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孤兩者皆要

第40章 第四十章 孤兩者皆要

許是臉頰與發絲在腰腹上輕蹭的緣故, 一股酥麻的癢意由下至上逐漸襲來。

可晏翊心頭怒火并未消散,雙手壓在宋知蕙肩頭,便要将她推開, “你與趙淩三年,當真對他一點情念都無?”

宋知蕙那左肩的傷還未痊愈, 被她大力一推, 當即便疼得吸氣, 整個身子都抖了一下, 晏翊似也意識到了,那左肩上的手便不知不覺松了幾分力道。

“妾只拿當他客,但王爺不同,王爺是妾之主。”見他松開幾分,她便忍着疼痛再次将他用力環住。

這一次, 她甚至還特意不着痕跡地調整了高度,正巧讓那炙熱撞進了綿軟之中。

晏翊怔了一瞬, 轉念便知她是故意, 卻也未曾将她推開。

宋知蕙抓住這個空擋,連忙又是開口道:“王爺應當知道,妾從不是愚笨之人,那趙淩若是真的在意妾, 何故養妾三年, 而不曾給妾贖身?”

随着她說話時心口起伏,那綿軟中的炙熱似在隐隐跳動。

“因為他也覺得妾卑賤,覺得不配, 若将妓子養在青樓那是情調,若将妓子贖身帶走,那是色令智昏。”宋知蕙此言雖難聽, 但卻是事實,她打從一開始就心裏清楚,所以在說出這番話的時候,她情緒并未太過波動,反而有股異常的平靜。

“那依你所言,孤可是色令智昏?”那沉默片刻的晏翊,終是開了口,語調已不似方才那般氣惱,但明顯還未徹底消氣。

宋知蕙忙又在他懷中蹭了兩下,“王爺不一樣的……”

“何處不一樣?”晏翊喉結抽動。

“王爺所貪并非妾之色,而是妾之智。”宋知蕙緩緩道。

“楊心儀。”晏翊沉沉喚她名字,擡手捏住她下巴,用力迫她擡起臉來與他直視,那強壓怒意的冷眸,帶着一股強大的威壓,哪怕做足了準備,在擡眼看到他時,宋知蕙的呼吸還是陡然滞了一瞬。

“孤兩者皆要。”他嗓音微啞,但字字分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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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王爺賞識。”她模樣乖順,好似當真感激。

“呵。”晏翊忽地彎了唇角,但手中力道卻絲毫未減,且還愈發用力,仿佛要将她這下巴捏碎,“你這張嘴,貫會哄人。”

就如哄那趙淩,哄那晏信一般來哄他。

當真是将他當做了酒囊飯袋。

眼看疼得快要受不住,宋知蕙索性不再開口,而是擡眼朝他看去,一面輕顫着濕軟眼睫,一面薄唇忽啓,直接咬住了那捏在唇下的指尖。

溫濕的觸感瞬間将拇指包裹,她逐漸加了力道,從輕到重,在即将能覺出疼痛的時候,又倏然微松,用那皓齒一點點向前,慢慢将整個拇指都含入了口中。

舌尖從指腹滑過時,眼前那緊實的腰腹倏然顫了一下,在之後便是極為明顯地起伏,與那之前怒極時的起伏截然不同。

看到晏翊這般,宋知蕙心裏稍稍安定,這才呢喃般含糊地說道:“但王爺喜歡,不是麽……”

