方伸出來的手,寬厚的手掌心忽然輕輕側動一下,掌心中的字露在楊平安的視線中,一個薛字。
那個字一下映入楊平安的眼簾,攫取住視線仿佛鑽進了心窩子裏,楊平安揚起嘴角,伸出手握住那個字:“是我的榮幸。”
周郗三人就看着他倆突然握手談妥了,洪偉馬上就可以名正言順的把人請走了,周郗也沒法阻攔,楊平安一個人,也沒人依靠,被他軟禁就軟禁了,現在洪偉要來請他,一人願意請,一人願意被請,洪偉來勢洶洶,鬧起來誰都撈不着好處。
小道長看情勢不對,一聲大喊:“等一下!”大家看向小道長,他還怪不好意思:
“我也還沒吃飯,帶我一個吧。”
“……”
小道長當然不止是為了吃飯,他要跟着楊平安,什麽符陣陷阱,都要楊平安在才有效。
木雕的眼睛轉動,洪偉回過頭看着小道長微笑:“那當然是歡迎啦。”
小道長看着洪偉這個胖子,又有另外一個打算,他帶來的顯然是個邪神,雕像周身的氣韻是有問題的。
他打算蹲守住楊平安,然後勸洪偉改邪歸正,最後把他這個小邪神也收了。
目前還不能動手,師父說得對,要循序漸進,太激烈了會把人刺激到。
楊平安看着不打算跟跟着小道長一起盯他的周郗和乾樂逸,動了動手指告別:“我出門了周郗。”
“嗯。”
乾樂逸的表情又是一哽。
三人一起走出門,只留下周郗和乾樂逸了,兩人對視一眼,想到剛才被打斷的事情,突然尴尬,乾樂逸側頭看向另外一邊:“我們也吃飯吧,吃飯吧。”
“嗯。”
乾樂逸回頭看着他,他居然和楊平安一個待遇?都是嗯?乾樂逸選擇微笑,然後冷處理掉他。
小道長非常能聊,一邊吃一邊和洪偉普及宗教知識,以及他師父,他師兄,他認識的所有人遇到過的靈異事件,總體就一句話,鬼怪無情,邪神無義,踏踏實實才能出人頭地。
楊平安邊吃邊聽小道長那些血腥恐怖的鬼故事,胃口減半,洪偉吃着飯,大概嫌金表太累手,就解了下來,然後戒指也取了,指環擺在身前,楊平安知道他要搞事情了,果然沒一會他就開始給小道長灌酒,酒不喝就灌果汁。
小道長被喝到直接尿遁,在衛生間的門關上的一瞬間,洪偉身邊的小弟迅速起身,把金表戒指全部塞進了小道長的小手提箱裏。
洪偉淡定的抽着雪茄,反正這個小道長是要在他身上長點教訓了。
楊平安為小道長默哀三秒鐘。
吃完回家的路上,小道長還沒成功把洪偉勸到洗心革面,就已經被送到局子裏接受再教育了。
小道長很憋屈,可是他不能擾亂世間的秩序,只能先被抓了,然後再讓周郗來救他。
小道長被抓走了,楊平安長舒一口氣,就看見白鶴香爐出現在自己身旁,香爐雪白的足壓着一片黑色的衣袂。
薛五陵端正的坐在靠窗的位置,側頭看着他,神情平淡,眼裏掩不住的笑意:“平安,我做得如何?”
薛五陵看平安沒說話,似乎在顧忌車廂裏的其他人:“不用管他們,他們什麽都感覺不到。”
楊平安看向另外一邊的洪偉,發現他的目光黯淡,失去了聚焦:“你幹了什麽?”
