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畫皮畫虎難畫骨

第14章 第十四章 畫皮畫虎難畫骨

“這小子,很不對勁。”流浪者走在前面,走動間踢飛了路上一顆石子。

“是啊,主動湊上來,連問都沒問我們的來歷,就倒豆子一樣把什麽都說了,像是生怕我們錯過什麽。”子木冷笑,客華就差沒把我有問題幾個大字寫臉上了。

“罷了,現在當務之急是找人,他的事以後再說吧。”

子木三人回到了龍息村村口,日頭最毒辣的時候,從層岩巨淵調查歸來的熒和派蒙的身影終于出現在了遠處。

“如何,在那些地脈花上有收獲嗎?”

“我這輩子都沒見到過這麽多地脈花……”熒脫口而出,神色間竟然有些失魂落魄。

流浪者知道熒平時都會收集這些玩意,可她看到地脈花一般是喜笑顏開的,真有很多的話,又為何垂頭喪氣?

“上次這麽生氣,還是在須彌一連挖到好幾個一摩拉寶箱的時候。”派蒙臉上的懊惱與熒如出一轍。*

“怎麽回事?”流浪者不明白兩人在打什麽啞謎。

熒看他一眼,這一眼裏滿是心酸:“我花了好多體力去處理這些地脈花,但是它們裏面都空空如也,嗚。”

“嗚嗚……”派蒙也在旁邊發出哽咽的聲音。

“【藏金】也沒有,【啓示】也沒有……”熒說着,絕望地捂住了臉。

“我太傻了,真的……我不該慫恿旅行者把那些花全都開掉的!!”派蒙哇地一聲幹嚎了起來,不過只打雷不下雨。

流浪者的表情從不知所雲到無語至極再到冷漠萬分,只花了五秒。

子木從熒說第二句起就已經在旁邊開始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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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白并不了解熒所說的地脈花到底有什麽玄妙,只是看到幾人突然哭的哭笑的笑,感覺像是被排除在外了一樣。

他扯了扯子木。

子木努力壓下自己翹起的嘴角,也不知跟他解釋了些什麽,反正最後阿白看熒的目光微妙地發生了一些變化。

流浪者不僅不安慰,還補刀:“那地脈花從最開始就什麽都沒吐出來吧?試上三兩個還算正常,你倆竟然不死心,把它們全打開了?”

有時候想想,當初自己竟然是被這樣倆個人打敗的時候,還覺得挺無助的。

“嗚嗚,別罵了別罵了。”熒捂臉假哭,她一邊假哭一邊還不耽誤掏出來一張做好标記的地圖遞給他們。

“我還以為會和之前在須彌開一摩拉的寶箱一樣,全部打完能得到終極藏寶圖呢……”派蒙小聲道出了她倆的行為動機。

流浪者已經懶得再多看這個可可愛愛沒有腦袋的小東西一眼了,他攤開地圖,查看上面的标記。

地圖上的标記點分布的零零散散,一上午的時間還是太緊,熒只跑了半個礦區的範圍,但不幸中的萬幸是,這些已知的點的特征已經足夠明顯。

越靠近一個方位,地脈花的溢出越頻繁,甚至到最後點疊着點,密密麻麻擠成一片。

“看來層岩巨淵最近很堵心嘛。”子木還有心思講冷笑話。

“除此之外,我跑礦區的時候還從礦工那聽來一些傳言。”玩笑歸玩笑,熒卻也沒有忘記正經事。

“哼,一些關于石神的流言是麽?”流浪者冷笑。

“看來你們也聽說了,”熒看起來并不是特別意外,“最近幾個月礦上一直流傳着這樣一條消息,據說只要供奉白石,白石神就能實現人的心願……”

“聽起來很像天橋底下賣膏藥的騙子會說的話。”子木諷刺了一句。

“可那些礦工說的有鼻子有眼的,他們說有的人成功讓家人回心轉意、有的人扭轉了人生、甚至……還有人因此獲得了神靈的認可,得到了神之眼!”派蒙語氣遲疑。

就是通過向別的神許願的方式,來獲得七神的認可、拿到神之眼的這件事……怎麽感覺哪裏怪怪的?派蒙撓頭。

“學者失蹤的事情背後,也可能與這些流言有關。”熒提出自己的猜測,“你們這邊有打聽到什麽消息嗎?”

