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常宇涵被人打了?!

柳含文先是一愣, 随即便是滿腔的怒火,他一路疾跑到黑鵲所說的地方, 結果只有常宇涵一個人在整理被扯亂的頭發以及被拉開的衣服。

打人的都走了。

而這黑燈瞎火的,僅憑着好幾丈遠挂着的燈籠, 常宇涵也沒看清柳含文的臉, 誤以為是剛才打自己的那波人又回來了一個,他直接縮進角落裏,背對着柳含文。

“要打就打吧,不過和之前一樣只能打我的背,不能打我的臉!”

常宇涵的聲音有些沙啞,應該是剛哭完, 此刻還沒平靜。

柳含文看着牆角縮成一大團的常涵宇又是心疼又是生氣。

心疼他被打,生氣他居然不反抗,就這麽任由別人欺負。

而此時在外面轉了一圈的黑鵲又回來了,它落在柳含文肩膀處低聲叫道,“是博學屋的那幾個人打的,小喜鵲說前幾天你出事的時候, 常哥兒在那幾個人編排你的時候和他們吵了幾句,當天晚上就被打了一頓, 這幾天只要遇見常哥兒, 他們都會把他帶到僻靜的地方打。”

柳含文心裏對常宇涵的氣頓時消散了, 更大的怒氣包圍着他, 只不過這次氣的不是常宇涵, 而是他自己。

難怪今天他進學屋時, 常宇涵一直能坐着就不站着,他還以為對方懶,現在想來應該是身上疼,別看常宇涵家世不錯,他性子很單純,也很傻,更因為自己的身形而自卑。

所以被人欺負後,他想的都是把自己的傷口掩蓋住,不讓別人知道,更不會讓柳含文知道。

聽見黑鵲叫聲的常宇涵一僵,他緩緩地回過頭,看着面對自己的黑影,可不就是很熟悉,他抱着手慢慢地起身,雙手扭在一起,“含文......”

他在想對方剛才有沒有聽見自己說的那句話,想問又不敢問,急得臉紅紅的,眼睛也紅紅的。

柳含文感受到他的情緒後扯着嘴角,讓自己的聲音盡量歡快一些,“我見你一直沒回來,就出來找你了,你躲在角落裏做什麽?”

這是沒聽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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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宇涵一喜,忍着身上的疼擡手理着束發,“這不是頭發亂了嗎?我不好意思在有亮的地兒整理,所以躲到這裏來了。”

他心思單純,又相信柳含文不會騙他,所以一聽柳含文的話後便打消了擔心,笑眯眯地解釋着。

柳含文心裏很不好受,他特意放緩步子,和常宇涵用了近一刻鐘的時間才回到宿屋。

為了讓常宇涵自在些,柳含文還找借口說自己的腿有些疼,所以想走慢一點,這倒是正和常宇涵的意,他的背和屁股痛得很。

一回到房間他便脫了衣服躺在床上,然後長舒一口氣,可算回來了。

柳含文将糕點打開,走到他床前,“你還沒吃呢,我喂你兩塊,這個機會可不常有,你要是不願意,以後可沒機會了。”

他笑着将糕點遞到常宇涵的嘴邊,常宇涵覺得幸福極了,他張口連吃了五塊,然後才搖頭說不吃了,“這是我吃過最好吃的糕點。”

“當然了,我親手喂的嘛,”柳含文放下盒子,又端來一杯溫茶,這是常宇涵出屋子的時候柳含文泡上的,“來,喝點茶解解膩。”

常宇涵撐起身體喝了幾口,覺得自己美上天了。

“等以後你進朝廷,做了大官,我就和我其他朋友說當年某某大官與我同窗的時候還親手喂過我吃糕點還有茶水,羨慕死他們。”

聽着常宇涵充滿期盼的話,柳含文打開房門,“借你吉言,我要是真做了大官,誰也別想欺負我們。”

“對!”常宇涵使勁兒點頭,“你去哪兒?”

“我去茅廁,你先睡,”柳含文說着便與黑鵲出去了。

而常宇涵聽他的腳步聲遠去後,也咬牙翻身從枕下的包袱裏拿出兩瓶傷藥,迅速地上完藥後,他龇牙咧嘴地躺下,沒多久居然睡着了。

安排好黑鵲和花雀它們要做的事情後,柳含文估摸着常宇涵也上完藥了,才回到屋子裏。

忽重忽淺的聲音讓柳含文難以入眠,他的腦子裏全是剛才常宇涵縮在牆角的那一幕。

翌日,博學屋學子的宿屋裏突然傳出幾道尖叫聲,嚴老随聲而去。

柳含文不慌不忙地穿好衣服,束好發,然後對躺在床上一點也不想動彈的常宇涵道,“我瞧着你有些着涼,今兒你就在房裏歇息,我去跟你向夫子告假。”

常宇涵想起來,可身上實在是不舒服,雖然擦了藥,可這幾天心傷加舊傷的根本沒全好,聽了柳含文的話後,他猶豫了一下下,最後同意了。

“那邊怎麽這麽吵?”