“他們不會死。”薛五陵迅速切斷這個話題的可聊姓,湊過來攬住楊平安:“平安我好想你。”
他換了香餌,靠過來的時候挾帶着很好聞的清淡香氣,一個懷抱讓楊平安陷入進了那個陌生的味道裏,楊平安有點說不清楚的輕松,擔憂都一掃而空:“看來你比我想象的聰明。”
楊平安心裏一直都在隐隐的擔憂薛五陵感情用事,不管不顧的沖進來,然後和他玩什麽死也要救出你,最後生死訣別的戲碼。
他還用得着薛五陵,這家夥可不能死。
好像已經死了?那就不能消失。
既然已經當了自己的鬼,就老實的當自己的鬼。
楊平安昨晚失眠了幾個小時,現在鼻尖萦繞着這樣清淡恬靜的香氣,困倦的感覺突然湧了起來,他現在的身體不比以前了,少睡一點都困的不行,頭歪在薛五陵肩膀上:“我睡會。”
香爐挪到另一邊,薛五陵握緊楊平安的肩,朝自己摟了摟:“睡吧。”穩穩摟住平安的肩膀,薛五陵看着窗外的陽光和雲,這是平安第一次靠在他的肩上睡覺。
平安開始信任他了。
薛五陵看着快速後退的風景,慢慢揚起嘴角。
在薛五陵的身旁,楊平安的意識逐漸昏沉,像沉入了黑暗的水中,慢慢什麽都感覺不到了,突然水中濺起漣漪,朦朦胧胧的似乎有什麽在響,一聲一聲的清晰了起來。
是琴聲。
循着琴聲看過去,楊平安看見有一雙手落在伏羲琴上,指尖撥動出一段幽靜的,視線上移,是衣衫不整随意坦露的胸膛,屬于男人的緊實胸膛。
再往上,那張臉很熟悉,但是神态和表情卻很陌生。
是薛五陵。
他微微笑着,一點點的弧度,臉上的每一分細微表情都像精心刻畫過,目光溫柔又幽深,讓人看不到底,極端溫柔的神态下透出一種異樣的冷靜,那雙眼睛就這麽注視着自己,楊平安覺得心髒升起一種不适,像是不能承受這種情緒的抗拒。
薛五陵的指尖每挑動琴弦一下,就像在挑動楊平安的心跳,導致他現在有種心律不齊的感覺。
他靜靜彈着琴,看着他的笑容深了些,開口喚他,帶着隐晦的纏綿:“師父。”
楊平安被這兩個字吓醒了,驚醒的時候發現自己已經回家了,眼睛一睜開就是熟悉的天花板,下意識的摸了摸心髒,側頭就看見薛五陵正躺在自己的身旁。
師父?
楊平安有種不好的預感,他好像猜到自己是誰了。
“平安,你醒了?”
“嗯。”
楊平安重新坐在店裏,繼續做自己身為老板該做的事情,守店。
對面的嫂子正在伸着頭對楊平安的店面進行窺探,她剛剛看到楊平安被一個古裝打扮的大帥哥從車上抱下來!公主抱!她現在熱血沸騰!很想再稍微看到一點點對方店裏的情況。
古裝就很戳人了,還是大帥哥,和他家老公比起來都不差多少呢!(被愛情蒙蔽雙眼的女人)
楊平安已經在考慮要不要自己學着做飯了,想到了晚上都還沒想出結果,因為他覺得自己确實沒有做飯的天賦。
而無法被保釋,在局子裏過夜的小道長發誓一定要鏟除薛五陵這個禍患,在深夜裏抱着自己的膝蓋瑟瑟發抖,深感悲涼。
這時候一個身影突然出現在他面前,叼着煙,穿着一身便服,是那位中老年保安,郭叔。
小道長的雙眼一亮,果然是同道中人:“前輩!”
他突然出現在這裏,沒有驚動任何人,滄桑的夾着嘴邊的煙,看着這個小道士:“既然這一聲前輩叫了,我也給你一個指點。”
“前輩你說!”
“薛五陵命數沒盡,你沒必要硬碰硬。”
小道長看着滿臉滄桑的前輩,表情逐漸失望,眼神不可思議:“他已經為禍人間了,我們就該鏟除他,這是我教宗旨……”
郭叔吐出一口煙,指尖抖掉煙灰,打斷他的話:“話我放這裏了,別再去招惹他倆,下山歷練不容易,差不多也可以回去了,你要不服,讓你師父來找我也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