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白老死後, 柳含文和穆寒才幫着打理後事, 白老本是将門後代, 卻因朝廷之間的糾紛不得不辭官回鄉, 白老本想帶着白家唯一血脈白哥兒平平淡淡的生活,卻還是被私仇找到,結果白哥兒下落不明,白老加入丐幫為的就是保住自己這條命, 好找到白哥兒。
現在白哥兒還未找到, 白老便已經去了。
柳含文将大牙、大頭還有大耳都收進了包打聽做夥計,柳老三在看院子的時候特意找了一個小院子租了下來,給三人做住處。
大牙他們對白老極為尊敬, 他們雖然是乞兒,卻在白老的庇護下并沒有加入丐幫,所以現在進了商鋪幹活,丐幫的人也看在白老的面上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這一夜柳含文失眠了。
他坐起身将之前白老給他的金佛拿了出來,白哥兒沒有找到,這金佛他不該收,可他也不能讓這金佛随着白老下葬, 因為他總有一種感覺,白哥兒還活着, 他得找到對方,然後将這塊金佛交給白哥兒。
左右也睡不着, 柳含文起身出了房門, 然後來到前鋪找了一個小木盒, 然後将那金佛放了進去。
“睡不着?”
突然傳進耳裏的聲音讓他吓一跳,回過身便見穆寒才站在他身後。
柳含文松了口氣,将盒子放在桌上,“白哥兒沒找到,白老也走了,我心裏不舒服。”
穆寒才上前,他垂眸看着嘆氣的柳含文,“早晚都會找到的。”
柳含文看着那個盒子,扯了扯嘴角,“賈夫郎要是白哥兒就好了。”
可命運弄人,賈夫郎不是白哥兒,黑鵲回來說那賈夫郎是賈家夫婦從一個好友家抱回來的,賈夫郎是對方的親哥兒,和白哥兒雖然一樣是燒壞了腦子,可卻不是白哥兒。
鋪子裏有了大牙這幾個夥計後,雜碎活兒壓根不用他們做,正好書院開啓了,所以柳含文拿着柳王氏給他做的書袋,随着穆寒才一起進了書院。
不同的是柳含文是去念書,穆寒才是去做夫子。
哥兒這個學房裏有四個小學屋,分別是“博、”“學、”“多、”“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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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中“博”學屋是最好的,不管是夫子,還是被選進去的學子,“學”學屋次之,“聞”學屋再次之,“多”學屋墊底,也就是最差的。
而柳含文進的就是“多”學屋。
“多”學屋一共有二十名學子,帶領他們的大夫子叫鄭良,是個老秀才,他一進學屋便笑眯眯的,也不管下面坐着的學子鬧哄哄的,站在臺上背着手就這麽看着。
柳含文聽着周圍嘈雜的聲音微微皺眉,可鄭老秀才并不理會,甚至還坐下來靜靜地看着。
慢慢的大夥兒也不說話了,個個都坐好,看着鄭老秀才。
“看來各位學子都很活潑,話也多得不行,也難道分到我這裏,”鄭老秀才一邊說一邊讓人将書籍搬進來,“你們的書在這裏,等你們想念書了,我才發給你們。”
衆人一愣,其中一人舉起手,“夫子,我們現在就想念書。”
“哦?”鄭老夫子輕笑,“可剛剛老夫看你拿到多學屋的木牌後可是一臉怒氣的。”
那人讪讪地放下手。
學屋裏的人更安靜了。
鄭老夫子拿起古文觀止,四書五經,詩選等一套書,然後環視了在座的人,最後居然來到柳含文的面前将那些書放在他的桌上。
柳含文起身,恭敬鞠禮,“謝夫子。”
鄭老夫子示意他坐下,然後又回到臺上,“我知道你們看不起多學屋,多學屋,那不就是多出來的學屋嗎?在這樣的學屋裏念書有什麽出息?可你們別忘了,有句話叫師父領進門修行在個人,念不念得好在于你們自身,夫子只是一個助力罷了。”
這話說完後,下面的學子多多少少面帶羞愧之色。
今天只是進學屋然後領書的日子,正式念書是明天。
鄭老夫子走後,柳含文将書放進書袋裏,他被分到“地”字宿院住,現在得過去找到自己的房間,然後将被褥等東西都搬進去。
兩個學子住一間房,柳含文拿着自己的號牌進了宿院,還沒找到就被人拍了一下肩膀,他轉過身就對上一張胖乎乎的大臉。
柳含文眨了眨眼,這人好白啊。
白乎乎同時又胖乎乎的常宇涵抱着自己的書袋看着柳含文笑眯眯的說道,“我們是同一間房的。”
柳含文這才看見對方手裏的號牌與自己是一樣的。
“我叫柳含文。”
“我叫常宇涵。”
常宇涵是個富家哥兒,而且家并不在鎮上,而是在縣城,可對方卻沒去縣城的書院,而是來鎮上的書院念書。
他雖然長得白白胖胖的,可并不醜,五官即使被撐大了也看得出精致,這要是瘦下來絕對是個俊俏的小哥兒。
“好累啊。”
常宇涵收拾好自己的東西後,整個人都癱在了床上,他雖然是富家哥兒,可書院要求學子不能帶書童或者小厮,什麽事兒都得自己做。
與他只隔了一張屏風的柳含文也收拾好了,此刻正把書從袋子裏拿出來。
“歇一會兒咱們就去食屋吃飯。”
聽到這話常宇涵頓時精神了,他撐起身體興致勃勃的問,“書院的飯菜真的有那麽好吃嗎?”
