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茶花石
第20章 第二十章 茶花石
行走在提瓦特大陸上的這些日子,熒自诩見識過不少,求仙拜神的她遇見過,信仰逆神的她也遇到過——今天再遇到一個跪石頭柱子的,似乎也不令人意外。
熒的腦海裏飛快閃過了倒挂的七天神像、以及尋找卡利貝爾所進入的未知[聖所]中見到的懸墜之物。
果然,這片土地就是能時時給人驚喜。
兩人合力将神志不清的學者扶到一處平整的岩壁旁坐下,對方四肢無力,與其說是扶,不如說是被兩人擡過去的。
學者蒼白的臉暴露在石廳晶柱的白光下,顯得愈發慘無人色,流浪者翻看了一下他的眼睑,他的瞳孔不正常地擴散,眼角異常充血。
直至此刻,學者仍舊對幾人的行為沒有做出任何反應,他就像是完全沉浸到了自己的世界裏,感知不到外面發生的事。
熒看着他幹裂的嘴唇,從背包裏找出鹽糖水喂給他——這還是在稻妻時,給泡暈了溫泉的派蒙準備多的一瓶。
學者沒有意識,她不敢喂太多,只少少地灌了一點,以免對方嗆到氣管。
一時半會也弄不清楚他到底是怎麽了,只能先将對方帶出去再做打算。
流浪者沒等熒動作,就把呆滞的學者背到了背上,他力氣很大,抓起對方的動作就跟抓小雞仔似的,看得熒想笑。
“好了,快走吧。”流浪者看到熒臉上的笑意,拿不準她到底在笑什麽,只好先聲奪人。
熒知道這不是打趣的好時機,沒再多說什麽。只不過多虧流浪者這麽一打岔,她心中殘餘的一絲焦慮也被徹底打散了。
出石廳的路上沒有發生意外,他們原路返回,十分順利地穿越填滿濃霧的裂隙,回到了那片幽邃的峽谷。
熒重新拿出流明石來,藍色的光将這處并不陌生的隧道照得亮如白晝。
“子木?”阿白第一件事就是尋找青年的身影,但他順着壁道環視了一周,卻沒有看到原本該等在這裏的人的半點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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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木呢?”阿白下意識看向流浪者,眼睛裏浮現出無措。
流浪者啧了一聲,他就知道。
在分開前啥也沒察覺到的派蒙自然下意識四處尋找,她看到旁邊一處凸起的石壁上放了個什麽東西,飛過去将它拿起來,展示給衆人看。
是一朵用手帕疊成的薔薇花,花瓣片片分明——疊這個的人手還挺巧。
熒仔細打量手帕上繡着的紋樣,開口道:“這是子木的東西。”
派蒙摸不着頭腦:“那他人呢?”
“想必是單獨去做些什麽了——不方便讓我們知道吧。”流浪者語氣頗為嘲諷。
雖說讓對方好脫身單獨行動這件事也有自己的助力,但熒眼瞅着,子木這離開的蹤跡掩飾得也太敷衍了些。
或者說根本就沒掩飾,熒看着那朵原本大大咧咧擺在顯眼石壁上的手帕薔薇花,暗自無語。
流浪者原本覺得沒啥好說的,但他轉過頭,就看到一幅快要哭出來的阿白。
熒看着他很臭的臉色,總覺得他這一刻一定在心中罵了子木很多。
沒辦法,流浪者先放下學者,從派蒙手上要來了子木留下的那朵薔薇花。
他摸索了兩下,果然從薔薇花的花心部分摸到了什麽,取出來一顆透明的,像是琉璃球的東西。
這發着光的小球即使在流明石的照耀下也不減光輝,流浪者将這個小東西遞給了淚眼婆娑的阿白。
那是一顆和石廳內的結晶柱構成很像的小圓球,外殼是堅硬的晶體,裏面是一朵由光點組成的浮游着的花——看上去像是璃月人常泡來喝的一種茶菊,只不過它是白色的,泛着淡淡的光芒。
“咦?這不會和裏面那些發光的石頭是一個東西吧!”派蒙還記得熒的耳提面命,現在看到這顆小珠子難免有些擔心。
熒聞言湊了過來,她輕輕用手捂住阿白拿着的珠子,稍微用岩元素感知了一下,很快就松開了。
“放心,它雖然看起來跟裏面的那些岩元素結晶柱很像,但根本不是同一個東西。這珠子不是由岩元素構成的,而是更純粹的一種能量體——它很穩定,也很平和。”
事實上,流浪者在碰觸到這顆茶花珠子時也覺察到了。
它的能量構成雖然與那白霧一樣陌生,但與子木身上的氣息是同源的——平和且神秘——根本不是石廳裏那些面上平靜,內地裏卻暗潮洶湧結晶柱能比拟的。
只不過他不明白,為什是茶菊?提瓦特好看的花有很多,可偏偏是一朵小小的菊花飄在這顆漂亮的珠子裏面,多少顯得有些滑稽。
流浪者正想對阿白說些什麽,就看到人偶呆呆地拿着那顆小珠子,神色倒是安靜了很多,不再是那副泫然欲泣的模樣。
他對着阿白揮了揮手,對方才回神望了過來,阿白眼底還有些氤氲的霧氣,但方才深深藏在裏面的恐懼已經散去了。
流浪者松了口氣。
“你怎麽知道子木在手帕裏留了東西?”派蒙好奇。
怎麽知道的?
