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穆寒才想了半天, 還是決定先不告訴柳含文關于自己的身世,柳含文知道的越多,越危險, 還不如......

想到這, 穆寒才伸出手摸了摸柳含文的臉頰。

溫熱的觸感讓他勾起唇。

自那日後, 柳含文再也沒有做過那些夢, 臉色也一天比一天好起來, 大夥兒看在眼裏,喜在心裏,柳王氏更是先着法兒的給他做好吃的。

舉人應試已經結束, 柳含文又好轉, 穆寒才決定帶着大家夥出去走走, 散散心。

柳老三夫婦自打上廣陽城來便沒出去玩過, 現在正是機會。

“聽說安蘭坊今日熱鬧得很, 咱們要不要去看看?”

柳老三夫婦駕車馬車去賞湖了,剩下的三人面對面後, 柳含書提議道。

“去吧,左右也沒地兒走。”

柳含文輕笑。

說好的一起出來游走, 結果卻被長輩丢下。

安蘭坊是廣陽城最大的書生樓, 所謂書生樓就是書生們吟詩作對的地兒, 樓中滿是字畫,且都是真品。

不過安蘭坊出名的原因不只是這些, 它有個規矩, 進樓每人都得交二兩銀子, 就這一規矩讓進安蘭坊的人都是有家底的人。

穆寒才給了十兩銀子,六兩是進門,四兩要了個二樓的包間,以及一壺清茶。

三人上了樓,坐下打開堂窗看樓下大堂處的鬥文。

穆寒才看了一眼便覺得沒意思,招來小二要了點吃食,一邊給柳含文剝一邊給黑鵲剝。

黑鵲很高興,花雀也擠了過來。

柳含書沖着花雀招了招手,花雀一愣,還是過去了,“吃吧。”

柳含書剝了顆花生放在花雀的面前,花雀沖着他叫了兩聲,開始進食。

“那人是誰?”

柳含文看着堂下正在作畫的一哥兒問道。

小二過來加茶水,一聽這話看了眼堂下後回道,“那是咱們城主家的小主哥,平日裏最愛來咱們樓裏。”

城主家的小主哥?

柳含文擡手點了點額頭,黑鵲揚起脖子,“考場上嘔吐的那個人就是他。”

“我就說他這麽眼熟呢!”

柳含文哼了一聲,順手接過穆寒才遞過來的果瓣。

“什麽眼熟?”柳含書回過頭。

“舉人應試的時候,那人就在我旁邊,”柳含文回道。

柳含書看向大堂,那哥兒正好收起筆,畫的是一副山鳥圖,只可惜鳥不像鳥,山不像山,偏偏周圍有一堆人捧着他。

“這種畫根本拿不上臺面。”

他皺眉道。

“舉人應試後,中了舉卻沒進前五十的會被城主招進府裏,他設宴的目的也只是想挑選幾個得力的學子坐自己的門生,這些人多半是知道自己進不了前五十,所以抱大腿呢。”

穆寒才将最後一瓣果肉遞給柳含文後,說道。

柳含文雙頰鼓鼓的,“沒意思。”

“确實沒意思,”柳含書有些失望,“我原本以為這安蘭坊會是讀書人的清靜之地,不想還是這般.....”

三人坐了坐,連茶都沒喝完便離開了。

等他們到家的時候,柳老三夫婦還沒回來,柳含文讓婆子多做幾道菜,幾人一邊下棋一邊等着。

“我覺得能中,那位大師說得多好啊,一定可以中!”

第二局剛開始,門外便傳來柳老三的聲音,他一邊走一邊笑,看着心情極好。

“是是是,快進去吧,”柳王氏的聲音接着響起。

“爹,娘,你們是不是去找算命先生了?”

柳含文一聽他們兩人的對話便知道怎麽回事了。

柳老三清咳一聲,掀起袍子坐在穆寒才的身邊,臉上帶着淺笑,“這不是正好遇見了嗎?再說那位大師說得有模有樣的,我看啊,咱們家一定能出舉人。”

“您怎麽跟他說的?”

柳含文為他和柳王氏倒了杯茶。

柳王氏掩嘴笑道,“他說咱們家一共有三位秀才參加舉人應試,你說那算命的能不說咱們家能出舉人嗎?”

“就是,怎麽着也能碰上幾個。”柳老三翹着二郎腿,一臉得意。

柳含文與柳含書他們對視一眼,笑了笑。

放榜這天,柳老三一大早便帶着三人出門了,柳王氏在家和婆子一起做好飯好菜,等着他們回來好用。

放榜貼在三座書樓的對面,進書樓的時候得先寫上自己的名字,等進樓的人把名字都寫好後會交到報信的信差身上,一旦有人中舉便會有人來書樓裏報告。

為了秩序,放榜的時候只會二十個一起放,等報完後再貼出第二張。

雖說柳老三他們來得早,可書樓裏已經來了不少人,他們勉強有幾個座位坐,而且位置還不是很好。

“早知道我就早來幾個時辰了,”柳老三一臉懊惱。

坐在他們不遠處的一老者輕笑道,“我昨兒下午就過來了,也沒找到好位置啊。”

“什麽?昨兒下午來都沒有好位置,那這幾個位置是?”

