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哥哥
25、哥哥
◎齊謹掐她下巴,逼回淚花,“不準你想他。”◎
這馬竟是齊謹的。
窦明旖心中大驚,只覺着整個身子僵硬到不得動彈,身後的齊謹松開右手,在絕羽的毛發上撫摸了幾下,安撫道:“絕羽,別鬧,安靜下來。”
興許是知曉自己的主人在背上,絕羽沒了胡鬧的氣焰反倒平穩站定,齊謹這才翻下來馬,邊撫摸着絕羽的頭顱,邊擡眼望着窦明旖。
“窦大小姐真是好膽量,連本世子的愛馬也敢搶了騎走。”
盯着她的桃花眼裏有寒冷,很是危險。
窦明旖連忙作勢要翻身下馬,那斂起衣裙又找馬鞍踩住,笨拙的動作直引得齊謹一陣好笑,他竟好心穩着絕羽,讓馬兒沒再亂動彈。
“請世子息怒,明旖并非有意騎走世子的愛馬,只是事态急迫暫借一騎,現下沒法過多解釋了,還請世子等候片刻,明旖有必要的事兒必須先行一步。”
下了馬,窦明旖屈膝行禮表示歉意,她又拂了一禮,而後快步朝着林中奔走。
梅梧林裏種滿了梧桐樹,正是綠樹成蔭的時候。林中死寂,只餘有風過樹葉的悉悉卒卒。
窦明旖邊走邊四周打探,目光所到不曾見到人影,心裏不免懷疑,人真的是在此地嗎?
正欲繼續往裏走幾步,窦明裕手腕一痛。
齊謹已狠狠抓住她的手腕往他身邊帶,嘴裏更是咬牙切齒,“窦明旖,你別想輕易逃走,本世子還沒與你一算絕羽之事呢?”
“世子,請你先放開。”
齊謹瞬間如燙手山芋般,萬分嫌棄似得丢開她的手腕,窦明旖對這人簡直是無奈,“我不會逃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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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知道就好。”
聽她這麽一說,齊謹面色稍霁。
然當齊謹再度側頭時,面前的少年神色微變。
齊謹跟着看去,前方幾步遠正站着一挺拔男子,那人身穿甲胄,因有頭盔遮着,看不清容貌。
“你……”
窦明旖喃喃出聲,一雙平靜溫柔的眼再也壓抑不住那攪動湖水的漣漪,一陣又一陣的激動。
是兄長嗎?
窦明旖下意識沖了過去,她十餘年沒見的兄長啊,她的哥哥!
有眼淚霧蒙蒙攏起,窦明旖吸了吸鼻子。
那男子看了過來,瞬間呆愣在原地,他的嘴唇張了張,看不清說的什麽話。
齊謹的臉色黑了又黑,真是不能再臭了,他眼中溢着忿忿的暗色,眸光狠狠瞪了窦明旖一眼,伸手便将她攔住了下來。
她竟然在自己面前對除開他之外的男子投懷送抱?
當他是死的?
窦明旖被齊謹一揪,腳步停在了半路,怒斥:“世子,請你放開!”
齊謹把她往後一丢,擋在她身前,扭頭看向身戴盔甲的男人,“你是何人?到此地有何目的,與這位窦家大小姐又是何關系?”
“世子,你這是何意?”
窦明旖語塞,前兩個問就罷了,最後那個與他有何幹系?
可惜齊謹心情極其不爽,打斷她道:“窦明旖,本世子在問他話,不是問你。你給本世子老老實實的待着,不許多嘴!”
窦明旖只得閉嘴,暗中沒好氣的瞥了他一眼,被齊謹如此一鬧,連淚花都給憋了回去。
不遠處的男人卻只是默默凝視着齊謹,盔甲之下的雙眼微微暗下,他低下頭沒作聲。
下一刻他轉身便想走,齊謹一個閃身瞬間将人攔下。
齊謹怎麽可能放這人不聞不問地離開,皺眉道:“說,你究竟是誰!”
