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騎馬
24、騎馬
◎齊謹環抱于她:“搶了本世子的馬還想跑?”◎
慧空大師見此一幕笑意不減,佛珠在手中轉的又快了幾分,呵呵而笑。
“快請進來。”
齊謹臉色暗沉。
慧空大師的眼皮子一擡,掃了齊謹一眼,道:“世子,這棋局老衲稍待再與你下吧?”
齊謹已起了身,他沒作回答走到旁按下一處暗格,閃身步入了暗室,那暗室接着“啪嗒”一下合了起來。
小和尚領着窦明旖進了屋,一張看不出任何局勢毫無章法的棋局步入眼簾,她疑惑不解。
“信女見過慧空大師。”
這慧空大師無緣無故叫她來本就奇怪,且大師自有大師自己的道理,什麽該問什麽不該問她還是懂的,窦明旖只行禮不問話。
“窦施主快快請起。”
慧空大師扶起她,花白的眉毛蓋住了眼睛,叫人看不出他的神色,只聽他道:“若是老衲沒記錯的話,窦施主之母的骨灰被安置在宿南院中吧。十年前,窦大夫人曾帶着窦施主來過一次白雲寺,老衲見窦大夫人極有眼緣,便為窦施主算過一次命格,窦施主可還記得?”
“勞大師挂懷了,确有此事。”窦明旖沉聲回道。
她并不知曉今日被慧空大師叫來是為何事,這位大師平日概不見人,若非有眼緣,即便是官家子女,亦不召見。
“其實今日來,是十年前受窦施主之母所托,而今日一見窦施主,老衲察覺到有些事情,還需當面與窦施主一談才可。”
窦明旖下一剎便被慧空大師的話給驚得五雷轟頂,他道:“窦施主身上附着着一股難以言喻的東西,這才使得老衲為窦施主再算命格時,窦施主的命格已與此前的大相迥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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慧空大師單刀直入,直接抖出了窦明旖重生之秘。
“窦施主本命中帶煞,一生為迷霧所困直至渾噩死去。而如今,窦施主卻為大富大貴之命,只不過這其中需經歷幾番波折。”
見窦明旖一臉發愣,慧空大師一只眼睛驀地睜開,又合上道:“有句話,窦施主需銘記于心,命由己造,相由心生。”
她的命将由她自己改變。
慧空大師這是叫她不忘初心。
可她來此世的初心是什麽呢?
窦明旖看不明白,“大師,小女……”
慧空大師打斷了她的話,似讀懂了她的心思,他搖了搖頭,“窦施主,種如是因,收如是果,一切唯心造。窦施主心中最根本的善念絕不可輕易改變,人來至此世,皆有自己的道理。因此,窦施主之所以會成為窦施主,也自有其中的緣由。”
這一番話說的極其繞,但窦明旖能聽懂其中的意味。
她不僅僅是為了複仇而活的是嗎?
窦明旖拜謝道:“多謝大師指點,小女子已記牢了。”
慧空大師這才笑着點點頭,目光落到她手中握着的一簽,問道:“窦施主可是方才去求了一簽?”
“是的,小女子還沒來得及查看。”
窦明旖将簽子呈到慧空大師的眼前,她只看見上面的大字是“中平之卦”四個字。
看過簽文,慧空大師笑道:“枯木逢春啊,這簽子倒與窦施主極其相配呢。”
其他的他也不多說,只叫窦明旖自己看過。
窦明旖拿回來,自己看了一眼,上頭文曰:“風起見雲生,時享運也通,八龍交會日,方遇寶花緣。”
所謂中平,帶暗中有喜之兆。
家宅上有兩條醒目,分別是:“需防患少童生禍端,而分家,當家主事人不可只聽婦人言,需公正從理。”
而姻緣上說是:“幾年久坐少人招,今日枯枝長嫩條,自是有緣千裏合,無緣對面路迢迢。”
這話說的是,這個人離得遠,又離得近?
