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雲隐日黯

第11章 第十一章 雲隐日黯

阿白把懷裏的日落果兜起來,用的是那塊紫色的頭紗。用精美昂貴的絲綢來包水果,這大概是只有阿白才會做出來的事。

在他眼裏,日落果的價值與這塊頭紗的價值并沒有高低。

流浪者在旁邊目睹完全程,似乎也不覺得有問題,根本沒有要糾正對方的意思。

阿白把包好的日落果放在腿上,就轉過頭來看他身邊挨着的流浪者。

流浪者并沒有預料到他會突然轉過頭來,對方跟他隔得太近,他下意識往後面退了一下,鬥笠撞到了後面的護欄,飄帶上墜着的銅環叮當作響。

“你又要幹嘛?”流浪者護住自己的蓮花鬥笠,這是他的本體,死也不能丢掉。

他往後面躲,卻沒想到對方反而往上湊,流浪者差點從箱子上掉下去。好在阿白先抓住了他的手,人偶硬硬的手指在他的手腕上摸索,最後捏住他的腕關節,擡頭不解地看向他。

“子木,告訴我,有不明白的,應該直接問。”阿白湊到流浪者壓着的鬥笠底下,眼睛直勾勾地望向他。

“為什麽,不一樣?”他伸出自己的手,手腕上是很明顯的球形關節,就像稻妻常見的木偶娃娃一樣。

流浪者心道不過是早上搭船時分開了一小會,子木又給阿白灌輸了些什麽?昨天晚上還只會躲起來哭,今天就能直接怼上來貼臉問了。

“我最開始也跟你一樣。”流浪者嘆了口氣,耐心地跟他解釋起來。

他把被阿白抓着的那只手的護腕連帶黑色護臂都摘下來,露出沒有一絲人偶連接痕跡的小臂,在甲板上被太陽照得白的發光。

阿白看到了他手背上紋身一樣的的淡色紋路,好奇地用手指摸了摸。

“這個符號看起來有些眼熟吧?”流浪者點了點阿白的手,上面隐隐約約也有些痕跡存在,但并不像他的那般顯眼。

他握住阿白的手腕,一點點的風元素力從的他手心裏溢出來,順着人偶的關節縫隙滲透進去,人偶手背上的紋路很快像是浮出水面一般明晰起來,漸漸變成青色,散發着淡淡的熒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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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白呆住了,像是小小的世界觀還沒完全搭建起來就被震了個粉碎。他睜大眼睛,将手伸到流浪者的手邊,對方配合的将手靠過來,那片淡色的紋路也逐漸亮起來,模樣與阿白的并無二致。

“等到你手背上的紋路不用元素力也足夠清晰的時候,你的關節就會變得跟我一樣。”流浪者一直等到阿白看夠了、手背上的風元素力消耗殆盡,才将手臂收回來。

他重新帶好了護臂,卻将自己的護腕系在了阿白的手腕上,大小剛好将人偶非人的球型手腕遮蓋住。

“在此之前,你得學會保護好自己。”沒人知道他這話裏到底包含了多少過去的痛楚,或許只有面對另一個自己,流浪者才會用上這種叮囑般的語重心長的口吻。

只不過非常很可惜的是,阿白的注意力全在手腕上的新護腕上,眼睛亮晶晶的,大抵并沒有在聽他講話。

流浪者發現了這一點。

一聲脆響,流浪者給了阿白一個腦瓜崩。

看到阿白慌張捂住腦袋看過來的可憐圓眼睛,他才終于覺得自己把這幾天在對方身上吃的癟都讨回來了,心裏舒坦了不少。

“這些都給你吧,傻人偶。”流浪者從木箱上跳下來,把懷裏的日落果都堆到阿白身邊。他做了個趾高氣揚的鬼臉,飛快逃離了現場。

……

商船進入璃月港的時候正是清晨,初陽從東方的海岸線上升起,原本還籠罩在薄霧中的璃月港一下子被喚醒了。

琉璃頂映照着初升的太陽,反射出細碎的金色。青綠的琉璃瓦、朱紅的門柱、海港拍打的藍白色浪花。随着商船的一步步移近,畫卷一般展現在衆人面前。

“要看景致的話,去不蔔廬旁邊的蓮花池是最好的。”滿分向導派蒙向幾人推薦道。

“你們先去逛一逛好了,我們得先去一趟冒險家協會,”熒給他們指了路和方向,才對他們揮手道:“等會我和派蒙去找你們。”

阿白也學着熒揮手。

“真不愧是大名鼎鼎的旅行者,真是大忙人啊。”目送她倆走遠後,下船起就一直沒吭聲的流浪者這才終于開了尊口。

“他們還沒走遠,你想跟着一起去還來得及。”子木牽着阿白,揶揄道。

“那可不行,我得看着他,還有你。”流浪者挑了挑眉,環起手臂。

臨水的棧橋上似乎常有人喂鴿子,裏面還混入了幾只圓滾滾的團雀。三人從樹蔭下穿行過的時候,木棧道上一群納陰乘涼的鳥兒被驚起,天女撒花般飛得消失了蹤跡。

流浪者看着這些無憂無慮的小東西被吓得驚慌失措的模樣,還沒來得及發出嘲笑,頭頂上的蓮花鬥笠就一歪——不知道棧橋邊哪處草叢裏鑽出來個紅嘴小團雀,直直地踩在了他的帽檐邊,把他的鬥笠壓得一邊翹起。