窦明旖看不下去了,就在她要阻攔兩人之時,林間突然飛身竄出數十個黑衣人,個個手持刀劍,不過眨眼,便将三人團團包圍。
“該死!”
齊謹從腰間飛快拔出劍,一劍刺穿黑衣人的胸膛,又一個轉身将另一人踹飛。
“世子!”
“世子!”
是一羽和三羽。
兩人一見齊謹受困,及刻加入了這場厮殺。
窦明旖定在了原地,這場刺殺來的太突然,她還沒回過神來。
這時一把泛着銀光的長刀自她身後竄出,察覺到時,那把映刻她恐懼眼神的刀面已照着她臉揮刀砍下。
“大妹!”
窦明旖只覺着自己瞬間撞進一個懷抱,溫暖且熟悉。
男人寬闊的胸膛嚴嚴實實為她抵禦了洶湧的風雨,是那樣的可靠。從小到大,一如既往。
是她的哥哥,她最親愛的大哥。
“妹妹。”窦明裕的聲音低沉。
窦明旖忍不住落了淚。
大哥果然還活着,她慶幸找來了,她的哥哥絕不會重蹈前世的覆轍,受魏王餘孽慘死在這白馬寺。
“哥,我沒事。”
将窦明旖安置到一邊,窦明裕便放開了她,轉身拔出長刀,刀面銀光烈烈,落刀毫不留情地兇狠。
“快走!此地不宜久留。”
齊謹迅速奔了過來,拉起窦明旖的手便帶她朝拴着絕羽的方位跑去。
身後有兩人窮追不舍,被齊謹一劍一個捅了個對穿。
飛奔中,她忍不住回頭,窦明裕卻朝相反的路奔去,幾乎有大半的黑衣人追了過去。
他是要引開所有的黑衣人。
是為了她啊!
窦明旖再度哽咽。
齊謹停下腳步,他湊近她的臉,掐住了她的下巴尖。
一雙斂着光澤的桃花眼直對上窦明旖那雙泛着淚光的墨瞳,半晌兩人都沒開口說任何話。
離得太近直叫窦明旖想後退,她眨巴下幾下眼,喊道:“世子?”
“你別再想他了!”
齊謹直起身,臉色又暗沉幾分,他将絕羽牽過來,推着窦明旖趕緊上馬,一邊口出狂言。
“本世子已命一羽追他去了,我讓三羽送你回白雲寺,今日你便回去吧。窦明旖下回再見本世子定找你算賬!”
窦明旖沉吟良久,道:“世子,謝謝你。”
齊謹卻并未回頭,窦明旖張了張口,他的身影很快消失。
這事出的太快,齊謹不清楚這場刺殺的背後主謀是何人,是為了他還是那個男人。
若是于齊謹不軌之人,發覺了他的行蹤,全需得,殺無赦。
齊謹必須親自辦妥。
三羽走來道:“窦大小姐,在下送你回去吧。”
她這才颔首應下,随三羽回了白雲寺。
只要她知道哥哥還活着便好,只要他還未死,他便會回到京城,回到窦府,回到她的身邊。
哥哥活着,那就夠了!
窦明旖握了握拳,眸子燃起光亮。
待将絕羽送回馬廄,窦明旖十足愧疚,“三羽大人,實在是我考慮欠妥,誤将世子的馬匹當作白雲寺的馬匹騎出了寺院,還為大人與世子殿下添了至多的麻煩,真是萬分抱歉。”
窦明旖深深行了個歉禮。
三羽捂腦袋哈哈一笑,表示自己并不在意,“窦大小姐還真是大膽呢,不善馬術也敢策馬而奔啊,且絕羽竟然沒将你摔下來。”
三羽還發現世子并未發怒,那是不是,他會托窦大小姐的福被少罰一些啊?
