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過去
第38章 第三十八章 過去
一連好幾日, 子木與阿白都在采購、整理家當。
阿白很喜歡這種倆人在一起規劃布局,打掃布置家什的氛圍,他不知道該怎麽形容, 只覺得這樣的話, 不論是明天、後天……還是此後的每一天,都更值得期盼了些。
他喜歡家裏的院子, 還有裏面生長的帕蒂沙蘭;他也喜歡附近的居民,還有他們家中養着的小貓小狗;就連周圍的商店、街道上來回巡邏的三十人團他也都很喜歡。
兩人從大巴紮進貨回來, 前面子木手裏拎着好大一個箱子, 跟在他後面的阿白懷裏則抱着一疊毛氈挂毯。
到了自家門前,子木卻沒有直接進去, 而是招呼阿白先把東西擱在院子裏,再次出門去。
“子木, 生病了嗎?”短短幾日, 阿白已經把這附近的環境摸得很清楚了,他知道這是去健康之家的路。
健康之家是隸屬于教令院的免費醫療機構, 醫生都是出自教令院的學者和實習生。
“不,花園長久沒人打理,生了害蟲, 得去領點驅蟲藥。”子木解釋。
之所以非得要去健康之家領, 是因為這種驅蟲藥的主要有效成分是一種市面上禁止流通的藥劑。
這種藥劑本身對人體倒是沒有危害, 只不過曾經被濫用于農業除蟲, 對雨林的昆蟲生态造成過嚴重的破壞, 所以才被管控起來。
阿白點點頭。
在健康之家領這驅蟲藥不需要額外付摩拉,但要核對登記,子木做這些的時候,阿白就站在一旁的箴言欄邊等。
這木欄上寫了很多字, 還貼了一些圖片,他一條一條地讀,雖然并不能每句話的字都認全,但連蒙帶猜,倒也樂此不疲。
子木拿好藥包,回頭就看到阿白正對着其中的某句話苦思冥想。
“瞧見什麽了,這麽入迷?”他也走到這箴言欄——最上方言明此欄意在征集先賢箴言啓示後來者,頂頭抛磚引玉的一句話便是,[日光之下,并無新事]。
Advertisement
子木快速将上面筆跡各異的留言都掃了一遍,正如這塊欄板被設立的初衷,這裏的确分享了許多賢者的智慧之語……
但也有些內容讓人看了,忍不住會心一笑。
比如[我死後想到貓去的地方…]
又比如[事實證明,降諸魔山上連不上虛空。]
阿白指了指中間的一段娟秀字跡,[治愈愛情的良藥是沒有的…]
“‘愛情’這種病很可怕?”他有些疑惑。愛這個詞他知道,但加上後面這個字,組成詞彙,他就不認識了。
但聯系上下文,‘愛情’應該多半是某種很難治愈的頑疾吧!
子木難得噎住。
這個問題對于他來說,或許就跟普通人類家庭中媽媽被小孩問到自己是從哪兒來的一樣尴尬。
“愛情不是病。”思來想去,他也只能先就事論事。
“?”阿白歪歪腦袋。
趕在對方問出下一個問題前,子木牽着對方離開了這片是非之地。
阿白不是傻子,他能感覺到對方在這個問題上的回避态度。雖然不知道為什麽,但誰讓阿白是個善解人意的小天使,子木既然不願意提,那他就不問好了。
他牽着子木的手,蹦蹦跳跳地走在路上。
“我喜歡這裏,子木也喜歡這裏嗎?”阿白不由自主地想了解對方心中的感受。
“當然。”子木毫不猶豫地應答。
“真的?”阿白盯着他,又确認道。
子木是個很好的人……在路上一直照顧着他,不論是在離島、璃月港、沉玉谷,還是雨林裏,對方都很遷就自己——
就像剛才在咖啡廳,明明是自己要喝對方的水,被苦得一跳三尺高,最後還要怪到他身上……對方卻完全不反駁一樣。
阿白喜歡他們的這個小房子,也喜歡城裏見到的人,但他卻不知道子木喜不喜歡,是否也是在遷就自己呢?