流浪者并不打算回答派蒙這個問題。
只是這些時日相處下來,他知道——子木足夠了解這個傻人偶。
對方一定能夠猜到,當他離開後,這個原本就被抛棄過的人偶會産生多麽強烈的不安情緒——所以他肯定會做些什麽來安撫這個人偶。
直到這個時候,流浪者才不得不承認,在阿白的心中,子木的重要性是他人不可比拟的——因為對方才是人偶長久地等待在時間停滞不前的借景之館時,遇見的第一個人。
一種微妙的不甘和勝負欲又開始在流浪者心中作祟,這讓此時的他看上去很不好惹。
熒體貼地沒有上前跟他搭話。
“他眼神一直都比我們好,應該是早就看到了。”熒幫着流浪者回答傻乎乎的派蒙,果然,派蒙一聽就信,完全沒有多想。
熒憐愛地摸了摸派蒙的白毛。
安撫好阿白後,他們不再停留,依舊走的那條被盜寶團挖出來的神奇地道,很快返回了地面。
從廢棄礦洞裏出來的時候,外面星鬥密布,與月同輝。
而一直不太清醒的學者在重返地面以後,竟然停止了說胡話,或許是之前熒給他喂過鹽糖水、再加上遠離了影響源頭,他的面色總算不再白得跟紙一樣。
但熒仍舊不敢松懈,一行人很快找到了千岩軍的駐紮營地。
原本安靜的營地一下子沸騰起來,原本孤零零的營火又多燃起來幾處,很快有兵士支起鍋子燒水。
流浪者不耐煩聽那些千岩軍感謝的話,自己一個人站在帳篷外面等,有一個抱着鍋子士兵路過,塞給他一碗熱湯。
“謝謝你們拯救了他的性命。”這名士兵看得出來還很年輕,面容也不似其它千岩軍那般被曬得黝黑粗糙。他對流浪者笑了一下,露出來一口在夜間也格外白的牙。
年輕的士兵進帳篷去了,只留下流浪者拿着碗站在原地。
他很不擅長應對這些,剛才也沒來得及做出任何反應。
流浪者低頭看了看手裏的熱湯,空出來的那只手壓了下鬥笠。
他四處巡視這片營地,終于找到一個不易被人察覺的角落躲清靜去了。
營地有駐場軍醫,他們給這位整整失聯四天的地質學者仔細做了檢查。
人雖然還昏迷不醒,但萬幸身體沒有什麽大問題,即便有些腦震蕩,只要後續好好治療,也不會留下後遺症。
熒在知道他無礙後,心中一直緊繃着的弦終于松了下來,她長舒一口氣,默默從帳篷裏退了出去。
在外面找了一圈,她才在放柴火的山壁旁看到一抹藍色的飄帶。
流浪者躲在這兒,坐在一塊大石頭上看星星。
這幅場景,讓熒聯想到了在蒙德貓尾酒館裏曾見過的一只灰藍色小貓,它最喜歡趴在靠窗的桌子上,也是像流浪者這樣,仰着頭看星空。
“幹什麽?”流浪者發現熒在柴堆後面探頭探腦,扭過頭去專門瞪了她一眼。
“哎呀,好兇呀。”熒根本沒被他吓到,不急不慢地從躲藏的柴堆後面走出來,而在她身後,又緊接着冒出來阿白和派蒙。
“你知道子木去哪兒了嗎?”熒問他。
阿白就像是聞到魚腥味的貓,目光一下子盯了過來。
“我怎麽會知道。”流浪者哼了一聲,撐着石頭,翹了個嚣張的二郎腿,“放跑他的不就是你嗎,怎麽現在反倒來問我?”
“呀,被你發現啦。”熒被戳破也一點不心虛。
“額……唉?”派蒙的目光在他倆之間來回穿梭。
反應過來的阿白盯着兩個人的視線變得極為幽怨。
阿白の凝視。
“既然找到了失蹤的學者,按理來說我們的任務已經完成了……但總感覺還有些事情沒弄清楚。”
“我們接下來該怎麽辦?是待在礦區等子木的消息,順便再調查一下那些流言的事?”派蒙發問。
熒撓撓腦袋,也有些為難。
“今天從大清早忙活到現在,馬不停蹄地跑了一整天,還是先休息吧。”流浪者答非所問,“說不定那家夥明天自己就出現了。”
熒目光移向了他,表情屑屑的。
流浪者調整坐姿,冷漠環臂。
“那好吧,我暫且信你一言!”熒故作大度,一手拉着派蒙,一手牽着阿白,把他們趕去千岩軍分給他們的帳篷裏睡覺了。
“只是某人如果要起夜的話,記得注意安全哦——”熒臨了留下這句,順着夜風飄到流浪者耳朵裏。
“真是愛操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