窦明旖揚手輕放在絕羽的頭顱側面,出乎意料的,絕羽竟朝她手心拱了拱,她面頰輕柔了幾分。
“興許是絕羽通靈性吧。”
絕羽可是一察覺到齊謹坐在背上,便安靜了下來呢。
三羽略帶詫異的看着眼前的一幕,要知道自己伺候了這位絕羽小祖宗差不多三年,它才允許自己的靠近。
可如今,窦大小姐才見它一面,就被允了靠近。
三羽笑道:“聽聞窦大小姐今日在白雲寺求了平安符?”
窦明旖一愣,她收回手,從袖中拿出一枚符,遞至三羽面前,道:“三羽大人若是不提,我差點忘了此事了。三羽大人若不嫌棄,便收下吧,算是我的道歉禮。”
三羽沒含糊,将符好好收了起來。
……
南院裏,柳悠悠正來回踱着步子,面色憂慮焦灼。
剛一擡頭,便見窦明旖迎面走來,趕忙幾步跑上前,将她上下打量了一番,皺眉道:“旖兒,你沒出什麽事兒吧。”
許久未歸,她在這裏等着快着急死了。
“小姐,奴婢差點擔心死了。”
知秋亦上前,見窦明旖安然無恙,那顆懸挂已久的心徹底放下。
“沒事,沒事,出了點小意外路上耽誤了片刻。”
“旖兒,你這是跑到哪兒去了?”
柳悠悠轉而道:“方才我與知秋各種想盡辦法将我娘先安穩住了,她現在在別處,還不知曉你去了哪裏。”
“千萬,千萬別叫舅母知道我出了院子的事兒。”
窦明旖湊到柳悠悠耳邊,極小聲道:“其實我大哥……”
柳悠悠是邊聽邊變得激動,最後雙目狂喜道:“旖兒,那還真是個好消息呢!放心,我會替你保守秘密的!”
“嗯,那我們回去吧。”
兩個人攜手去尋了柳夫人,有柳悠悠在旁邊打哈哈,柳夫人那便掩飾了過去,沒再過問窦明旖的事情。
幾人便就此離了白雲寺,啓程回京。
……
那邊追着窦明裕而去的齊謹,身子在林間快速掠過,很快便看見了一羽。
齊謹落于地上,墨色繡着金紋的衣袂飛起一道優美的弧度,眼到之處,卻未見到那個男人。
“一羽,他人呢?”
“世子,是屬下失責,屬下與那男子殺了歹人之後,他趁屬下不注意……跑了。”
一羽單膝跪地,“屬下再想追去時,已沒了蹤跡,屬下便在此地等候世子。”
那男子似乎是有意要擺脫他們,刻意躲避世子。
齊謹面上沉色,他目光投到腳邊一地屍體,“這些人是誰派來的,可有找到任何遺留的痕跡?”
最讓他疑惑不解的便是林中不知原由出現的這批殺手,他們絕非無目的而來。
一羽沉默了片刻,走到其中一死屍面前,用劍挑開了他破裂的衣袖。
在死屍手臂的上臂內側,有一處幾乎劃爛了的花紋。
齊謹蹲下來,眯起眼仔細試圖從這破碎之中辨認花紋,他起身沉思片刻,聲音更為低沉。
“這是,魏王培養的暗衛!”
魏王一黨早在明德帝登基之日便盡數消滅,如今他所培養的暗衛竟再次出現,莫非還有餘孽殘存?
齊謹忽的想起窦明裕盔甲之上的圖案,那是他站在男人身側時瞧見的,上頭印着獅子之上飛落一只雄鷹。
“一羽,你可還記得那男子頭盔上的是什麽?”
“屬下記不太清了,但是依稀記得是獸頭與老鷹。”
就是這個!
齊謹冷冷一笑。
獅子之首,其上落着一只老鷹。那是他父王手下的鷹獅隊,寧王殿下精銳之中的統領。
有意思。
“這便是他一定要躲避本世子的原因嗎?”
齊謹勾起一抹深意,“此事先放在一邊吧,即刻傳三羽與大軍彙合。既然跟在父王身邊,那麽他定走在回京的路上,本世子還怕沒有機會與他會上一會?”
他倒想看看這個人到底是什麽來頭,與窦明旖又是什麽關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