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采花賊落網的消息很快便傳開了, 有哥兒或者姑娘的人家自然是喜極而泣, 總算能讓孩子出出門了。
孫少林被押去縣城大牢時,柳含文和穆寒才他們也去看了, 孫少林一個勁兒地叫嚷着,“冤枉啊!那根本就不是個姑娘!是個漢子啊!”
腿毛比他都多的漢子啊!
孫少林越嚷嚷心裏就越難受,咋就沒人信呢。
回到鋪子後,柳含文三人坐在一起, 薄文歡準備回左家溝。
“薄大哥不多留幾日嗎?”
“不留了, 山上清靜,”薄文歡暗自摸了下鼓鼓的錢袋子笑道。
“我送你,”穆寒才拿起劍對他道。
薄文歡哼了哼,也沒拒絕,就在兩人快出鋪子門的時候, 林願突然拉着柳含文問道, “顧姑娘不是還有五十兩銀子給薄大哥嗎?別忘了。”
薄文歡腳步一頓。
柳含文低聲回着林願,“我已經交給穆大哥了, 想來已經給了。”
薄文歡瞪大眼轉頭看向面無表情的穆寒才, 伸出顫抖的手指着對方的鼻子, “你這個騙子!!”
“嗯??”
柳含文兩人不解地看過去。
穆寒才對他微微一笑, 然後就把人強行拉走了, 直到出了縣城, 薄文歡才向穆寒才打了過去, 穆寒才微微側身躲開對方的攻擊不說, 還順道用劍柄敲了一下對方的腦袋, “我不是給你了嗎?”
薄文歡紅着眼,“那一樣嗎?你知道你這招叫什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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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麽?”
穆寒才索性雙手環胸靠在一棵松樹上。
“空手套......”
“你是狼嗎?”
“.........”
穆寒才見他愣住,又問,“而且這銀子你若知道是顧姑娘給你的,你會要?”
薄文歡沉默了,他不會要,他是貪財,可卻不貪這種財。
“現在你為民辦了好事,這銀子就不僅代表了顧姑娘,還代表了百姓的心意,你接着又有什麽不對呢?”
“嘶,差點兒又被你繞過去了,”越聽越覺得不對的薄文歡雙手叉腰,“我是在指責你這種行為,關人家姑娘什麽事兒!”
“那你把銀子還給我,畢竟沒有我這種行為,你也得不到這五十兩,不,是六十兩。”
穆寒才輕輕搖頭。
薄文歡盯着對方半晌,突然感動地擦了擦眼睛,“師兄居然自己添了十兩銀子給我,老頭子耶!你要是有在天之靈,也可以安息了喲。”
穆寒才呵呵一聲,“就送到這兒了。”
說完便離開了。
薄文歡翻了個白眼,臉上幹幹淨淨的,有屁的眼淚。
等他都快到左家溝的時候,突然停住了腳。
“不對啊,這多餘的十兩銀子該不是我讓他交給顧姑娘的吧??!啊啊啊啊啊啊啊啊穆寒才!!!!!”
被師弟罵得狗血淋頭的穆寒才正在鋪子裏泡茶,又有客人來了。
這次來的客人是一位老人。
他穿着破爛,頭發花白,可精神頭不錯,這老人是一個乞丐。
“我聽大牙說你這可以找人,所以我便來了。”
大牙就是那個最機靈的小乞丐,柳含文點了點頭,“不知道白老想找什麽人。”
他并沒有因為對方是乞丐而嫌棄,更沒有說不接對方的生意。
白老深深地看了柳含文一眼,“我找的人是我的親孫哥兒,二十年前家中遭難,我将他托付給我的一個好友,想着事情平靜後便去找他,将孩子帶回來。”
“可我萬萬沒想到,好友将我孫哥兒帶回去後并沒有跟他夫人說實話,而是借口說那是他的私生子,他夫人當下并沒有怒,而是接納了孩子,可等我好友出去經商後,她便故意将孩子帶出去丢掉了。”
說起這事兒,白老還是忍不住自責,“要是當初我能再多考慮一些,就不會有今天的下場了。”
柳含文将穆寒才泡好的茶放在白老的面前,“您那好友為何對他夫人撒謊?”
白老嘆息一聲,“好友與其夫人一直未有子嗣,這是他的心病,當我将孩子交給他時,他深知我兇多吉少,所以為了孩子能長久的在家中住下,便扯了謊。”
結果......
柳含文點了點頭,他拿出紙筆,繼續問道,“白哥兒可有什麽特貌?”
“他純如孩童,不知世事,且......”
白老頓了頓,“且他左手多了一根小指。”
純如孩童,且左手多了根小指。
柳含文手一頓,白哥兒他.....