在柳含文将糕點和茶給他放在跟前的時候,常宇涵忍不住往外張望。

“你安心歇着,我去看看,等從學屋回來我告訴你。”柳含文笑道。

常宇涵連忙點頭。

柳含文将房門關上後,擡腳去了博學屋學子所住的宿屋。

那裏圍滿了學子。

“天哪,他們怎麽回事?”

“這也太邪乎了,是不是得罪神靈了?”

“不知道啊,好惡心啊!”

柳含文聽着衆人的議論聲,從側邊來到了最前面,這才看清了院子裏的場景。

只見有四名學子此刻正瘋狂地在水缸裏舀水出來往自己身上潑,他們皆是身穿白色的裏衣,可現在這些衣服上全是鳥屎,不僅如此,他們的頭發上也全是鳥屎,看着确實惡心透了。

加上這水一澆在身上,那味道,那模樣,真是讓人作嘔。

嚴老從兩個房間出來時一只手提着一床被子,走了兩趟後才把被子都扔在院子裏,只見那被子上也全是鳥屎。

見柳含文看得一臉“驚奇”與他說過幾句話的一學子指了指兩間屋子的裏面,“聽說不只是這些,還有他們的書籍,桌案以及櫃子上都是,真是洗邪了門了。”

柳含文聽到後倒吸一口氣,用不大不小的聲音道,“這确實太奇怪了,也不知道撞上了什麽東西。”

話音剛落,好幾十只烏鴉突然從外飛過來,它們出其不意的圍着那埋頭清理自己的學子飛了幾圈,然後衆人就看見幾十坨新鮮而味道十足的烏鴉粑粑落在了那四個人的身上。

“啊啊啊啊!!!”

拉完後的烏鴉們高高興興地走了,這些人類沒少讨厭它們烏鴉,現在總算是能正大光明地在人類的腦袋上拉屎了。

柳含文與一衆驚呆了的學子紛紛捂住了嘴,然後眼睜睜地看着烏鴉們揚長而去,而四個學子則是躲在角落裏又叫又哭。

嚴老也被這一幕給吓住了,可現在不是心慌的時候,他一臉嚴肅地看着柳含文他們,“還不快去用膳、念書!”

柳含文瑟瑟發抖,“嚴老,這也太邪門了。”

他一張口就引發了好幾個學子的認同。

“就是啊,你們也看見了,烏鴉只往他們身上拉屎,肯定是他們做了什麽神鳥共憤的事!”

“對!要不然它們也不會拉屎!”

“會不會是殺了它們的同類?”

“我看很有可能是殺了人,我曾經看過一本雜書,裏面說的就是烏鴉食腐肉後,會為屍體的主人報仇!”

這話說得柳含文都差點信了,他看向那位神秘叨叨的學子,投去了贊賞的目光。

該學子注意到柳含文的目光後,頓時得意了,“而且烏鴉是什麽啊,是不吉利的象征啊!我看他們四個就是繼續留在書院念書,以後也沒什麽上進了。”

“就是,這些烏鴉和那些在它們屋裏拉屎的鳥,說不定每天都會來一次呢。”

柳含文聽到這話連忙接了一句,“現在這天不算熱都這麽難聞,要是那些鳥每天都來,到了大熱天,我看就是另外兩個分院的學子都能聞到這種味道,到時候要是傳出咱們哥兒分院邋遢的話就難辦了。”

哥兒邋遢?

衆學子一怔,随即滿臉着急,這可不行!

漢子可以邋遢,哥兒咋能呢!

“嚴老,這事還是交給院長處理吧。”

“就是啊,不然您以後清晨都會聽見他們的叫聲了。”

“對啊,這事兒一定得告訴院長!”

“別說了,院長已經來了!”

柳含文等人看過去,來的不只是院長,還有兩個副院長以及幾個任課的夫子,其中就有穆寒才。

他對上柳含文的眼睛,柳含文眨了眨眼。

穆寒才微微勾唇,學着柳含文的動作也給他回了個眨眼,把柳含文都看呆了,等他再次看過去的時候穆寒才又是一張冷臉站在後面當背景了。

“這是怎麽回事?”

院長看向嚴老,嚴老瞥了他一眼,“不知道。”

語氣又冷又硬。

柳含文想起書院的傳聞,說院長和嚴老年輕的時候有過一段,不過也不知道怎麽的兩人并沒有走到一起。

院長像是習慣了似的,也沒再問他,而是招來一個學子問了幾句。

那學子正是剛才說烏鴉食腐肉然後為屍體報仇的那位。

他說得繪聲繪色,時不時地還加點肢體語言,顯得十分生動。

趁着院長聽的時候,柳含文回過身看向瑟瑟發抖的那四人,然後露出一抹大大的笑容,其中一人正好瞧見這“邪惡”的笑容後,頓時發了瘋一般沖過來想要打柳含文。

偏偏正好中了柳含文的套,他身後的方向正好是院長,于是在那人跑過來的時候,衆人只聽見柳含文大叫道,“院長小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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