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王至文這才看見柳含文身旁還站着一個哥兒, 只因為天色有些暗, 對方又身着墨色長袍,這晃眼看過去還真以為那是一塊大面板。
“三表哥,你們也不怕被抓住。”
柳含文笑道。
王至文輕笑,他伸出手往東邊的牆角指了指, “你以為就咱們帶吃的?這邊好多漢子都給姑娘和哥兒帶吃的呢。”
“快點兒, 我不行了。”
柳含書隐忍的聲音從下面傳來,王至文面不改色, 繼續和柳含文閑聊, 直到柳含文提醒了三次後,對方才不情不願地和他告別。
“要是誰欺負你,你告訴我,我收拾不了他,別人可以。”
說完, 王至文的腦袋便下去了。
随即便是柳含書抱怨他的聲音,以及漸行漸遠的腳步聲。
知道人已經走了的柳含文與常宇涵一人抱着一包東西回到了宿屋, 由于兩人已經吃了穆寒才送的糕點,所以現在也沒有餓, 于是柳含文将王至文和柳含書送給他的東西分成了兩份, 其中一份給常宇涵。
“含文, 你對我真是太好了!”
常宇涵一臉感動的抱着手裏的東西, 然後嗷了兩聲就回到自己的床前将東西放在書案上, 他也沒有立馬吃, 而是小心地放好, 嘴裏念叨着,“這些東西可不能馬上就吃掉,得攢着,飯點的時候才吃。”
柳含文聞言笑了笑,正在這時他們的房門被敲響了。
“查人。”
查人就是看看到了入寝點時,學子有沒有乖乖的留在宿屋。
“來了,”柳含文把東西放好後,理了理衣服示意常宇涵過來,然後把房門打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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查人的是一個老哥兒,他手裏拿着紙筆,看了眼兩人,“柳含文。”
“是。”
柳含文上前,老哥兒點頭,看向常宇涵,“常宇涵?”
常宇涵也連忙點頭,“是。”
“我是查人的嚴老哥兒,叫我嚴老就行,行了,關門吧。”
說完,嚴老便去了下一間屋子,結果裏面只有一個人,另一個還沒有回來,嚴老皺着眉頭追問人去了哪裏,與那個人同屋的學子也說不清,最後柳含文只聽見嚴老冷哼道,“明天找鄭夫子拿懲拍,這院裏有六個水缸,讓他什麽時候挑滿了水,什麽時候才進學屋念書。”
說完便走了。
他們這個宿屋院子已經查完了。
常宇涵吓一跳,“怎麽罰得這麽厲害?”
旁邊那人拍着胸口回着,“聽說以前有學子在書院出過事兒,所以只要入寝點學子不在宿屋,都得受罰,我讓他別去,他非去,這才慘了。”
常宇涵好奇地問,“他去哪裏了?”
那學子看了他一眼,笑了笑後便把門關了。
常宇涵見此打了一下自己的嘴巴。
柳含文讓他進來,然後自己把房門扣上,“你打自己做什麽?”
常宇涵嘆了口氣,“我姨娘讓我少言少語,特別是好奇心,一定不要這麽重,可我剛剛又忘記了。”
說完他居然很自覺地拿出書籍,開始默念起來。
柳含文看了眼打開的窗戶,準備去關,結果一道小黑影從窗戶處飛了進來,然後落在了他的肩膀上。
“黑鵲?”
柳含文有些驚喜,黑鵲用鳥頭蹭了蹭他,“鳥還是離不開文哥兒,還有老山雀它們也來了。”
趁着常宇涵沒發現,柳含文低聲問,“它們也來了?住哪兒?”
黑鵲貼近他的耳朵,“就在書院後山上,那裏的環境不錯,而且離文哥兒也不遠。”
“喜鵲?這是喜鵲吧?”
常宇涵一擡頭便看見柳含文肩膀上的黑鵲,他放下書走了過來,然後小心翼翼地問道。
柳含文伸出手,黑鵲順勢跳到他的手心,然後看着常宇涵,“是,它叫黑鵲,是我很好的朋友。”
“含文你也太厲害了!居然能和喜鵲做朋友!”常宇涵又驚又喜,他微微彎腰看着柳含文手心處的黑鵲,“它真漂亮。”
黑鵲聞言驕傲地揚起了鳥頭。
“它住哪兒?”
“就在書案上吧,有它在就是有偷兒咱們也知道。”柳含文可聽說過這書院裏有些學子的手并不幹淨,可書院也沒查到人。
常宇涵連連點頭,然後居然把自己的剛分到的零嘴拿了些出來擺在黑鵲面前,讓對方選一個吃,可黑鵲一個也沒選,它不會吃柳含文以外的人給的東西。
咳咳除了柳老三夫婦和穆家漢子外。
黑鵲很有骨氣的想着。
柳含文在書院的日子還算過得不錯,上有某穆夫子照顧,左右有柳含書與王至文關心,下有鳥兒們的問候,可謂是美滋滋。
反觀得知柳含文居然在書院念書的柳含意卻氣得和狗似的。
他直接找到楊氏,“娘,柳含文去書院念書的事兒您知道嗎?”
