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罵了這麽一句後, 柳老三還是老老實實地進了王家門。
王賬房和王家三兄弟對于穆寒才的到來都沒怎麽當回事, 以為他們是剛從村子那邊回來, 然後過來的, 一起順路罷了, 而且王賬房也知道柳含文在鋪子裏穆寒才挺照顧對方的, 所以對穆寒才也多了幾分喜愛。
“再去劉屠戶家割些肉回來,”王賬房讓王至財趕忙去。
而左娘卻看着穆寒才皺眉, 她将柳王氏拉到一旁, “這穆家漢子和文哥兒?”
柳王氏有些尴尬, 之前左娘提起王至文和柳含文的事兒她和柳老三也沒答應, 這下穆寒才突然跟着上門倒有些說不清了。
“真的 ?”
一看柳王氏的臉色, 左娘還有什麽不明白的,她倒也不生氣,而是探出頭再次打量了一番穆寒才,“模樣嘛是不錯,長得也高大,說話也不是粗人樣,應該是念過書的, 什麽地方的人?”
左娘并沒有見過穆寒才,這倒是讓柳王氏驚訝了,“他說有個朋友在左家溝,你沒見過他?”
左娘搖頭, “他那朋友姓什麽?”
“這倒是沒問。”
“那他是哪裏人士?”
“說是京都的, ”柳王氏的聲音有些小, “不過現在住在咱們村裏。”
左娘皺眉,“京都的?這也太遠了。”
可不是,柳王氏微微嘆氣,她擔心的就是這個。
穆寒才的口才出奇的好,才說幾句話就把王賬房以及王志武兄弟給說笑了。
柳老三在一旁拉着臉,王賬房就跟沒看見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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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柳含文則一邊吃零嘴,一邊看着他們。
王志武得知穆寒才是個獵戶後,頓時來了興致,他從房裏拿出一把弓箭,“我這幾日正想找人比一比,穆大哥請?”
“請。”
穆寒才含笑,視線掠過柳含文時還對他眨了眨眼睛,柳含文手一頓,清咳着轉過身。
兩人來到院子,王至文腦袋上放着一顆蘋果就這麽站在牆角。
他有些害怕,臉上帶着細汗。
王至財買回肉時便看見這一幕,他皺眉看向王至武,“你又欺負三弟了。”
王至武大呼冤枉,“這次是三弟自己要求的,我可沒有逼他。”
王至財驚訝地看向王至文,“三弟,你現在膽子大了不少啊。”
王至文看着拉弓的王志財咽了咽口水,“不、不大,這不是、練着嗎?”
柳含文見他是真害怕,生怕王至財放箭後,對方胡亂躲不小心射/中,所以笑道,“三表哥,我來吧,我一直想試試呢。”
王至文急忙搖頭,他堅定地看着穆寒才他們,“我自己來。”
柳含文雙手環胸與王至財對視一眼,這小子有問題啊。
王志武聞言也微微挑眉,他與穆寒才比了兩個來回,都不見勝負,于是他回堂屋拿了一顆小青果。
王至文看着面前的青果咽了咽口水,“這個?”
“嗯,放你頭上。”
王志武點頭。
王至文看了半晌後,沉默地點頭。
這下柳含文是真的吃驚了,他可知道這個三表哥的膽子是有多小的,這是受了什麽刺激才會想試這個。
穆寒才來到他身邊站着,王至武直接将弓箭扔給他,然後提着王至文的衣領出了院子。
“你小子給我老實交代,要是敢騙我,就讓大哥來問。”
看着兩人的背影,穆寒才将弓箭放在一旁,他垂眼看着柳含文,“咱們也聊聊?”
“聊什麽?”
突然插進來的聲音讓柳含文吓一跳,穆寒才一回頭便看見柳老三面色不善地看着兩人。
穆寒才暗罵自己警惕心變差了,居然沒發現後面有人。
柳含文理了理衣袖,“我回堂屋了。”
說完便走了,穆寒才正要跟上去就被柳老三一把拉住,“咱們也聊聊?”
他故意用穆寒才剛才叫柳含文的聲音道。
腔調怪異極了。
穆寒才無奈地點頭,“三叔想聊什麽?”
“我什麽都能聊,”柳老三梗着脖子,“就看你能不能聊了。”
穆寒才勾唇,“如此,甚好。”
一刻鐘後,王至武帶着王至文回來了,看樣子王至文是被罵了一頓,這會兒都垂着頭,而穆寒才和柳老三是快開飯的時候才回來的。
柳王氏生怕柳老三問了穆寒才一起奇怪的問題,所以趕忙上前問道,“聊什麽聊了這麽久?”
柳老三一臉菜色,正想對自己媳婦說起穆寒才的奸詐時,卻聽見穆寒才笑道,“三叔他藏了一兩銀子在腳後跟,說硌得慌。”
柳王氏眯起雙眼,柳老三一腳給穆寒才踢過去,穆寒才閃身進了堂屋。
“他說的是真的?”
“媳婦你聽我解釋......”