如果最後只有他自己快樂的話,那他也就不快樂了。
沒人能知道子木究竟有沒有意識到阿白這句話下潛藏的含義,但他的确在此刻真實地袒露了自己的心聲:
“阿白,我很喜歡人類。”
“看着他們安居樂業,自由自在地生活。每個人都能平安健康的長大,做自己想做的事,我就會很開心。”
兩人踱步回到了自家院子,子木推開院門,木頭發出吱呀的聲音。
他微微側身,讓阿白在他前面進去。
“須彌的子民在草神的帶領下,心中都滿載着對生活希望……我當然喜歡這裏。”
阿白看着子木臉上泛起的一絲柔和笑意,自己也跟着笑了起來。
……
寶商街這地段比較特殊,這裏本就是各國商人彙聚的地方,須彌城規模最大的外國人商會就在此處。
這片街區生活的須彌本地人與外國人接觸的機會遠比其他地方要多,也有很多商人定居在這裏,子木和阿白搬進來沒有掀起任何波瀾。
能在一片并不排外的社區生活,這其實并不是一件容易達成的事情。
萬幸須彌是智慧的國度,民風本就開放,再加上小吉祥草王這幾年的治理漸有成效,事情才能如此順利。
他們已經搬進這裏一周了,房子本身就是齊整的,不修要修葺或是重新進行室內裝修,只是需要打理一番,清理或添補家具。
捯饬好房子,這幾日他們在清理院子裏的雜草,預備補種些花草。
小花園圍着的栅欄并不緊密,有孩子在外面跑跑鬧鬧,也不知道是什麽時候,阿白隔着圍欄跟外面的小孩搭上了話。
這群小孩都是緊鄰寶商街,種植藥田、農田人家的孩子,子木進出常看到他們在附近玩耍,就是一群再普通不過的小朋友。
花園裏剩下的活也不多,子木看阿白蹲在木栅欄旁邊,跟外面這群小孩聊得有來有回的,就讓他放下手中的事,跟這群孩子一塊玩去了。
而已經足足一周都沒有音信的流浪者,也終于在今天尋上門來。
子木看着連門都不敲,推開院子門大咧咧走進來的流浪者,緩緩直起身子。
“來了?”他銀色的眸子只是清清冽冽地落過來,瞧不出任何情緒。
“我——”
“先坐吧,稍等我一會。”子木打斷了流浪者。他用濕毛巾擦着手上的泥土,示意對方在花園邊的小藤桌邊稍等。
流浪者這次來,自然是事先整理好了思緒,表現得還算冷靜。
他看瞥了對方一眼,真就坐下來,看他葫蘆裏到底賣得什麽藥。
子木扭頭進了屋裏,只把流浪者一個人留在這片才整理了一半花園中,但好在他并未讓對方等很久。
他出來的時候,已經換下了身上的園藝服,手中還端着一壺剛沏好的茶水。
流浪者老遠就聞到了,是從沉玉谷帶回來的那些沉玉仙茗。
子木與他面對面坐下。
“一杯好茶可收買不了我。”
出乎意料地,流浪者開口的第一句話并沒有子木想象中那般尖銳。
他原本以為對方得知真相後會更憤怒、或者是感到惡心之類的……總之,不該還像他們一周前分開時那樣……仿佛什麽都沒發生過。
“怎麽會,這可不是賄賂。”子木苦笑着。
他拿不準流浪者心中到底是怎麽想的,只能做好自己的表情管理。
但當子木面對眼前一如往常的流浪者時,心中究竟感受如何,恐怕就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流浪者将進來時就拿着的那份文件——也是之前蘭巴德酒館納西妲準備的那份文件,攤在了圓桌上。
這文件夾已經被打開了,裏面的資料大咧咧地展露在日光下。
第一頁的封面上印着:
‘關于提瓦特物種演化與元素生命進化的研究報告’
下方有作者的落款:
贊迪克、李岚合著。
流浪者指着後面這個明顯帶有璃月風格的名字,看着子木一字一句:“這個人,是你。”
李岚,木子李,反過來就是子木——這是個很容易被聯想到的化名。
而前面這個名字,‘贊迪克’,那就更有意思了。
這是多托雷曾經在須彌使用過的名字。
流浪者凝視着子木。
子木根本就不是第一次來須彌——他甚至都不是最近才來到提瓦特的。
早在很久很久以前,人偶尚未從借景之館離去、多托雷也還沒有因為研究禁忌之術而被教令院驅逐,他就已經行走在提瓦特的大地之上了。
他甚至還在教令院當過學者,與彼時的多托雷一起合作研究過課題。
所以他對提瓦特本土物種頗為熟悉,在須彌遇到各種生物與魔物也都如數家珍。搞不好……他對提瓦特人類歷史的那些研究也是在教令院完成的。
當流浪者從納西妲口中得知到這些事情時,第一反應是難怪子木跑得那麽快。
當然,只是恰巧跟曾經還是教令院學者的多托雷合作其實也不是什麽大事……子木需要回避的原因顯然不僅僅是如此而已。
“你甚至還加入過愚人衆。”流浪者一想到這個就來氣。
給愚人衆打工其實也沒什麽,他自己也曾經是愚人衆——他難以接受的是,子木在愚人衆的時期基本上都隸屬于第二席的那支科研隊伍。
也就是說,在他懵然無知的情況下,對方大抵很早以前就已經跟他見過面了。
他甚至不知道多托雷那些難以言說的行為裏,背後到底有沒有子木的手筆。
“……”子木捏緊指尖。
他早知道會有這一天的,從最開始就知道……可日子一點一滴過去,時光刻度逼近現在,他仍舊沒有想好該怎麽向對方解釋這件事。
“為什麽不說話!”流浪者厲聲質問他。
是子木說的,需要真相,就來找他。
可等他真的來了,對方又為何一言不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