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外祖

39、外祖

◎老将軍恨不得殺了她父親◎

窦明旖讓知采時刻盯着窦明婷那院子的動靜,若她再出府一次,便将事情捅破到老夫人那兒。

窦明婷私會外男,窦明旖相信這事若讓府內知曉,不止是老夫人,林氏亦會大發雷霆。

林氏比誰都愛惜名聲,尤其牽扯窦明曦的清譽,窦明曦嫁的不好,林氏定然找吳氏和窦明婷拼命。

窦明旖并不擔心窦明婷能翻出花兒來。

再說了,她和窦明婷的關系又不怎樣,何故插手管教窦明婷,還平白惹的一身騷。

有的人就叫旁人管好了。

她可沒那個閑心。

心态放平後,窦明旖安心睡了個好覺。

……

翌日。

窦明旖和窦明裕一同回鎮國将軍府探親。

老夫人早先知道,再三囑咐他們替她向親家二老問好,窦明旖與窦明裕便上了備好的馬車。

在将軍府門口,柳悠悠早等候多時,一見窦家的馬車來,便跑去歡快吶喊:“旖兒!”

馬車的簾子裏伸出一只白嫩如青蔥的玉手,細長的手緩緩撩開簾子,窦明旖身披丁香色絲紗蘭花褙子而來,在淺淡紫色映襯下,顯得她尤為嬌柔溫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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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姐。”

窦明旖剛一下車便被柳悠悠拉住了手,前一輛馬車裏的窦明裕被扶着下了馬車,門前站着的兩道身影迎了上去。

“明裕,好久不見了。”

其中一位朝着窦明裕的肩膀給了一拳頭,窦明裕傷還沒好全,疼得直咧嘴咬牙。

窦明旖猜測這兩人是自己的表哥,柳悠悠牽着她走過去,笑道:“這是我大哥柳慕安,這是我二哥柳慕風。”

柳慕安、柳慕風與窦明裕更為熟悉些,與窦明旖不過見過幾次面,然而她卻連二位表哥的模樣都記不清了。

“大表哥,二表哥。”

柳慕安忙擺手道:“一家子還行什麽禮啊,來,快進府吧,家裏人都有些等不及你們了呢。”

柳慕風湊近到跟前,一張俊臉放大,他年歲與窦明裕相當,看起來性子更為開朗,“表妹,你還記得我嗎?”

窦明旖搖頭笑道:“二表哥,我不大認得了。”

柳悠悠哈哈一笑道:“二哥你真是太慫了,虧你當初還跟我講什麽旖兒的往事呢,原來旖兒根本沒見過你!”

被柳悠悠這麽直接拆穿,柳慕風恨不得狠狠打這丫頭一頓,他摸着鼻子明顯尴尬了,便道:“臭丫頭,別亂說話。”

窦明旖無奈抿嘴,真不是她故意的。

柳慕風很快恢複笑臉,“表妹,你怎麽會不記得我了呢?當年我與你大哥可是一起帶着你玩過的。”

“興許太小了,都忘得差不多了。”

窦明旖說完,發現柳慕風有些受打擊,于是改口道:“沒事的,二表哥,往後我會記着你的。”

這話讓柳慕風的眼又熱了起來。

柳悠悠牽着窦明旖入了正堂,正堂最上首坐着一位上了年紀頭發花白的老人,那便是柳老将軍。而再往下是正值中年的男子,窦明旖的舅舅,柳氏的大哥柳将軍柳成,其次的便是柳夫人李氏。

“祖父,我們将大表哥、表妹接回來了。”柳悠悠甜甜一笑。

而窦明裕與窦明旖則是在正堂裏一跪,齊聲道:“明裕(明旖)拜見外祖父、舅舅、舅母。”

柳成直接起身,将兩人扶起來道:“好孩子,快起來。”

柳老将軍心底情緒有些波動,聲音顫抖,“這些年,叫你們受苦了。”

一個在京城無人依靠,一個不在京城獨自拼搏,這兩個人外孫真是叫他心疼。

窦明裕道:“我與妹妹不能替娘在外祖父、外祖母面前盡孝,便是大罪,外祖父都不與我們計較,我們又何談受苦呢?”