“嗯?”
柳含文沒明白對方的意思。
常宇涵越過屏風來到柳含文的書案前坐下,“我聽姨娘說這裏的飯菜可好吃了,所以我才來這裏念書的。”
柳含文手一頓,“這我倒是沒聽過,不過既然是書院的飯菜,應當不差的。”
常宇涵更高興了。
可等他們到了食屋嘗了第一口飯菜後,兩人雙雙放下了筷子,然後皺着眉頭看着對方。
常涵宇有些委屈地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好難吃。”
柳含文吃慣了柳王氏做的飯菜,也對這些難以下口,水澤澤的都沒啥味兒。
就在兩人準備餓着肚子回宿屋時,穆寒才一臉嚴肅的走過來,然後将兩盒糕點放在柳含文的面前,他一點也不在意別人看自己異樣的眼神,“我想你吃不慣這裏的飯菜,所以買了些糕點進來。”
學子沒到休假的時候是不能回家的,可夫子卻可以。
柳含文看着面前的糕點,也沒推開,而是遞了一盒給眼巴巴的常宇涵。
穆寒才并沒有意見,他買兩盒的原因也是查明了柳含文的室友不是個壞的,能讓小哥兒有個說話的人也是不錯。
“我先回去了,明日我再給你帶東西。”
說完穆寒才便看了一眼周圍的人離開了。
他這麽招搖無非就是告訴這些學子,柳含文有撐腰的人,可不是軟柿子誰都可以捏的!
常宇涵看了眼穆寒才腰上的劍,“他是隔壁的學子嗎?”
柳含文美滋滋地吃着糕點,“不是,是咱們的武夫子。”
常宇涵瞪大眼,“武夫子?含文你和咱們的武夫子認識啊?”
說完又打了下自己的嘴巴,這不是廢話嗎?都給人家帶東西了。
柳含文點頭,“認識,而且很熟。”
聞言,常宇涵也沒繼續追問兩人的關系,而是拍着手高興極了,“那以後咱們就可以請他給咱們帶好吃的進來了!”
剛吃完沒多久,兩人還沒進宿院呢,就有人給柳含文帶話,讓他去院牆的小角落等着,有人找他。
柳含文有些摸不着頭腦,他剛進書院,有誰會找他呢?
常宇涵卻嚴肅着一張胖臉,“我陪你一起去,說不定是誰看你不順眼想揍你!”
揍他?
柳含文嘴角微微一抽,不至于吧,他進書院後可啥也沒做,更沒有得罪人。
可惜現在黑鵲也不在身邊,不知道是誰要見他,不夠現在天還沒黑盡,小心一點總不會有事,大不了就打呗。
柳含文心裏想着,面上也越發淡定了,他跟着穆寒才學了這麽久的拳腳,難道還打不過一般的人?
于是兩人就這麽去了。
到了牆角下後,常宇涵一臉緊張地觀察着四周,結果并沒有發現什麽人,就在兩人奇怪的時候,牆的另一面傳來了柳含文熟悉的聲音。
“文哥兒?”
是柳含書!
柳含文有些驚喜,他本想在書院門口碰見對方說說話再進去的,結果一直沒看見對方。
“大哥,是你找我?”
柳含文仰起頭,看着費力露出半個腦袋的柳含書。
“我聽說哥兒學院的吃食不怎麽樣,怕你餓着了,來,給你。”
說着便将一盒東西遞給柳含文,柳含文踮起腳接過來,入鼻是一陣糕點香味。
“大哥,你留着吧,我剛吃了。”柳含文摸了摸盒子,仰頭笑道。
柳含書卻搖頭,“我們這邊的吃食還不錯,不用留着,你吃吧。”
就在柳含文想要問對方進了什麽學屋後,就聽見牆那邊傳來一陣抱怨聲。
“我說你說夠了沒有?我快撐不住了!”
這是王至文的聲音,柳含文看着眼不停搖晃的柳含書,總算是明白了,對方是站在王至文的肩膀上的。
“我過幾日再找你,”說完就下去了,沒多久王至文的臉又出現在兩人面前,他的肩膀上有着泥印子,一看就是剛剛柳含書留下的。
“給你,這是我給你買的零嘴,你餓了的時候就吃這個,”王至文拿了一大包東西給柳含文,柳含文有些抱不住,常宇涵眉開眼笑的幫着拿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