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當年

32、當年

◎親母死前,後母來過◎

窦明裕的這一句話,叫窦明旖更加堅信他已然知曉當年之事了,窦明裕之所以做出這種駭人世俗割袍斷義的舉動,就是不願再認窦謙為父。

但窦明旖,他的妹妹還在窦家,他不得不回來。

窦明旖心疼哥哥。

“旖兒,你聽我說。林氏沒進府之前,他還算是疼愛我的,我記得那時候他會給我買吃的,雖說更多時候都是娘陪着我。直到後來林氏過府,他便再也沒主動見過我了。連我平日功課做的如何,在夫子那學習怎樣,他亦不曾過問。”

窦明裕趴着沉聲道:“娘生下了你之後,林氏生下了窦明曦,有一回我看到你想要窦明曦的一支簪子,但她不肯給你,你哭鬧了幾聲,結果他問也沒問就打了你,那時候起我就特別厭惡他。”

這事窦明旖已記不清了,可只有五歲的窦明裕卻牢牢記在了心裏。

“娘護着你,被他大訓了一頓,沒過多久娘染了重病,撒下了你我。”

窦明裕回憶道:“為娘守靈的時候,他來看過幾眼,我在心裏想,我需要變得強大。而變強光靠紙筆是不夠的,那樣我怎麽才能護得了你?你一無親母,二父親不疼,外祖父外祖母又奉聖旨離了京,這世上,你只剩下我這個哥哥了。”

窦明旖聽得淚珠打轉,還是執意問他,“可是,你為何不與我說一聲便離開了?”

“旖兒,你先聽我說完。”

窦明裕道:“娘去世後那幾日,我仍然每日在夫子那聽課,只不過多數時候我都在思索棄筆從武是否可行。那時我動了要離開窦府的念頭,你知道的,若是我在窦府,他不會同意我從武,定然會壓着我。我必須變得比他更強大,我才能護着你,因此我在想我以什麽理由離開窦府。”

窦明旖定定看着他。

“後來事發突然,我自己也不曾預料會成這樣。”

“發生了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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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日,夫子叫我去文遠閣取詩文,我晚了一個時辰,夫子人不在,我見那書桌上放着疊起來的幾張紙,最上面的便是題目,什麽‘以月為題’,我便将幾張紙一同拿走了。”

窦明裕擡眼瞧了她一眼,有些事他也沒打算瞞着自己的妹妹,他說:“出了文遠閣,我駕馬發現有人在後面追我,是生人。”

“你知道他們是在追你?”

窦明旖滿心都是疑惑,問道:“他們為何要追你?”

“我到現在都不清楚。”

窦明裕搖搖頭,又道:“我只是猜想,有一種可能,或許與我當時拿的紙有幹系吧。”

“紙裏有玄機?”

“紙裏有黃金。”

“哥哥!”

窦明裕半開玩笑,惹得窦明旖有點惱,她說正事呢。

“逗你呢,小小年紀總像嚴肅正經的姑姑,可不好。”

“哥哥。”窦明旖無奈。

窦明裕笑了笑道:“我跑了幾條街,那些人仍窮追不舍,而且全是黑衣人,手持刀劍,我便覺着不對勁了。此後我哪敢回府?直接去了鄰城才将那些人甩開,看到紙上的名字,我知道我不能回京城了。我本想去柳州投靠外祖父,可那些人知道我是窦家大少爺,極有可能會去柳州找外祖父。”

窦明旖颔首,若是她也會當即想到窦明裕會去柳州。

“所以我絕不可去柳州自投羅網,我想到了我渴望棄筆從武,又想到寧王殿下剛奉命去阚州,于是決計去阚州入寧王麾下。”

窦明裕瞳光閃爍,“我從最低等的士兵,爬到了現在一個隊的統領。”

這話窦明裕說的輕松,可窦明旖卻是知道窦明裕從最底端到現在統領之位是有多不易,那都是她的哥哥以命相搏一步一步爬上來的。

窦明旖将手放到他手背上,不自覺吸了吸鼻子,軟聲道:“哥,還好你回來了。”

這時,知秋進了屋,說是将聶大夫已到,窦明旖忙起身将聶林逍請了進來。

聶林逍本以為知秋是為她家小姐請的大夫,來了之後才發現窦明旖完好如初的站在他面前,“窦大小姐,您這不是無病無傷嗎?”

窦明旖一聽便知道他這是誤會,“不是我,是我的兄長受了傷,想請聶大夫看看。”

等聶林逍随她進了內室,這才看見受了重傷的窦明裕。

他的背部滿是血痕,已看不出原本,還有幹涸的血液凝成血痂與破開的衣服一起黏在背上,量聶林逍這個男子看了都覺着慘不忍睹。

“我要先把他的傷痕上藥包紮,請窦大小姐出屋等候吧。”

作為大夫,他十分同情這位窦大少爺,但同時,他亦欽佩他,這血痕的痛楚得以多大的忍耐力才能這般平靜。

“好,那有勞聶大夫了。”

聶林逍将知秋留下給自己打下手,而窦明旖則出了屋帶上了門,背對着屋門站立思索着。

方才與窦明裕的一番交談中,她得知自己哥哥并非有意不與家人通信,而是被逼迫的。

緣由極有可能是他帶走的那幾張紙,可是那紙究竟有什麽秘密,會引來殺身之禍?