由于第二天柳含文和穆寒才以及王至文都得去書院,所以除了穆寒才喝了兩杯酒外,柳含文他們并沒有沾酒。
臨走前王至財去找牛車了,而王至武則把穆寒才拉到一旁說了一會兒話。
他知道穆寒才是書院的武夫子後更覺得對方是個不錯的對手。
等上了牛車,柳含文低聲問道:“二表哥和你說什麽了?”
穆寒才用同樣的聲音回着,“說你三表哥喜歡上了書院的一個姑娘,是單相思,那個姑娘喜歡膽子大的,所以你三表哥才想練膽,讓我看着他,別因為那個姑娘做出沖動的事兒。”
柳含文聞言搖了搖頭,“三表哥雖然膽小,卻不蠢笨,他不會的。”
穆寒才卻輕笑。
“感情很容易沖昏人的頭腦的,就像我。”
柳含文擡眸,順着車夫前面的燈籠看清穆寒才的輪廓,“像你什麽?”
柳老三喝的酒比較多,所以這會兒正在和柳王氏說話,加上這大晚上的,除了車夫前面的光亮外,便沒有其他光了。
穆寒才聞言垂下頭,将唇湊到柳含文的耳邊,溫熱的氣息讓柳含文汗毛倒豎,忍不住想要往旁邊躲,可卻被早有準備的穆寒才伸手攬住了他的肩膀。
“像我這樣為你着迷。”
低沉而暗啞的話語讓柳含文躺在自己的床上時還覺得那聲音不停地在自己的耳邊重複着。
他翻來覆去地睡不着,他不笨,穆寒才對他的心思他清楚得很,可現在身上有太多的謎團需要解開,實在沒有辦法在這個時候接受對方的感情。
柳含文坐起身,他想起黑鵲說的話,他身上除了靈氣外還有一股死氣,“死”字本就不好,更別提這死氣到底是什麽意思了。
要是貿然與穆寒才在一起,可最後卻丢下他一人,柳含文做不到。
這一夜他徹夜未眠。
所以等翌日穆寒才看見他那黑眼圈的時候,忍不住逗弄道,“怎麽,你也為我着迷到睡不着覺?”
他這話逗趣得很,柳含文忍不住輕笑,“你這臉皮真是夠厚的。”
穆寒才低笑,“我也是有師傅的。”
“誰?劍聖的臉皮這麽厚嗎?”柳含文好奇問道。
穆寒才卻搖頭,“我指的師傅可不是他。”
“那是誰?”
柳含文見他一臉神秘,更好奇了。
“說什麽呢?湊這麽近乎,”剛出房門的柳老三噠噠噠地跑上前,直接将兩人分開,然後兇巴巴地看着穆寒才問道。
穆寒才聳了聳肩,“說您是我的師傅呢。”
柳含文:......
“師傅?什麽師傅?”柳老三的臉上帶着之前柳含文那種好奇。
被柳含文瞪了一眼的穆寒才輕咳一聲,找了個借口便去了前鋪,柳老三咿呀一聲,轉身看着柳含文,“啥師傅?”
柳含文擡頭望天,“我、我也沒聽清。”
說完便溜走了。
柳老三瞪眼,“好啊,這兩人現在都藏着小秘密了!”
一想到最後被穆寒才套出小時候尿床的次數都說了的柳老三頓時更氣了。
“看着挺老實,想不到是個老狐貍!”
林願将謝柯給的銀子拿給柳含文看,“他說還會再來,還說我們包打聽果然厲害。”
柳含文點頭,穆寒才看着他,“不會有事的。”
是啊,有薄文歡在确實不會有事,他深深地看了穆寒才一眼。
穆寒才被這一眼看得毛毛的。
回到書院的柳含文被常宇涵圍着各種擔心查看,在學屋那邊他也不敢問多了,現在會了宿屋,總算能問了。
“沒事兒吧?有沒有打你?我本想和幾個同窗出書院看你的,結果被嚴老攔住了,對不起。”
說着,常宇涵臉上便全是歉意。
柳含文心一暖,“我不是沒事兒嗎?再說你是好心看我,怎麽還對我道歉。”
常宇涵擦了擦眼睛,“因為我感覺自己好沒用,朋友出事我什麽也做不了,我寄信回家,也沒人幫我,還讓我少管閑事。”
柳含文安撫了幾句,然後從包袱裏拿出兩盒點心,“這都是給你帶的,快去洗把臉過來吃。”
常宇涵的臉上浮現出笑容,高高興興地拿着木盆出去了。
結果很久都沒有回來。
柳含文奇怪極了,他來到院子也沒看見人呢,于是讓黑鵲出去看看。
現在天已經黑了,常宇涵的木盆也還放在水缸的旁邊,卻沒人。
柳含文叫了兩聲,卻沒人應,他只得出宿屋看看。
會不會是去茅廁了?
結果他還沒到茅廁呢,黑鵲就找到柳含文大聲叫道,“在東邊的書屋牆角裏,常哥兒被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