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巨釘自天空墜下
第12章 第十二章 巨釘自天空墜下
冒險家的生活就是這樣,你永遠也不知道華麗的寶箱與危機的事件到底哪個先砸到頭頂。更何況是熒這種享譽協會的傑出冒險家,緊急委托落到她頭上的概率總是比旁人大的。
“是尋人任務,千岩軍專門在冒險家協會挂的委托,指名給我的。”熒長話短說,“委托要尋找的人是一名須彌地質學者,對方正與七星官方合作勘察層岩巨淵,但卻在三天前突然失蹤了,情況不是很樂觀。”
三天确實是個比較微妙的時長,不管是主動消失還是被動遇險,越往後找回失蹤者的概率都越小。
人是在層岩巨淵地面礦區失蹤的,熒要前去與那位地質學者組建的勘察團一起駐紮的千岩軍碰個面,了解更多的訊息,順便看看有沒有什麽被忽視的線索,略略與子木這邊打個招呼就要動身。
流浪者不會對夥伴的麻煩作壁上觀,他這次沒再提那個看住子木的蹩腳借口,與熒和派蒙同去了,只有子木留下照顧阿白。
子木倒是沒怎麽被離去三人的焦急影響,他不忘将那盒被流浪者遺落在廊椅上的蓮花酥重新塞回阿白手裏,獨自帶着阿白去萬民堂下館子了。
萬民堂的招牌菜大多都是紅彤彤的一片,阿白被子木騙着吃了一小塊辣椒,辣得眼淚直流,吐着舌頭吹氣。
他咕咚咕咚一大杯涼水下肚,過了好一會才緩過來,勺子再也不肯往那幾個紅色的菜裏伸了。
午後時間還漫長,客棧是之前五人一到璃月港就已經定好了的,子木也拿不準三人今日還會不會返回,不好離開璃月港,只能帶着阿白在城市裏轉轉。
在青石磚路上走着,随着天色轉晴,街巷鋪市也逐漸熱鬧了起來。
子木找了處頗為敞亮的茶肆,臺上有說書人講岩王帝君的故事——這故事在璃月脍炙人口,哪怕講他個千次百次,也依舊會有茶客捧場。
民間的茶館規矩并不多,給子木上的是正兒八經的春茶,但給阿白的是加了蜂蜜的花茶,也沒有用瓷茶碗裝,而是換了個透明的琉璃器皿,能透過杯壁看到裏面懸浮着的茶花。
阿白對飲茶這件事不太熱衷,只曉得捧着杯子一個勁兒地看,他的眼睛跟那清透的茶水一樣,在太陽底下是閃着光的。
說書人一場落幕,下臺去潤喉,旁邊的茶客三兩成群便紛紛攀談起來。
子木聽到他們說礦石的交易行情、珠寶的新式工藝、絲綢的買賣貨源——離不開貿易的璃月港,人們的話題也總是圍繞着‘商’這一字展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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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木。”阿白戳了戳他的胳膊,子木微微回神,看向他。
阿白把他的琉璃杯推過來,裏面漂浮着的花漸漸沉到了底部。
“花,掉色了。”他聲音裏有些失落。
店家上的是一種薔薇花屬的花茶,花朵是玫紅色的,在水裏剛泡開時确實會很漂亮,但熱水會破壞這茶花裏的色素,慢慢的,花瓣上豔麗的玫紅就會褪成褐黃。
這本是自然規律,是現實無法逆轉的現象。成年人不會在意這些,但是阿白卻沒經歷過,他只是看到美麗的事物逝去,自然而然地為此感到失落。
子木叫了小二,又添了一份茶水錢,詢問兩句,對方很快就用托盤呈上了一份新茶。
店小二撤下那杯涼掉的花茶,重新擺上一個琉璃杯子。他當着阿白的面往杯裏注入熱水,杯底躺着的金絲菊花纖細的花瓣便在人偶的面前緩緩舒展開,像是金色的蒲公英,在杯子裏飄揚。
阿白又能捧着茶杯,安靜地觀察那杯中世界了。
“唉——此話差矣,咱們璃月人都是受岩王帝君的庇佑才能有今天,若是夜叉仙人也罷,可你剛才講了半天的什麽……白石神,此前卻從未聽過,不明來歷,實在讓人難以信服!”隔壁桌有位面留長須的商人說到激動處,猛拍桌案,引得周圍人紛紛側目。
“怕不是龍息村那邊的人故意編造出來的,好騙你用更高的價錢收他們的礦物!我的好老弟啊,做咱們這一行的,你可得把眼睛擦亮了!”那長須商人一副痛心疾首的樣子。
他的好老弟,一名身形微胖的商人面色有些難看,一邊從口袋裏掏出來什麽一邊極力争辯道:“你話可別說這麽肯定,你看看我從龍息村收來的這項鏈,瞧,看看這上面的火彩,這成色,這工藝……”
長須商人只瞅了一眼,面色就像是只脖子被掐住的公雞一般漲紅,瞪起眼珠子都快貼到那塊寶石項鏈上了:“這種成色……這不是楓丹那邊新引進來的機械技術才能切割出來的寶石工藝嗎……處理好的這麽一塊,可不是你我能買得起的——”
“所以我才叫你別把話說這麽肯定,這條寶石項鏈,我從龍息村收來只花了這個數……”微胖商人手指比了個數字,對面的長須商人眼瞅着呼吸就急促了起來。