“他兩歲時發了一場高燒,燒壞了腦子,”白老說着眼睛便紅了,“我都不知道他會被人欺負成什麽模樣,為了找他,我加入了丐幫,可我兜兜轉轉找了二十年了,幫着官府端了好幾個拍花子的地兒,就是沒找到白哥兒。”
“近日我身體是越發不行了,”白老深深地吸了口氣,“大牙讓我過來試試,我就把最後一點希望押在你們包打聽了。”
說完又從懷裏掏出了一個錢袋子,他将袋子打開,裏面裝的居然是一個小小的金佛墜子,“這是白哥兒滿月時我送給他的,送他離開了為了避諱,我拿了下來,你們要是幫我找到了他,不管是死是活,我都将這墜子給你們。”
柳含文接過那金佛,做工上乘,且多年未變色,再看那背面的佛紋,這是陌上軒所出。
陌上軒,是廣陽城最好的玉佛鋪子。
“咱們世子就得配陌上軒的玉佛才好。”
柳含文的腦子裏突然閃過一張慈祥的臉,他眉頭一皺,再想時便沒有蹤跡了。
“可是不夠?”
對面的白老見柳含文皺眉,趕忙問道。
“不、不是,”柳含文打起精神,“這金佛可是陌上軒的?”
白老眼眸微深,垂在身側的手緊緊捏在一起,“是。”
柳含文聞言将其記下,“因為已經時隔二十年,找白哥兒這事最少也得一個月,白老,您要是信包打聽,就請在鎮上住下吧。”
白老的手微微一松,笑了笑,“我這把老骨頭也去不了什麽地兒了,我和大牙他們住在一起,有消息了勞煩柳哥兒讓大牙告知我一聲。”
“那是一定的,”柳含文點頭。
送走白老後,柳含文将那張寫滿字的紙放在桌上,穆寒才見他似乎有心事,于是輕聲道,“白老找的人不好找?”
柳含文扯了扯嘴角,“自然不好找,若是一個正常人還有幾分把握,偏偏.....”
穆寒才拿起紙一看,也明白了。
“其實他這樣的也好找,六根手指的人并不多,且他又是那種情況,文哥兒你別太擔心。”
柳含文不好說自己是因為剛剛腦子裏閃過的人,所以只能胡亂地點了點頭,“可有一點我倒是奇怪,白老真的是因為要找白哥兒所以才進的丐幫嗎?”
穆寒才跟着坐下,“我看未必,白老一家肯定有過大劫難,不敢太出風頭,又或者別人不再願意看見白家崛起。”
所以為了白哥兒,白老只能做出這樣的選擇。
柳含文聞言摸了摸懷裏那金佛,買得起陌上軒的東西,白家以前非富即貴。
由于是廣陽城那邊啓的頭,所以這一次柳含文并沒有找老山雀它們,而是找了黑鵲老大。
黑鵲老大這些日子過得非常好,羽毛眼見着就亮了一大圈兒。
被柳含文叫來的它高興極了,“那個老家夥多年沒出過鎮子,這件事交給鳥最合适。”
黑鵲老大嘴裏的“老家夥”正是老山雀,兩鳥一直不對盤。
柳含文低笑,“你這樣叫它,待會兒聽見可得找你鬧。”
黑鵲老大扭了扭鳥頭,“鳥年輕,鳥不怕。”
“白哥兒這事有些難辦,畢竟是二十年前發生的,你們一路小心。”
柳含文面色嚴肅。
黑鵲老大正要點鳥頭時,一聲怪叫從它身後響起,只見老山雀正站在樹枝上盯着它,“可別被那些人類身寸下來烤了。”
黑鵲老大眯了眯鳥眼,“老家夥,你們山雀可比咱們喜鵲受人類喜歡,咱們喜鵲報喜看,你們山雀則是下酒。”
說完便拍了拍翅膀飛走了。
老山雀氣得跳腳,“壞鳥!壞鳥!”
這話倒有些熟悉,可不就是寶兒常說的。
他伸出手,老山雀飛了過來,一人一鳥到了前鋪子。
“文哥兒,你真的在這,”剛進鋪子,一道讓柳含文翻白眼的聲音便傳來了。
只見徐世航正站在鋪子門口眼巴巴地看着他。
“請叫我柳哥兒,”柳含文攤開手,老山雀順勢飛上了梁。
“你、你何必這麽絕情呢,”徐世航怎麽也想不通對方為什麽會變化這麽大,“那日你打我的事兒我都瞞下了,你放心,我爹和阿父都不知道的。”
原本以為柳含文會感動,結果迎面而來的是一把掃帚,被打得四處逃竄的徐世航只好出了鋪子。
路過的行人好奇地停下腳步看着這一幕。
只見鋪子門口站着一手持掃帚的俊俏哥兒,他瞪着一雙大眼睛,指着外面那漢子罵道,“枉我還覺得你是個讀書人,知道什麽叫避嫌!你以後再敢來招惹我,我.....”
“就是這樣的下場。”
一道低沉而滿含怒氣的聲音從徐世航的背後傳來,他還未回頭整個人就被打倒在地,随即胸口便被人狠狠地踩了一腳不說,還有什麽東西抵住了他的命根子。
“你們徐家都有種了,你這玩意兒也不用再留。”
穆寒才說完便拔出劍往那處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