柳夫人李氏笑道:“父親,今兒是裕哥兒、旖姐兒回将軍府的日子,過去的事情便不必計較了,兩個孩子都是好孩子呢。”

柳老将軍點點頭,見窦明裕身姿挺拔,面容俊秀,而窦明旖則出落大方,氣質娴雅,十分欣慰的含了笑,柳氏真是生了一對好兒女啊。

“你們外祖母近日身子一直不大好,她一心想見你們,今日來了,便随我去看看她吧。”

柳老夫人早年因柳氏去世大病了一場,從此落下了病根,一到換季時節常頭疼卧床不斷,窦明旖只覺着這些年極其對不起她老人家。

窦明裕不便進內室便在外頭等候,柳老将軍、柳成等人侯在屋外,李氏則牽着窦明旖一同進了屋。

柳悠悠端詳了一番窦明裕,想起窦明旖曾與她說窦明裕身上有傷的事情,這會兒從外看不出他傷勢如何,可又免不得擔心幾句,“大表哥,你身上的傷如何了?”

這一問,幾個人的目光全引了過來。

柳成最先問:“明裕,你身上如何受的傷?我記得你才回府沒幾日,怎麽這會兒便有傷了?”

連柳老将軍亦是關切。

被問話的窦明裕不知如何作答,他想找個幌子先應付過去,然而就聽柳悠悠搶着道:“旖兒同我說,是窦伯父親手拿鞭子打的。”

柳悠悠還沒說家法是帶刺的鞭子,只說是普通的鞭子,可即便這樣,這話也足夠令柳成與柳老将軍火冒三丈暴跳如雷。

“窦謙?好你個窦謙!膽敢如此欺辱我柳家的外孫!好啊,可真好!他這是不把我們柳家放在眼裏了?當初求娶卉兒時候的諾言,呸,狗屁的諾言!”

柳老将軍悲憤填膺,腳步都有些站不穩,連氣都不順了,說話又氣又急免不得一陣咳。

“父親,您別激動!”

柳成擔心地扶住他道:“大夫說了您這身體可得好好休養,得多小心。”

柳老将軍卻大手一揮将他推開,自己站好,拳頭登時握緊,一雙虎目瞪得老大,“裕哥兒,真是你父親下的手?打了多少鞭子?”

柳老将軍不愧是上過戰場的人,看他那架勢充斥着殺氣,大有一副待窦明裕說完,便上窦家算賬的意思。

窦明裕安撫老将軍的情緒,話往輕了說:“外祖父,父親打我是因為我八年沒歸家,也不曾給家裏報信,因此動了怒打了我十鞭子,我背後這傷已快好了。”

柳老将軍的面色果然好了很多,但他還是很不高興,“可你父親怎麽罰不行,非要用鞭子打孩子,這也太過無情狠辣了!都說虎毒不食子,你就不是他的兒子了?再怎麽犯錯也不至于這樣。”

柳慕安與柳慕風贊同自己祖父所說,兩人從小調皮惹了柳成發怒,也沒被他這般狠的打過。

“外祖父,我父親不會再輕易動我了。”

見柳老将軍與柳成疑惑,窦明裕便解釋了一番:“我參與了東夷一戰,皇上特地下了聖旨褒獎我,所以我父親因此更看重我了些。”

“哼!”

柳老将軍胡子都快吹起來了,便是沒了這,他就敢動卉兒的孩子了?

那可是他們柳家的嫡親外孫子!

想到這,柳老将軍冷哼道:“窦謙一定是看我卉兒死了,當我柳家無人了,才敢這般嚣張!這個混賬!”