長須商人壓低了聲音又急急問了些什麽,旁人很難聽清,他們桌上的茶還未飲完,就像是被什麽追趕着一般,火急火燎地離開了。
子木與阿白的座位與二人離得近,先前兩人的談話被子木聽了大半去,他彈了彈杯壁上挂着的茶葉,摸了摸下巴。
提瓦特的七神各有尊名,即便是其眷屬在被人類供奉的時候也大多有個雅致好聽的名字,這白石神……名字聽着怪簡陋的……不是什麽正經神吧。子木腹诽兩句,沒怎麽放在心上。
至于阿白,牆角聽了也是白聽。他捧着那杯茶,直到過完午後的悠閑時光,那朵金色的茶花都沒有再褪色。
……
熒那邊的調查開展的很不順利,這名地質學者是在與千岩軍一同進行數據采集的時候失蹤的,他們當時并未深入到危險的層岩巨淵地下礦區,只是在地面礦區進行勘測工作。
根據千岩軍軍士們所說,他們為了回收各處的測錄裝置數據,分散行動了一段時間,等再集合的時候,就發現學者人不見了。
他們當日下午就在地面礦區組織了搜索行動,但一無所獲。
雖然礙于保密條例,與勘探隊同行駐紮的千岩軍不能透露勘察工作的具體內容,但出于對熒的信任,還是提供了一些消息。
這次考察是這位失蹤的學者一手促成的,他的這項研究甚至還獲得了璃月七星的認可與資助,成了璃月官方的勘測任務,所以才會有千岩軍同行。
勘測工作進行的很順利,不出意外很快就能得到階段性的成果。
“其它的我不清楚,但他總說這下子一定能留下一部傳世的著作,得出的成果肯定能震驚教令院之類的。”那位年輕軍士摸了摸腦袋,“他還說他的論文就差收尾了,在完成這篇論文前他那兒也不去,失蹤前的一段時間甚至天天都睡在礦場上。”
“啊,這……”派蒙想起了在須彌的日子裏,那些學者們為了完成一篇論文無所不用其極的模樣。
如此看來,這位學者大概率不是自己玩失蹤什麽的。
只不過這番話好像勾起了流浪者什麽并不美妙的回憶,他雖然未曾言明,但豐富的臉色能透露出他糟糕的心情。
三人在層岩巨淵地面轉了幾圈,與千岩軍搜尋的結果一樣,毫無線索。
天很快就暗了下來,繼續待在礦區也很難有收獲。熒與流浪者商量了一下,只好先打道回府。
回到璃月港時已經月上中天,熒在礦區上蹿下跳弄得滿身都是塵土,現在只想快點好好洗個澡。
除盡了一身風塵,換上幹淨的衣服以後,熒下到客棧一樓的大廳。大廳角落屏風後的一處隐蔽的隔間裏,子木已經點好了夜宵。
派蒙正扒着飯,她的碗裏堆滿了紅彤彤油汪汪的椒香嫩嫩雞,雞肉帶着紅色的辣椒被她咽下去的時候,坐在她對面的阿白表現得既震驚又佩服。
熒坐了下來,不自覺地長嘆一口氣。
子木已經從流浪者和派蒙口裏了解到他們此去的經歷,知道他們找人的過程并不太順利。
“有千岩軍随行的地質勘察,聽起來就很不簡單。”子木的關注點與旁人有些不同。
層岩巨淵實在是個有點特殊的地方。天空上不止一次地往地面投下釘子,而層岩巨淵這枚與雪山那枚一樣,都是第二批天釘,鎮壓與預防着深淵會帶來的災厄。一般來說,天釘落下的地方都會有大量的地脈。
層岩巨淵也曾出過不止一次事故,而這些事故的背後都藏着很多不能公之于衆秘密。
即便目前這片礦區已經重新開放好一段時間了,但終究還是比較敏感,若非得到七星的首肯,那位學者估計也很難在那裏開展工作。
“的确聽起來神神秘秘的,”派蒙放下碗,“不過我們也不好問的太多。”
熒拿着筷子,面前的桌子上鋪着地面礦區一帶的地圖,上面根據今日的搜索做了些标注,她一邊吃飯還要一邊研究,棘手程度可見一斑。
“這事是難辦……我們以前在層岩巨淵探險摸寶箱都沒搜的這麽仔細過,今天倒是找到很多漏網之魚,都沒功夫管,還有地脈花的饋贈……”熒的聲音說到最後漸漸低了下來。
熒一臉若有所思,她抻了抻地圖不平整的地方,手指摸索到了那些今天新标注的記號點上。
“怎麽了嗎?”派蒙湊過來。
“派蒙,我們以前在層岩巨淵一帶有遇到過地脈花嗎?”熒擱下了手裏的筷子。
“啊!”
子木捏着手指,沒有第一時間開口。
地脈花的形成其實有些特殊,要産生這種現象首先要滿足兩個先決條件:第一,這片區域底下有流量較大的地脈經過;第二,要有某人足夠強烈的[意志],地脈中的能量回應這意志,便會産生地脈溢口,衍出饋贈之物。*
地脈花一般出現在人煙稀少的地方,普通人很少見到。但熒不一樣,她常常在野外行走,遇見了甚至會主動去收集,從裏面獲取資源,她比常人更了解這些東西的分布範圍。
熒只能觀察到現象,但曾與世界樹連接的流浪者卻能推斷出更深層次的東西。
層岩巨淵底下有地脈彙集口,每時每秒都吞吐着巨量的地脈信息,這裏本該很容易産生地脈花的,可熒此前卻未在這裏見過。
只因為這裏有一枚天釘。
但現在,地脈花卻像雨後春筍一般冒了出來。
“看來層岩巨淵底下的地脈……又出了問題。”流浪者的聲音輕飄飄的,落在了在場每個人的心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