慧空大師對此笑道:“窦施主的有緣人,雖出在遠方,但有緣自相逢,你們的緣分,還真的是難分難解吶。”
前世今生,已纏了兩輩子了。
這話可叫窦明旖莫名,不知這慧空大師打什麽啞謎,她是怎麽也聽不明白了。
不過事已至此,窦明旖便不必多留,她再次道謝告別道:“今日小女子萬分感謝大師忠告之言,小女子定當謹記,如此,便告退了。”
“如此甚好,窦施主請多多保重。”
慧空大師應着,又道了一聲“阿彌陀佛”便目送她離去。
窦明旖走了沒多久,暗室的門便打開了,齊謹從裏面踏步走了出來,慧空大師合什問道:“世子,繼續方才未完的棋局吧。”
齊謹掃了一眼散落的棋子,再沒了繼續下棋的心思,徑直擺手。
“不下了,本世子走了。”
慧空大師獨自一人端望着這棋盤與放至在棋盤旁的中平簽,暗自搖了搖頭,默念道:“此乃時也命也。”
窦明旖一出東來院,猛然想起自己的正事,忙抓過一旁打掃的小和尚追問:“這位小師父,不知現下幾時幾刻了?”
那小和尚回想了下,回道:“已是午時了。”
午時了。
那屍體是在申時被發現的,那麽這會兒過去或許還有些遲了!
窦明旖這麽一揣測,瞬間着急上火,又拉着小和尚問道:“請問白雲寺可有馬廄?”
小和尚指了指身後。
“知秋,你待會兒留在這裏,若是柳夫人柳小姐尋來,便說我有事離開很快會回寺院,你千萬不要将我去哪兒了抖漏出來。”
今日來白雲寺窦明旖只帶了知秋一人,眼下倒是好辦事情了。
“這梅梧林怎麽去?”
小和尚被她拉扯的結結巴巴道:“梅梧林就在白雲寺後門出去,直走兩公裏的位置……”
窦明旖恨不得他快點說完,“那馬廄呢?可有?”
“有……有,在這裏走,不到一裏路左拐,再左拐便是的,不過那馬廄……”
那小和尚用手指了一條路,他還沒說完,窦明旖已提起裙擺快步跑去。
“女施主!”
窦明旖沒留步。
小和尚撓了撓頭,他想說他只是知道那馬廄位置,并不清楚那兒究竟有什麽。
……
從白雲寺到梅梧林要兩公裏路途,這距離可不算近,要去便只有騎馬快馬加鞭趕到。
白雲寺的馬廄分為兩塊,一塊是寺內自己飼養的馬匹,另一塊則是前來祭拜的人家所騎的馬匹,皆有小和尚飼養照看。
窦明旖環視了一圈馬廄,發現在角落處拴着一匹黑得透亮的馬兒,唯有毛發與馬尾是白羽。這馬兒并未有小和尚打理,更無旁人照看,只是安靜的待在角落裏吃草。
這麽看來,借用這一匹是最好的。
她将馬兒借走後到時候她及時歸還,應當無事。
邊思索着,窦明旖打開了栅門将馬兒牽了出來,她一腳踩上馬蹬,身子勉勉強強翻上了去。
只是一瞬間,這馬便大聲嘶鳴如閃電一般沖出了院門。
飼養馬匹的小和尚們面面相觑,幾個人驚慌失措地丢下飼草便要去追,卻在院門口撞見抱着飼草而歸的三羽,幾人又急忙想要解釋,然而馬兒載着窦明旖早就跑遠了。
“馬,馬……”
“這哪家的小姐這樣生猛?膽敢騎如此烈馬!”
三羽臉上的笑意瞬間凝固,懷裏的飼草全都抖落到了地上。
他完了啊啊啊!
剛還說是哪家小姐竟駕着馬沖了出去,再一看,那馬通體黑亮,毛發白淨,不正是他主子的愛馬嗎?
這是誰家小姐,竟敢奪了寧王世子的坐騎啊!
“殿下那面……”小和尚猶豫。
“我這便去尋我家主子!”