子木便向熒講述了他們上午在龍息村內的經歷。

當時離隊的人除去客華還有三個,分別是村子裏唯一開飯館人家的女兒洛巧,也是客華曾專門提起過的,那位失蹤學者收的徒弟、然後就是礦工鄭良還有礦工武明。

“我們可以先從這幾個人身上下手,或許能得到對我們找人有幫助的線索。”子木提議,“不如先去開飯館的洛巧家,她知道的應當是這三人中最多的。”

“哦!!!飯館!!!”派蒙只聽到了這兩個字。

“唉。”熒憐愛地摸了摸派蒙的小腦袋。

“中午了,大家都餓了,本就是打算等你倆回來後先去這家飯館吃飯的。”子木彎了彎眼睛,指向遠處一家高高挂着紅色酒字旗的人家。

村中這唯一的一家飯館單從外觀來看,跟左右村民居住的木屋沒什麽不同。

院子外圍了木籬笆,隔絕了內外的視線,只有從半開的院門進去以後,才能看到裏面是收拾得幹淨整潔的小院子。

院內擺了四五套方桌椅,他們進來時候,有兩桌已經有了人。

幾人尋了個稍微大點的桌子坐下,一個頭發已經有些花白的中年女人就手腳利落地迎上來為他們點餐,頗為娴熟地向他們推薦自家特色菜。

點菜的重任被衆人交給了派蒙,子木趁着空當打量這家的院子。

除了格外整潔幹淨些,這看起來就是個平平無奇的小院子,籬笆周圍還有一塊家家都會有的小菜地,種着些生姜蒜一類的作物。

院子裏靠着木屋的一角,支了棚子搭了土竈,旁邊還專門擺放了木架,放置着新鮮的蔬菜。一名中年男人正在竈臺後面掌廚——這廚房是完全開敞的,桌椅也都在院子裏,來往商人在這裏吃飯時能清楚地看到原材料的新鮮程度,更能看到店家會不會缺斤少兩。

而另外一邊,木屋牆角根摞了一些密封的酒壇子,也不知賣的是何種酒。

等派蒙點完菜,子木向老板娘要了一壇這樣的酒。

“等會還有正事,你現在喝酒?”流浪者皺了皺眉。

“放心,我有分寸。”子木也不解釋,只笑眯眯地應付他。

流浪者啧了一聲,不管他了。

這家小飯館做的都是家常菜,論精致比不過外面的大酒樓,但勝在食材鮮嫩,分量也不錯,反正派蒙吃得是挺開心的。

這家常菜不怎麽放辣,阿白試探了好幾道,才終于敢大膽夾菜。店家不提供勺子,阿白笨拙地用筷子夾一道小蔥拌豆腐,好半天才成功夾起來一塊,倒也吃得頗有成就感。

子木從桌上的酒壇裏倒了一些酒到碗裏,聞了一下,度數不高,應該是自釀的糧食酒。

“這家的老板和老板娘都在,倒是一直沒見到他們的女兒洛巧。”吃了一半,流浪者突然道。

客華先前告訴他們,洛巧戶外經驗非常豐富,更重要的是不同于龍息村大部分只知道賣力氣的礦工,她對層岩巨淵的地質情況也很了解。

當初就是因為這個,她才會被那位地質學者招進勘測隊裏。

洛巧本來是學會計的,本可以從此離開這個小村莊,去外面發展。但她後來卻沒有留在璃月港工作,反而回了到龍息村,最後還進了勘測隊,重新回到了礦上。

既然她本人不在,那就只能看看能不能從她親人身上問到些什麽了。

趁着最後一道蘿蔔時蔬湯被端上來的時候,子木叫住了這位看起來已經有些年紀的老板娘。

“伯母,今天怎麽沒看到洛巧在?”子木的神色自然地就像是在問今天天氣怎麽樣一般。

老板娘明顯愣了一下,她打量了兩眼這個白頭發的青年,神色間有些遲疑。

子木裝作一副被她盯得奇怪的模樣,仿佛才反應過來,滿臉不好意思地放下手裏的筷子,急忙向她解釋:“啊,真是不好意思,是我忘了自我介紹了,我跟她都是洛巧的同學。”