他聽到後面的子木笑了一聲,便面帶愠色地甩了甩頭,好将這只叽叽喳喳的紅嘴團雀趕走。

可先前飛散的幾只團雀在空中打了個旋兒,又重新聚攏在這片樹蔭下,一些落在了樹枝上,一些落到了阿白頭頂上。

“啊!”人偶站在了原地,小鳥的爪子踩在他的腦袋上,偶爾蹦跳一下,生命鮮活的觸感令他僵住手臂,不敢輕舉妄動。

唯一沒有被這些鳥兒眷顧的子木絲毫沒有覺得自己被排擠,樂得在邊上看戲。

他看到流浪者驅趕完自己身上團雀的又去趕阿白身上的,可這些鳥就像是故意跟他作對,不僅不怕他,還總是打回馬槍,飛起來撲棱兩下翅膀就又落回去了。

流浪者終于惱羞成怒,神之眼隐隐發光。

“大可不必,大可不必。”子木及時拉住這只炸毛的流浪者,連帶着身體僵硬得根塊木頭似的阿白速速離開了這片是非之地。

蓮花池一面靠着山壁,一面是開闊的海景,可以看到璃月港入口的牌坊。

璃月的園林造景藝術和稻妻很不一樣,不同于強調寂與靜的枯山水,這片蓮池更注重自然山水的寫意和移步換景的意趣。

假山、勁松、睡蓮、綠水,還有池底的幾尾紅鯉。阿白吃着路上買的蓮花酥,坐在連廊的邊座上。他扭着身子,把頭伸出一點,一邊吃點心一邊看水池裏的荷葉。

蓮花酥的碎末掉下去些許,浮在水面上,吸引了幾條游魚上前争食,濺起一片水花,那蓮葉上就多了幾顆晶瑩剔透的水珠子。

“我說你,”流浪者手指點了點阿白拿着的蓮花酥,看向子木,“你是不是給他買太多了?他這一路上一直在吃,都沒停過。”

從港口到這處蓮花池,穿過的幾條巷子裏全是賣各種小吃的,別看阿白現在手裏只拿着一盒蓮花酥,但實際上他已經吃了四五種不重樣的小零食了。

“?”子木露出一個疑惑的表情,“人偶又不會産生脂肪,多吃一點也不會影響健康吧。”

“但他會養成壞習慣。”流浪者說這話的時候,阿白正好轉過頭來,腮幫子還一鼓一鼓的。

“啊……”子木像是在腦內進行了什麽很複雜的思考,随即對流浪者的話表示了贊同:“你說的對,或許我該抽空去書店買兩本早教類的書籍回來研究一下,想當然的确不是件好事……”

啧,這家夥……流浪者看子木自說自話地陷入沉思,只能自己去提醒阿白少吃一點,等會還要吃午飯。

自從船上流浪者給阿白展示了熒光紋身(?)以後,在阿白心目當中,流浪者已經升級成最值得信任的人之一了,當對方要拿走他的點心盒子時,他不僅沒有不樂意,還很主動地上交。

哎,怎麽還是這麽呆。流浪者嘆了口氣。

将蓮花酥盒子擱在亭廊邊椅上,蓮池蕩漾過的微風中帶着陽光的暖意,而這風似乎喚起了流浪者某種記憶。

“話說起來……這一路上,我沒見到你使用過元素力。”

子木微微偏頭看向他,像是不明白他何有此問。流浪者已然知曉他是外面來的人,不會使用提瓦特的元素力再正常不過。

“在借景之館初次見面的時候,在察覺到你本人之前,我曾感知到一抹風的氣息……”流浪者的身軀擁有與人類相同的感官,雖然他不需要呼吸,無法察覺到空氣成分的變化,可卻不會錯過風的觸感。

與子木一同出現的那道風,現在想來其實頗為怪異。

“是風元素力?”子木的神色帶了點疑惑,他像是今天才知道有這一回事一般,還反過來向流浪者确認。

“不是你的能力?”流浪者挑眉。

子木搖了搖頭:“相比于天上帶來的秩序,我對于提瓦特原生的七元素秩序實在所知甚少……所以,我想我也沒辦法給你答案。”

流浪者看着子木散漫的神色,一時有些啞然,倒不是因為對方沒答出個一二三來,而是他言語間對某些事情絲毫不以為忤的态度。

“……這地上的人,不知者不會去言談天空,而知者多半三緘其口,倒是很難有像你這樣毫不避諱的。”流浪者評價了子木一句,“你知道的比我想象的還要多的多。”

“我只是比較喜歡研究人類歷史……而提瓦特關于人的歷史,總是離不開那位的。”子木笑了笑。

人多開闊的蓮花池實在不是個好的談論秘密的地點,即便心中有再多的疑惑氣泡一般從水面下冒上來,流浪者也保持了緘默,只相視一眼,二人都默契地不再談論這個話題。

雲隐日黯,天氣流轉。

原本還泛着粼粼波光的蓮池随着轉陰的天色冷冽下來,初春的季節,太陽一掩面,風就不可避免地染上涼意。

而随着壞天氣同來的,還有熒二人返回時的匆忙神色。

“很抱歉,”熒面露凝重,“原本還打算帶你們在璃月轉一轉的……但現在,我們恐怕得耽擱一段時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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