老者微微一嘆,看着柳含文他們問,“你們是第一次過來看榜?”

柳含書回道,“是,這進書樓是前幾天就開始進了嗎?”

“也不算,看那些人,”老者指了指二樓的位置,“都是考完後就交了銀子的,所以那些位置都給他們留着。”

柳含文擡起頭便看見城主家的小哥兒正悠哉哉的和人喝酒。

他笑了笑,收回視線,“難怪只剩下這些位置。”

“還有好多人沒進來呢,不過今兒沒什麽日頭就是不進來也不礙事。”

柳老三很快便與老者交談起來,原來他不是為兒子來的,而是為自己來的,年過五十了,卻一直未中舉人,這心裏帶着遺憾。

“這次要再不中,我就不考了,做個秀才知足了,”那人長嘆道。

穆寒才戳了戳一直往柳含文那邊走的花雀,低聲道,“文哥兒,看完榜後怎麽打算的?”

柳含文垂下眼眸,“我是沒法進前五十了,按着規定,咱們得回村祭祖,然後再進京都趕考。”

穆寒才點頭,他看了窗外突然問道,“等祭完祖咱們就去京都吧,有些事雖然急不得,可總要布置好陷阱,等人跳進去。”

想起那個自己信任的貼身哥兒,在最後卻毀了他們王府,柳含文眼中閃過寒光,“我明白。”

那人到死也想不到,自己會回去報仇。

“快快快!貼榜了貼榜了!”

這話一出,大夥兒都面帶激動與緊張,柳老三搓了搓手,一臉興奮。

“報!清月樓王常川中舉第五十一名!”

那名王常川的人直接癱在地上,“又差一名!又差一名!”

原來這人已經考了好幾次了,每一次都是第五十一名,進不了前五十就沒辦法進京都趕考。

“報!清月樓吳有華中舉第四十二名!”

“報!清月樓陳俊才中舉第三十三名!”

.....................

眼看着都快完了,還沒有他們的名字,柳含書都有些緊張了。

柳老三更是笑容漸漸消失,可又不想讓柳含書他們難過,所以臉上一直強撐着笑容,說實話比哭着還難看。

“中了!我中舉人了!”

老者聽見自己的名字後頓時熱淚盈眶大聲道,他雖然沒進前五十,但也算是了了自己的舉人夢。

“恭喜恭喜。”

柳老三有氣無力的拱了拱手,老者正要安撫他,卻又聽見有人跑進樓道,“報!清月樓柳含書中舉第八名!”

柳含文頓時松了口氣。

柳老三的舌頭都打結了,“第第第第八名??”

穆寒才反應極快,直接扔了六兩銀子在那人手裏,進了前十名的舉人發六兩銀子招彩。

柳含書撫住胸口,“好好好。”

“恭喜大哥!”

柳含文真心為柳含書高興。

“報!清月樓穆寒才中武舉魁首!”

柳老三直接坐在了地上,娘耶!武魁首啊!

柳含文扔了六兩銀子過去,然後拉着穆寒才,“行了,這次算你贏了。”

穆寒才低笑,“我說過我會給你拿個第一回 來。”

柳老三抹了把臉,“現在就剩文哥兒了,一定能中的!”

旁邊嘴巴張得老大的老者:........

一個文第八,一個武第一,光是柳含書與穆寒才兩人就把樓裏人的目光吸引了。

其中城主家的小哥兒盯着柳含書眼珠子一轉,他招來自己的小厮,附耳說了幾句話後,那小厮便跑開了。

“報!清月樓柳含文中舉第六十六名!”

柳含文挑了挑眉,“我以為中不了,畢竟題都沒寫完。”

衆人一聽,頓時嫉妒得咬牙切齒。

“無所謂,下一次中個文魁首。”

穆寒才大笑道。

三人參加應試,三人皆中舉,其中兩人可以上考,算是皆大歡喜了。

柳王氏守在院門口,來回踱步,婆子與守門的漢子對視一眼,想勸都不敢勸,只能站在後面等着。

“回來了?是不是回來了?”

聽見馬蹄聲後,柳王氏趕忙往外看,還真是回來了。

柳老三哼着小曲兒,駕着馬車對她猛揮手,“中了!都中了!咱們家出了三位舉人老爺!”

柳王氏眨巴了一下眼睛,然後轉身對同樣震驚的婆子他們道,“我沒做夢吧?”

“沒有沒有!您沒做夢!恭喜夫人,賀喜夫人啊!”

有這樣的主家,以後的日子準差不了,夫婦二人對視一眼,一定要忠心耿耿的伺候主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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