他說着,還指了指身邊的熒。熒猛嗆了一口飯,咳嗽兩下擡起頭來,也只能配合他的表演瘋狂點頭。

“之前她說過她家在龍息村,還開着村子裏唯一的飯館……我們恰巧經過這裏,就想着順道來看看她……”

流浪者在旁邊看他表演。

其實子木的這張臉好看歸好看,但平時乍一眼看過去是沒什麽親和力的,他給人的感覺就像是水裏的月亮,不好靠近也無法靠近。

只不過最初在借景之館的時候,人偶一直在他的身邊,他和人偶待在一起時就像是什麽虛幻的東西有了實體一般,那種神秘氣息就不剩下什麽。

他想着,如果不是因為阿白,他估計到死都不會跟這種人有什麽交集。

只是流浪者一直也沒料到的是,氣質出塵如水中月的子木,竟然這樣擅長騙術。

現在他對這位老板娘說話的姿态,真的就仿佛是一個青澀的學生,還是教令院裏勝産的那種不怎麽會跟別人交流的學生。

老板娘眼裏的防備當即消失了大半,她啊了一下,才慢慢說道:“洛巧去璃月港的不蔔廬了,一時半會怕是回不來。”

子木做出意外的表情:“不蔔廬?她生病了嗎?洛巧的身體素質平時一直都比我們好,沒想到也會有生病的時候……她沒事吧?”他說着,臉上帶了一絲适宜的關切。

“哎呀不是不是,是她爹的老毛病了,她去不蔔廬給他爹抓藥。”

熒敏銳地注意到,此刻老板娘眼底的防備才算是完全消散了。

“洛巧今天正好休息,你們可以等一會,她應該很快就回來了。”老板娘臉上的笑容真切了不止一個度,從面對食客的禮貌變成了熱切。

五個人的桌子,除了派蒙還在埋頭幹飯,剩下的三個人都對子木行注目禮,看他繼續表演。

“說到工作,洛巧……”還沒等子木說完這句話,這位老板娘臉上就浮現出了一種由內而外的自豪,她講話聲音都大了一些,立刻接過話茬:“洛巧現在在璃月總務司工作,平時工作可忙了,今天好不容易休息一天,還想着幫着去給她爹抓藥!”

“可之前她不是沒有留在璃月港嗎,之前書信來往時,她還說她加入了勘測隊……”子木努力從老板娘這突如其來的炫耀語氣中掙脫出來,不讓對方主導談話節奏。

可勘測隊這個詞像是觸及了這位母親的雷區,她在聽到這三個字的時候嘴角控制不住地下撇,臉上露出些鄙夷來。

“我早就跟她說,成天不要沒事往礦區裏跑,她可是璃月港念書念出來的高材生,留在城裏工作不比下礦場體面一百倍,之前她偏不聽,非要去那個什麽勘測隊,天天吃住都在礦區裏,不像個樣子——簡直還不如礦工!至少每天都能歸家!”

老板娘說起來口氣很沖,表情很不高興,但只是一轉臉,她就又重新揚起了眉頭,臉上滿是陰雨轉晴的得意和自豪,但講出來的話也不比之前更好聽,

“你看吧,我就說她呆不久的!最後還是回璃月總務司工作了,你看看你看看,這不比之前天天在礦上蓬頭垢面的沒個女孩子的樣好一萬倍?”

她口吻中沾沾自喜,似乎并不太在乎面前這些人是女兒的同學,要顧及到女兒的面子,只顧着自己洋洋得意。

熒看她像施展魔法一樣的變臉本領,只覺得碗裏的飯都不香了,默默放下了手裏的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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