三羽沒得多想,撒腿開溜。
齊謹正走在小路上,他想起成王世子那烏龜王八的慘樣,勾笑道:“一羽,可叫人打探了,齊諾的傷勢如何了?不知他對這大禮可還滿意。”
一羽跟在他身後,“成世子近來閉門不見客,想來傷還未痊愈吧,并且成王近來與外界的往來也少了幾分。”
“他倒是放乖了些,不知我那皇伯父會作何想,四羽那邊的情況呢?”
“王爺一行已到了懷州,世子是否該啓程與王爺彙合?”
齊謹止了笑,桃花眼眨了幾下,這次沒了散漫,眼眸微斜道:“過半個時辰便出發與父王彙合吧,京中這幾日動靜不少……”
“世子!”
三羽的突然出現打斷了齊謹的說話,他氣喘籲籲地奔到齊謹面前,大口道:“世子,絕羽被搶走了!被一小姐給騎走了,出了白雲寺後門。”
“嗯?”
齊謹面上頃刻間攏上一層寒意,絕羽對他來說意義非凡,竟然有人在他眼皮子底下将他的愛馬給拐走了?
真是豈有此理!
“本世子倒要看看,究竟是誰如此膽大妄為!”
齊謹咬牙道:“一羽,你随我去馬廄取馬。”
“世子,屬下已牽了一匹馬來了。”
“很好。”
齊謹翻身便上了馬,又道:“你們即刻跟上!”
“是,世子!”
齊謹揚鞭,驅着馬兒立馬奔走。
“完了……”
三羽哭喪着臉,他萬萬沒想到在他去拿飼草的空兒,絕羽便被人牽走了,這下世子怒火中燒,自己不死也要脫一層皮,“一羽大哥,你說……我是不是要死無葬身之地了?”
“你別擔心,我與其他弟兄定會将你的屍骨盡傾到江河裏,讓你死後少着點孽。”
一羽一本正經地拍拍他的肩膀。
三羽笑不出來。
……
再說窦明旖駕着這疾快如閃電的馬兒,心神不定,她心底總有一股難以言宣的忐忑。
前世她鮮少騎馬,如今這座下的馬兒馬蹄有勁,性子更是猛烈,一路上幾番颠簸差點就将她甩了出去。
窦明旖的手握着缰繩不動,她死死的抓着,不時以餘光環視一晃而過的樹林。
她不後悔今日策馬出院的舉動,即使是要賠上自己的性命,她亦不會後悔。
畢竟那人既有可能是自己的兄長,自己世上最後、唯一的親人。
這麽想着,窦明旖估摸着差不多到了梅梧林,便用力拉了一把缰繩。
可座下的馬兒卻不肯停下,它前蹄屈起大聲嘶鳴了起來。
“啊!”
在這驚吓之餘,窦明旖連忙趴下身子死死抱住馬頸,生怕自己被甩落跌下,碾塌成泥。
同一時,追上來的齊謹聽見自己絕羽的嘶叫,以雷霆之速朝這邊趕了過來。
只是遠遠望了一眼,齊謹便認出搶走絕羽的人。
芙蓉面,溫婉絕色的眉眼,與在馬背上強壯鎮定的神色。
窦家大小姐,窦明旖!
“絕羽!”
在嘶鳴中,窦明旖聽到再熟悉不過的低沉嗓音,心底的慌亂不知為何平複了下來。
她剛睜開眼,身後便有一人落坐,那人骨節分明的手蓋在她的手上,而他用力拽着馬鞭讓馬兒恢複平靜。
“窦大小姐,呵!”
窦明旖身後靠在他溫熱的前胸之上,坐姿不得已靠近,她稍稍耳熱,她下意識往前挪了挪,似想拉開身距。
“怎麽,搶了本世子的絕羽還想跑?”
齊謹雙臂環抱在她身側,嚴嚴實實地擁住她,所說的話卻蘊含着幾分其他的意味,偏又帶着幾分邪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