楊氏一愣,“啥?文哥兒去書院念書了?不可能,你奶那人你又不是不知道,她能舍得銀子送文哥兒去書院?就是你大哥這次去書院的銀子都是他向一個好友借來的,不然也去不了書院。”
“可有人說看見他去了書院的,而且三叔三嬸也是親自把人送進去的!”
柳含意簡直氣炸了,說完他又一愣,随即笑了,“我明白了,柳含文去書院念書的事兒一定是三叔他們瞞着奶送去的,娘,您去告訴奶,就說三叔他們背地裏藏了不少私房錢,現在偷偷的把柳含文送去書院了。”
楊氏大喜,“我這就去!”
老太太最恨她們這些媳婦藏私房了,要是知道王氏他們兩口子不僅有私房,還把哥兒送去書院,鐵定會把老三兩口子罵得狗血淋頭。
可等楊氏興沖沖地去告訴柳老太這個消息時,對方卻顯得很平靜。
“老三兩口子有銀子送文哥兒去書院關你什麽事兒?你別忘了,你和老大都分出去了,管三房做什麽?”
楊氏一愣,然後急了,“可老三他們有銀子啊!娘,他們有銀子不幫着點含書,反而送一個哥兒去書院浪費銀子,這也太過分了吧!”
在竈房側耳偷聽的李氏瞪大眼,啥玩意兒?老三兩口子把文哥兒送到書院去了?!
柳老太冷哼,“我這話你是沒聽明白嗎?就算老三兩口子不對,那也是我該操心的,你就別瞎操心了。”
“娘!您不能這麽不公平!”
楊氏大叫道。
李氏的心也提起來了。
“大嫂說什麽呢?什麽不公平?”
柳老三和柳王氏回來時正好聽見這話,柳老三立馬皺起眉頭擋在了柳老太的面前,“你不會是找娘要銀子吧?”
“呵,我和你大哥可沒你們這本事,自己偷偷摸摸地藏好私房錢,然後就不管自己的秀才侄子了,反而把文哥兒送去書院,老三,你這心也太狠了吧?”
柳老三氣笑了,“大嫂,我說白了也只是個叔叔,含書說到底還是你的兒子,我們兩口子盡力幫他是我們自願,不盡力幫他也是我們自願,可別把什麽都加在咱們腦袋上,當然,要是你和大哥不想要含書這個孩子,我們三房以及二房可是很願意的。”
柳老太瞪了他一眼,“說的什麽話,怎麽兩人都回來了?”
柳王氏看了楊氏一眼,然後從懷裏掏出一個錢袋子遞給柳老太,“我們是回來給您錢的,這是我和老三這個月的月錢,裏面扣掉了給葛老三的車錢,其餘的全在這。”
楊氏皺眉。
柳老太頓時笑眯眯的将錢袋子接過去,然後數了數,再算了算葛老三那一份銀子,沒有錯,她笑着掏出二十文給柳王氏道,“去吳屠戶那兒買點肉回來,越肥越好。”
柳王氏趕忙應下,連水都沒喝便走了。
柳老三眯起雙眼看着楊氏,“誰告訴你我們把文哥兒送去書院的?”
“要想人不知,除非你沒做!”楊氏看了眼被柳老太收好的錢袋子冷聲道。
“那句話應該是想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柳老三說完有哈哈大笑起來,“我柳老三福氣好啊,咱們文哥兒更是個福氣大的,不瞞大嫂說,我們文哥兒不僅要去書院念書,而且以後還會做掌櫃的,甚至在鎮上買宅子,然後把娘接過去住。”
說完他又看向柳老太,“娘,您就等着享福吧。”
說完便去追柳王氏了。
“娘,您聽見了吧?這可是老三親口說的!”
楊氏指着柳老三的背影大聲道。
柳老太很不耐煩,再好的心情都被人弄沒了,“我們文哥兒福氣大着呢,人家是掌櫃的送去書院的,以後念完書要替掌櫃的看鋪子,我猜是意哥兒讓你來的吧?你回去告訴他,別老盯着文哥兒,人家不欠他。”
說完便把楊氏轟走了。
李氏聽了個大概,然後一臉驚訝,文哥兒以後要做掌櫃的?那他們柳家的日子可越來越好了,不行,得把春花她們的事兒再好好想想,一定要挑一個好人家。
不知道老宅因為自己念書的事兒而發生摩擦的柳含文,正氣勢洶洶地帶着他們宿院的人來到了對面的宿院。
“程悅秀,你給我出來!”
常宇涵站在對方的房門口,大聲叫到。
“你有本事偷咱們東西,你有本事就出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