的确,雖知她滿口假話,可這張嘴的确能令人舒意。

晏翊沉冷地笑出聲來,卻沒想他竟有一日也成了那昏主,被這般生硬的假話混弄,不過至少說明,她在他面前還是乖順,知道如何才能讨他歡心。

作為一個玩意兒來說,這便夠了。

可為何他還是有股說不出的煩悶堵在那心口處。

夜色濃郁,宋知蕙實在累得筋疲力竭,晏翊那身怒氣在一次又一次入了雲霄般的舒意之後,才好似漸漸散去。

可誰知在宋知蕙臨退下之時,他又忽然問她,可曾與趙淩有過這般。

宋知蕙回他沒有,但晏翊還是沒信,陰陽怪氣地冷嗤一聲。

宋知蕙也不再解釋,有些事不說出來還有餘地,說出來許會更加适得其反,反正她也不止一次回答過晏翊,信不信并非是她的原因,而是取決于晏翊自己如何想。

再者,她其實并未說謊,趙淩一直喜歡占據主導,大多數情況在做這些事的時候,都是他來主動,她在配合,哪裏像現在這般累。

且與趙淩一起,雖也會懼他勢力,但也沒有現在這般提心吊膽,生怕哪句話沒有說對,便招來殺身之禍。

宋知蕙躬身退下,回了房中洗漱,待徹底忙完躺到床上,才又将今日宴上之事在腦中細細過了一遍,越想她心中越不安,最後整個人都坐了起來,那疲憊也一掃而光。

趙淩明顯與那些人不同,晏翊何故要叫他來?

且以她對晏翊的了解,他若今日真的動怒,又怎會被她幾句軟言細語所哄?

他心中若是有怒,絕不會輕飄飄接過才是……

宋知蕙猜不出晏翊到底要做什麽,眼下便只盡可能做到不招惹他,在他身前小心翼翼,他說什麽她總會乖順應從。

兩日之後,晏翊再次入宮,皇上同意了他之前的提議,讓他待太後壽辰之後,便開始準備。

晏翊拿了些郭框從前稱頌先帝的詩集,讓她開始臨摹,宋知蕙白日裏伏案書寫,知她在做正事,晏翊只是在旁觀看,倒很少碰她,偶有幾句提點,但耐了一日,到了夜裏便不會将她輕易放過,或是池中,或是床榻,或是待她練完剛一擱筆,便直接壓在這書案上……

初五這日,太後壽辰,晏翊一早便去了長樂宮。

一入殿內,便看見茉陽公主坐在太後身側,一看那纏人的神情便是有求太後。

太後見晏翊

進殿,趕忙就對茉陽公主道:“你求哀家也沒用,不信你問問你王叔,只要他點頭,何用哀家開口?”

茉陽公主已是纏了多日,眼看太後還是不允,她頓時氣沖頭頂,起身就在殿上跺腳,“王叔根本不沾女色,他哪裏懂男婚女嫁之事!”

話音一出,殿內倏然陷入一片詭異的安靜。

茉陽再是驕縱,此刻也意識到失言,她略縮着脖子朝身後的晏翊看去。

晏翊步伐沉緩走上前來,面色雖看不出喜怒,但那濃濃的壓迫感卻是看得茉陽心頭一顫,趕忙退開。

“母後。”晏翊行禮。

太後擡手喚他起身,随後幹咳兩聲,朝茉陽擺手,“你先行退下。”

茉陽欲言又止,是那嬷嬷在身後用力拉了她一下,她這才不甘心地咬唇離去,在轉身朝殿外走去時,她又偷偷朝晏翊看了一眼,當撞上那沉冷眸光時,她心中又是一凜,腳下不由加快步伐,眨眼間就沒了蹤影。

茉陽前腳離開,太後後腳便揮退殿內旁人,只剩晏翊在側。

她含笑問他,“說到這婚嫁一事,哀家聽聞你近日來與一女子相近,那女子是哪戶人家的?”

晏翊冷道:“尋常姬妾。”

太後原只是聽說,如今得了晏翊回答,便知的确為真,想到兒子二十有七,眼看三十還未成家,便笑着道:“姬妾就姬妾了,若喜歡,就先給個名分。”

一樣的話與晏莊說過一遍,如今到了太後這裏,又要他再說一次,“做孤的王妃,她不配。”

與晏莊的反應不同,太後愣了一下,連連搖頭,“哎呀,你不是說她是個姬妾嗎?一個姬妾做什麽王妃,哀家的意思是,許個什麽庶嫔之類的,實在不行,就封個側妃,你是怎麽想到給她做王妃的?”