“父親!”柳成擔心皺眉。

柳府上下都怕提到柳氏,不說柳老夫人常年病卧,若是柳老将軍一個傷心難過也病倒了,那麽真的是柳家人的大過了。

柳老将軍擺擺手,他早已平複下情緒,“沒事,今日裕哥兒、旖姐兒到府,我心裏頭高興,想必卉兒在底下也會高興的。”

“妹妹會高興的。”

柳成又轉了話鋒道:“不過父親,明裕如今有能耐啊,與寧王爺一同對抗東夷,且受到皇上的賞賜,可見裕哥兒前途無量,這是喜事。”

“表哥,你在寧王爺手下,是不是很會耍兵器啊?”柳慕風湊到窦明裕身邊道,“比如什麽十八般武器啊,跟我切磋切磋呗。”

柳慕安一把他拽回來,“二弟,你是不記得明裕身上還有傷嗎?還要他陪你耍兵器。”

“不礙事。”

窦明裕笑道:“既然二表弟想耍幾下,那我奉陪片刻無妨。”

“啊。”

柳悠悠來了興致,“表哥二哥,那我也要去。”

柳慕風便朝自己父親看道:“父親,可否容許我們帶着明裕稍稍切磋一通武藝?”

柳成見柳老将軍反倒高興的樣子,笑着點頭:“去吧,別讓裕哥兒累着就行。”

內室裏,李氏坐在床邊,她動作輕柔擡手将柳老夫人扶起來,邊笑着道:“母親,你猜誰過府來了?”

見李氏眼裏有驚喜,柳老夫人不禁問道:“是誰來了,你還神秘兮兮的。”

柳老夫人面色不太好,她懶懶地靠在靠背上,提不起半點精神。

“旖姐兒,快進來。”

李氏朝簾子外面喊了一聲。

“明旖見過外祖母。”

窦明旖這才掀開簾子進了內室,床上的柳老夫人面露蒼白,雙目昏暗更顯蒼老,是已病久了的樣子。

當柳老夫人見到窦明旖面容的一瞬間,仿佛瞬間回到了過去,那張二八芳華的如花嬌豔,靜谧柔和的女子一步步走近,那時候她也是這般溫溫柔柔的走來,喊了自己一聲“娘”。

“卉姐兒……”

柳老夫人整個人都坐了起來,聲音顫抖着伸出手來,道:“卉姐兒,我的卉姐兒,是你,你,你回來了。”

柳卉,是柳氏的全名。

柳老夫人這是見到窦明旖與柳氏相似的面容,誤以為窦明旖是死而複生的女兒了。

窦明旖上前握住老夫人的手,聲音放輕柔道:“外祖母,我不是娘,我是您的外孫女窦明旖,您的旖兒。”

“母親,這是旖姐兒呢,是小姑的親生女兒。”

柳夫人在旁輕聲道:“還有小姑的大兒子裕哥兒,今日也一并來了。”

“卉兒的女兒啊,我的外孫女。”

柳老夫人終于平靜過來,她老淚縱橫,又伸手朝窦明旖招了招道:“旖姐兒,你過來,讓外祖母仔細瞧瞧你。”

窦明旖坐近了些,小聲喚了聲:“外祖母。”

柳老夫人蒼老布滿皺紋的手在她臉上拂過,拂到那柔和好看的眉眼時,柳老夫人的雙眼頃刻間滾出了眼淚,将那雙昏暗的眼睛變得明亮了些。

真是生得和她娘一模一樣。

“當年我最後一次見你的時候,你還只有那麽小一點,像個小雪團一樣,再見你時,你已出落成這番好的模樣了,一晃八年過去了,是我老了啊……”

登時柳老夫人的手滑了下去,卻被窦明旖握住,她出聲安慰道:“外祖母,往年娘沒盡到的孝,今後便由我來替她。您還有大把的福要享呢,所以身子一定要養好,舅母,你說可是?”

柳夫人亦握上柳老夫人的手,她知道有窦明旖在老夫人心中勸慰了很多,興許更會聽話些,便點頭道:“母親,旖姐兒說的對,往後您還要看着風哥兒、裕哥兒娶妻,還有悠姐兒、旖姐兒嫁人吶,您可得好好的。”

“是,你們說的是。”

柳老夫人眼中燃起了希冀,應道:“我這身老骨頭還不能倒下,我還要守着看到小輩們一個個成家,看着卉兒留下的兒女好好長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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