還有前世,窦明裕死于梅梧林,死在了魏王餘孽的刀下,魏王餘孽又為何要殺哥哥?

值得慶幸的是,窦明裕在寧王爺手下由普通小士兵走到了鷹獅隊統領的地位,比起以前手無縛雞之力的他,他已變得強大了。

日落之後,院中吹來的風略有些涼爽,倒是将窦明旖的頭腦又拂得清醒了幾分。

過了将近半個時辰,知秋推開門,“小姐,已經好了。”

“聶某已經将窦大少爺的傷口包紮好了,這幾日要千萬注意不能沾水,待過幾日我再來給他拆布換藥。”

聶林逍正在将染着血的碎布都清理到盆中,又淨了遍手。

窦明裕感謝道:“麻煩聶大夫。”

窦明旖亦是笑道:“多謝聶大夫,知秋,你把聶大夫送回去吧。”

聶林逍扯了一個不太好看的笑。

今日一來,他覺着這窦府也是莫名。

他還是頭回見着院中如此悲慘的嫡出小姐與少爺,時不時便被他人傷到,京中各家府內的庶子女也不見得會如此遭遇。

聶林逍搖了搖頭,沒說什麽。

讓知秋送走了聶林逍,窦明旖又坐下來,道出此前沒問出口的話:“哥哥,你去了寧王殿下那,這八年來怎麽不曾與我寫信?你可知我在府中沒有你的消息,還以為你,你真的……就算不是別的,報個平安也好啊。”

“旖兒,是我不對。”

窦明裕低頭認錯,“起初在寧王爺手下,頻頻上戰場,尋不到空與你寫信,後來,我便想以‘窦大少爺已死’,淡出他們的視線。”

“可是此前在白雲寺旁的梅梧林裏,你不是又遇到了黑衣人嗎?”

窦明旖搖頭不贊同道:“他們根本就是知道你還活着,而且藏到了寧王爺那兒。”

“我也是這麽想的,我本以為他們已把我當作死了的。”

窦明裕皺起眉頭,回想起在白雲寺的一幕,他又道:“在回京路上,我想起那幾日是娘的忌日,便與寧王爺說了一聲去了白雲寺,可有人在暗中朝我發了一箭,那箭上帶着紙條,上頭寫着想與我談談八年前,在梅梧林一敘。”

窦明旖還未開口,就聽窦明裕繼續道:“可我還沒等來那人,你便出現了,當然,還有寧王世子。我擔心世子發現我的身份便想離開,結果不到一刻,伏擊來了,而後我趁世子的侍衛沒注意偷偷溜走。”

如此一來,事情的經過全都能接得上了,起因便是八年前在文遠閣。

窦明旖一剎想到關鍵的一點,問道:“哥哥,你八年前是在哪個夫子下聽課?”

“是名叫許海的許夫子。”

窦明旖印象中,青松書院教詩的夫子便是姓許名海。

“好了,我們不說這個了,這件事旖兒你無需多費心思,我自會想辦法解決的。”

窦明裕本就是想變強大護着自己的妹妹,強大到她無需再為雜七雜八的事情煩惱。

窦明旖無奈,便應了他:“好,那你以後要多加當心,我怕那些人還會再來找你的。”

“嗯。”

窦明裕自己明白,又不忘囑咐她道:“以後林氏與窦明曦你離遠點,她們不安好心,你堤防些。”

窦明旖總覺得他是知道了什麽,“哥哥,你是不是知道林氏做了什麽事兒?”

她只知道南淮那回,窦明曦定是參與了其中。

尤其是林氏,自己娘去世那時,真尋不到痕跡指認她有罪。

“并不是。”

窦明裕暗自搖了搖頭,他有點沉默,“我只知道當年娘病重的時候,林氏曾來看過她一次,而後沒兩日娘便病發作逝去了,當然我懷疑歸懷疑,卻找不出作證來。”

“這件事八字沒見一撇,我們暗地裏自己查吧。”

“當年林氏以翠竹院的丫鬟們照顧主子不周為由,把她們全部都發賣了,跟在娘身邊的兩個丫鬟和奶嬷嬷更是被打死,這如何查?”

窦明裕喃喃,他腦中閃過一道身影,忙激動地抓住窦明旖的手腕道:“旖兒,還有一人,翠竹院的管事嬷嬷章嬷嬷,原名章秋。我記得當年她只打了三十大板便被放出府的,她應該還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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