晏翊臉色微凝,喝茶不語。

“你怎地不回話,今日是哀家壽辰日,你可莫要氣哀家。”太後一直以來将兒子太過沉冷的原因,歸結在身旁沒有個知冷熱的女子,如今好不容易知道他身旁有人,自然心急如焚。

面對太後催促,晏翊依舊不冷不但,“那今日便不提,改日再議。”

太後到底還是拗不過他,最後只是無奈地揉了揉眉心,不再開口。

晏翊回府時天色已沉,他先去了書房,宋知蕙今日已經練完,此刻回了自己房中。

晏翊在看她今日所練的那些字,不過短短幾日,已經臨摹的有了七八分像。

那小嘴雖會哄人,但也是有實話的,比如她這才智,這能耐,的确未有半句虛言。

晏翊滿意颔首,又叫侍從進屋詢問事宜。

那侍從低道:“回王爺,這兩日府外依舊清靜,但從王府通往洛陽城各處城門之路,皆有探子蹲守。”

晏翊冷眉微蹙,“何人的?”

侍從道:“皆是趙淩的人……”

趙淩在得知宋知蕙就在靖安王府後,便撤了所有尋她消息的探子,卻将那些探子召回城中,就安在他靖安王府所經之處。

原以為那趙淩是個聰明的,那日将他叫來便是殺雞儆猴,卻未料到他竟這般愚笨,又或是沒将他放在眼裏。

莫不是覺得有皇上護着,他根本不敢拿他如何。

晏翊那原本就陰沉的臉色愈發冷凝,聽到最後,又忽地冷冷笑了起來。

揮退侍從後,他在書房內靜坐了片刻後,喚人去将宋知蕙叫來。

宋知蕙原以為晏翊今晚回來的晚,大概是不必她上前伺候,此刻已經上了床榻,聽到要見她,便趕忙穿衣起身,将那發髻随意一挽,便趕忙來了書房。

一進門,便覺房中有股寒意。

晏翊坐在那書案後,手中是她白日仿的字跡。

宋知蕙低眉順眼走上前,行禮道:“王爺金安。”

晏翊未曾擡眼,還在望那字跡,“你仿得不錯,還需多久可徹底分辨不出?”

宋知蕙略一沉吟,回道:“需再過半月。”

晏翊冷道:“太久。”

宋知蕙深吸一口氣道:“那……再十日。”

晏翊掀起眼皮,那幽冷的眼神讓宋知蕙再度改口,“至少也要七日,不然……”

“五日。”晏翊直接将她打斷。

宋知蕙想要争辯,但對上那冷眸,心頭莫名一緊,頓了片刻後,她低低應道:“那便五日,但這五日妾無暇顧及其他,日夜皆需練習。”

晏翊聽出她言下之意,什麽也沒說,只冷冷“嗯”了一聲,以示應允。

往後一連五日,他當真未在尋她,她白日黑夜幾乎都在練字,直到第五日,晏翊才在她面前現身,望着她那随意一寫,便無法辨出真僞的字跡,晏翊冷冷彎唇。

他拿出早就備好的筆墨,他念一句,宋知蕙書寫一句,待那信件寫好,便喚來暗衛将信取走。

“想要何賞賜?”晏翊緩緩起身,用手輕撫着她冰涼的墨發,這觸感五日未碰,如今碰來心中那絲舒意還是會令人想念。

宋知蕙乖順道:“為王爺盡責乃妾之本分。”

晏翊雖是有幾分不舍,但還是松開了那發絲,彎唇問道:“可曾逛過洛陽?”

宋知蕙頓覺古怪,但還是如實道:“未曾。”

“那想去何處?”晏翊似是随口一問。

他越是如此,宋知蕙越覺不安,她還是沒有給出答案,只搖頭道:“妾在府中便好,不必……”

“老君山如何?”晏翊不等她說完,直接将她打斷,“孤看你之前看那《太平經》,想來對那老君山應當也感興趣。”

老君山在洛陽城外,許多文人墨客來洛陽必會去此處游覽。

對于從前的宋知蕙而言,那裏的确值得一去,但眼下她卻不敢應聲。

晏翊不重不輕捏起她下巴,望着她那乖順無比的眉眼道:“怎麽,孤想陪你,你不願?那你想讓何人陪你?”

話說至此,宋知蕙若再去推脫,晏翊定會惱火,她只好低低應道:“妾自然願意。”

“好,那孤明日便帶你去老君山。”

那老君山地勢複雜,山林崎岖,若是有人在那處逃竄,的确難尋。

戲臺子他親自來搭,他倒是要看看這二人要給他唱一出什麽戲來。

不如來場苦命鴛鴦殉情的戲碼吧。

晏翊笑着将手松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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